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声音很低很温柔,是刻意的悄悄话。
梁恩弯起唇,倾身,撑着徐君彦的大腿,在他冰凉凉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车里安静,路上车灯被雪色反射回来,能模糊看清人的影子。
后座,梁医生无声闭上了眼睛,好像从来没醒过。
“啊!不冷了。”徐君彦轻笑着,好听的声音夸张又中二地说:“能量回满!”
梁恩掐住他好看的脸,眯起眼机器人一样平板地念道:“移动电源持续充电中。”
梁爸嘴角一言难尽地下压,偷偷把大衣盖过了脸。
到家时天仍黑着,几个人下车跑进屋里。
倒上温水洗脸洗手,然后钻进了被子。
被子里仍暖洋洋的。
梁恩钻进了徐君彦的被子,手脚冰凉地往他身上贴。
他抬起头,想要说话,无意间蹭到徐君彦低下来的唇。
微微一顿,微凉的唇贴和在一起,轻轻启唇,无声地深吻。
夜色渐渐静下去了。
一睡就到天亮,因为昨晚的折腾,家长没叫他们。
醒时窗外银装素裹,两头小牛趴在窗外,瞪着大眼睛探头探脑往里看。
两个人趴在枕头上,一起看他们。
“今天吃牛肉火锅吧。”梁恩懒洋洋地说。
徐君彦点头:“好。”
小牛一起扭头,屁股对着他们,慢悠悠溜了。
雪后天空蔚蓝。
真期待,属于他们的未来。
# 三世伞
第531章 三世伞
看这篇之前,请先看544章评论,再决定要不要看,如果介意,请不要看!!!如果看了,觉得不满也请不要评论!最后一篇了,请平和点,如果看了还要在后面发表不满,我会删评拉黑!
月亮清晰明透得像光滑镜面,高悬在透骨森寒的冬夜。
雪深没过膝盖,寂静平整的雪原空荡无际,凛冽的风从旷野吹来,远处的村庄已经熄灯,一片死寂。
我记得家里的房框子就在这个方向,一脚踩进雪壳里,身体不受控制向前踉跄,我费力从雪中爬起来,寒风迎面,脸上皮肤疼得像在被刀割斧凿。
我拍掉眼睛和脸上的雪,粗喘着遥望四周,到处都是一个样儿。
高大的树林子在夜色中静静矗立,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并不成群,而是一排一排分散,像平原上的一丛丛青黑的韭菜苗儿。
十几年前有一段时间树很贵,这里的人纷纷开始跟风种树,但树成长周期长,不会快速回本,且树荫糟蹋庄稼、占用耕地,所以招人烦。
那些十几年前长到现在,还未被砍伐的树,多半已经很高,但年岁太小,并不算粗。
如今种树人多半早已离开村子,去往别处,把这些曾寄与心血、现在早就不值钱的树忘到了脑后。
但它们也无法被砍伐,因为没有砍伐证,砍了违法。
我家的树就在这些远远近近的黑影中,只不过我记不清是哪一片了。
毕竟上一次来,我才七岁。
身体已经快被冻僵,我费力从口袋里掏出罗盘,就着月明看。
罗盘指针疯狂转了几圈,稳稳指上了西北边。
我抬起头看,那里模模糊糊有一片树林,在寒冷月色下,大雪覆盖间,静默矗立。
我收起罗盘,向那个方向走去。
这不是普通耕地,是一个房框子,这里以前是一个大院子,是一户人家,南北东西占地有两晌,大得令人咋舌,如今只剩下一个土墙圈起的框,所以叫房框子。
早年间父亲翻地的时候,曾在里面翻到过银元、子弹壳,还有一罐子鸦片,当然,鸦片给上交警察局了。
除此之外,父亲还曾在这里翻出过骨头茬儿,人的。
这里以前是一个大地主家,不过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早就覆灭。
但父亲说,这户人家曾经非常辉煌,至少他们一定有炮楼、护院,还有钱抽大烟。
