第713章

  垂在身侧的手被牵住了,他转头看,裴赢站在他身边。
  “走吧,”裴赢说:“去村长家里一趟,咱们还得去开个会。”
  崔金子弯起唇,点点头。
  他没挪步,抬起双手,勾住了裴赢的脖子。
  夏季灿烂的午时阳光照着野草清香,他仰起头来,亲了那高大男人的嘴一下。
  他们都不年轻了,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发上,留下细碎的褶皱与痕迹。
  那个曾经的庄稼汉穿上了笔挺昂贵的西装,刚硬英俊的男人在这个年纪越发迷人。
  他低下头,吻住了崔金子的嘴,温柔地搂着他的腰,急切地深吻了下去。
  他们还和以前一样,他们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金子的。
  “大哥……”
  两个人一怔,分开,转头看。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娃娃站在几步外,张着嘴看他们。
  几秒钟的沉默里,那女娃娃眼泪砸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望着崔金子,细细的声音里,带着轻微哽咽:“你回来了。”
  三妹还认得他。
  一眼就认出来了。
  崔金子弯起眼,抬手,对她比了个手势。
  “我好,”她面色黝黑粗糙,边哭边笑,说:“我们都好,我们都想你。”
  崔金子这二十年里头一直做着一件事,就是关于“孩童寻家”的事,他十年前找到了自己的家,是在国家的华东地区,是个美丽的水乡,和他的梦里一个样。
  爸妈都不在了,听人说他们找了他很久,后来找不着,离婚了,他爸后来再婚病故,他妈每天想他,抑郁自杀了。
  他没有家了,不想别的孩子和他一样。
  市里大酒店开了个大会,关于助农帮扶的。
  知名的农民企业家在会上发表演讲。
  音响在礼堂里形成混响,让每个人都听清那个沉稳的声音
  “我是黄土高原上土生土长的人,后来离开家乡,这里也时常在我的梦里出现。
  我几十年前,坐在我的三亩西瓜地边上,和我的爱人说,我想把这里都种上树,可我只是个穷小子,一直也没做。
  我爱人跟我说:能种多少就种多少。
  现在,我真的回来种树,如他说的,能种多少,就种上多少。
  精准助农、共同富裕这个项目……”
  台下,崔金子一直笑盈盈看着他,双腿交叠。
  他看着台上那个男人,那个沉闷内敛的人,好像始终没有变过。
  沉稳和担当、粗犷与柔情都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恍神,想起了他和裴赢赚得第一笔钱。
  那时候真是苦两个人没日没夜地干,但却不觉得累。
  “我和我的爱人再次回到这里,希望能为家乡的发展尽一份力……”
  崔金子再次抬头,看向台上,撞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我很感谢,”他勾起唇,缓缓说:“你当初愿意来偷我的西瓜。”
  更改简介的原因是发现每个人对“甜文”的阈值不同,不用来质问我,我不亏欠什么。
  我只想安安静静写文,请别来打扰我了。
  # 南北考拉
  第520章 南北考拉
  下午
  第一节课门铃响过十分钟后,班主任从门口走了进来。
  底下学生自习的自习,打瞌睡的打瞌睡,和窗外阴沉沉但憋不出一片雪的天一样沉默死寂。
  高二一班,教室的灯“啪”地亮起。
  “不要眼睛了?”年轻的女老师扭着眉毛操心道:“不知道开灯?”
  这一下惊醒了不少浑水摸鱼睡觉的。
  班主任掐着腰在门口环视一圈,学校里刚供暖,前几天阴冷阴冷,凉气顺着骨头缝儿往里头钻,这两天温度又热得人出汗、脑袋发昏,也不怪学生没精神。
  梁恩坐在窗边倒数第二排靠走廊位置,灯光亮起的一瞬他吓了一哆嗦,手按在数学练习册中间夹着的小说上。
  那是他刚借的,蔡骏的《猫眼》。
  他里边那个位置没人坐,很宽敞,他的羽绒服书包都堆在上面,一个人占着俩人的位置,班主任眼神儿往下一撒么,立刻把他盯上了,翻了他一眼,道:“一个人用得着那么大地方吗?用不用我再给你搬张床啊?”
  后座毛豆和宰相闷嗤闷嗤偷笑,梁恩转了转指缝儿的笔,笑眯眯道:“不用不用。”
  班主任这才挪了步,往前走了半步,又侧过身,语气非常温和地说:“你进来吧。”
  毛豆立刻抻起脖子,好信儿地低声道:“谁啊谁啊?”
  班上学生这会儿都没什么精神,抬头的人不多,梁恩准备继续看小说的时候,随意往门口扫了一眼,就见有个人跟着走了进来。
  他视线轻微一顿,胳膊肘压着书页,抬头教室前头看。
  来的是个生面孔,男生,个子挺高的,脊背修直。穿着一件儿米色的短款棉衣和清清爽爽的牛仔裤,右肩背着个书包,怀里抱着一摞书,身上没套校服。
  “把旁边睡觉的仙儿都叫起来,”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扬声说:“都精神精神!”
  半分钟后,一屋子的人都抬起头往讲台上那个挺拔身影看。
  讲台微机桌上的一帆风顺叶子在冬天里苍翠茂盛,生机勃勃,中间一抹白花挺拔立着,像白鹤翘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生面孔身上。
  “这是咱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班主任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儿,转头盯着那新来的学生,还扬了扬下巴。
  满屋好奇的灼灼目光中,教室里一片安静,讲台上那新来的看起来有点腼腆,但能看出来气质教养很好,开口时落落大方,语速不急不慢。
  “大家好,我叫徐君彦,”他的声音听起来舒服,清朗稳重:“很高兴认识大家。”
  底下同学一阵轻微哗乱,后边毛豆胖墩墩的肚子压在桌上,凑上来鬼鬼祟祟地说:“梁恩,你同桌来了。”
  梁恩正把自己的书包和衣裳扯了回来。
  班里安静了两三秒,没等来下文。
  班主任挑挑细眉:“就完了?”
  新同学转头看她,微微颔首道:“是的,老师。”
  班主任点点头,双手合十,拍了拍,全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迎掌声。
  梁恩就着鼎沸的掌声埋头收拾自己的破烂儿。
  这班里就剩这一个空位了,桌堂里头都是他的卷子,桌上是乱七八糟的练习册,椅子上是他的衣服和书包,两个椅子中间的蓝色大收纳箱里头堆得满满当当,也不知道他怎么一个人攒出这么多破烂儿。
  掌声停下,班主任伸手指指梁恩的位置,说:“去那儿坐吧,看人家都给你收拾出来了。”
  时间这么仓促,梁恩也没空细弄,把自己的东西哗啦出来,衣裳和书包甩后座毛豆他俩那儿去了,剩下乱七八糟的书和卷子都塞进了那个可怜的收纳箱里头。
  新同学从讲台走下来,在众人注视中向走到了教室倒竖第二排的位置。
  梁恩站起来,给人让了路。
  他没吭声,新同学也没吭声。
  长腿从并不宽敞的桌椅间隙经过,中间撑得跟吐出来一样的收纳箱挡住了他的去路。
  梁恩懒懒散散站着,没动的意思,那同学动作顿了顿,抬起腿,跨了过去。
  人家腿长,这事儿轻轻松松,梁恩也没别的辙,太仓促了,只能等下课再收拾。
  新同桌来以后,梁恩也没和他说过话,翻开自己的数学练习册,继续看他的小说。
  毛豆催了他一整天,从早上催到晚自习,那本书他还是没看完。
  晚自习九点半放学,今天是生物晚课,惯例自习。
  生物老师嗓子有问题,几乎说不出话来,脾气喜怒无常,一节课能讲十分钟都是给面子了,其他时间就是自习,学生干嘛他都不管。
  梁恩撑在桌上看书,椅子下边被人以每三秒一下的频率踢着,让人闹心极了。
  很显然毛豆看不着,也不想让他看消停。
  梁恩咬着牙根,转头瞪了他一眼,微微眯眼你给我等放学的。
  毛豆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鬼脸儿。
  梁恩懒得搭理他,转过头继续看,也就是这会儿,放学铃声响了。
  生物老师一刻都不会多待,立刻从他黏了将近三个钟头的椅子上站起来,溜溜哒哒走了。
  他一出门,梁恩唰地站起来,宰相瞅准时机,精准地抱住毛豆的腰,胖胖还没来得及反抗,被人堵在课桌里头,一顿拳打脚踢。
  是闹着玩儿的,都没用劲儿,比起疼来,更多是痒,班里同学好信儿地看热闹,也跟着笑,毛豆笑得喘不过气,红着脸挣扎,左右的桌椅都让他踹得乱七八糟。
  梁恩压着他的手,威胁道:“叫爸爸。”
  毛豆骂咧咧地冲一边的帮凶:“李斯,你二大爷的和谁一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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