我小时候对这个地方非常敬畏,父亲也是,一旦夜幕降临,无论还差多少活儿没干完,他都会立刻离开回家。因为有那么几次,他夜里忙的时候,听到有枪响,还有唱戏的声音,就在耳边,听得真真切切,除此之外,这里夜里冷得不正常。
可我仍爱来这里玩,因为春天的时候,这里会开很多的花,白色的,毛茸茸,大片大片开满房框子周围。
父亲不知道这里以前的故事,没人知道。
爷爷辈搬到这儿时这里已经荒了,野草有人高,草里都是蛇,也会有狼和老虎。
这是抗战前的老地方,后来成了无人踏足的荒地,开荒时用爬犁搂草,一搂就是一爬犁的蛇,聚在一堆,用火烧,蛇在里边翻滚扭动,火光冲天,看得人心惊胆寒。
后来,这里开垦成农田,毒蛇猛兽慢慢就没了,只剩下人。
我一脚踩进了雪坑里,腰往下都陷了进去。
胡乱扒了扒身前的雪,我在雪里游着往前走,扒住土墙,咬牙爬了上去。
那块低矮的黄土墙被我扒掉了一块茬儿,我疲累地坐在土墙上大口喘气。
我忘了,房框子四周是大坑,只有院子入口处是平地,我没走正门,爬进来的,肯定掉进坑里。
面前的树林密而深,枝茬交错延伸成了巨网,罩在头顶,压得月色晦暗。
尽管地上落了白雪,肉眼却难以看清林中四五步外的情形。
一墙之隔,一半月色通透如明镜,一半晦暗阴森,我胯坐在墙上,左腿在外,右腿在房框子之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右腿上仿佛起了细细的毛刺,虚得发软。
我再次抬头看月亮,月光落了一半在我身上,另半张脸由几十米的树影遮挡。
月亮不发热,可我左边的脸上是猛然停住走动缓和过来的烫,右边,如坠极寒冰窟。
我紧紧抓着手上的罗盘,踉踉跄跄爬进了矮墙。
我已经迷失方向了。
向里走了约十分钟后,我忽然发觉了这个事情。
起因是我看到树影落在我的身后,我心不在焉地想应该已经到了后半夜。
因为前半夜时月亮在东边,影子该是在西边,现在我的树影在东。
这个念头轻描淡写闪过脑海,刹那间我的腿僵在原地,呼出的白雾揉皱了没过腿弯的雪,怪异扭曲的树影画外那平整无暇的雪地上,我僵硬地一格一格抬起头,高功率的手电灯光仿佛被黑夜吞噬,只剩下短短的路径。
借着那手电光影,我看到了前边雪地一行突兀出现的极深、极新的脚印。
我想起来一件事。
那就是进来前我曾看过月亮,那时月亮在东边,很东。
我只走了十几分钟,月亮不可能走得那么快。
只有一种可能,我迷失方向了我是说我感知上的方向。
雪太厚了,我加快步子往前,跌跌撞撞跑到脚印的地方,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息。
白雾弥散间,我打着手电仔细看,然后顺着那条单一笔直的足迹往前照,那趟足印在五六步外转了个弯,向左去了。
刺骨的凉意从脚底慢慢攀爬上了我的全身,捆住了我的每一寸骨骼,还有混沌的大脑。
我缓缓抬起腿,手电灯光下,那两个足印一模一样。
我……我是走的直线,人工种植的林子是笔直成排的,我没有转过弯,从墙那里开始就是直线。
我豁然转身,逃命似的向来路疾走。
然而,走出几十米,我发现,我足迹消失了。
眼底涌起一阵涩意,我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委屈占据上风,我也没再试图向前走。
冰冷的手捧起罗盘,北方凛冽刺骨的寒风里,手电灯光下,师父留给我的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着。
手电灯光惊恐地胡乱在树林里划出无痕的线,我知道这里有什么。
可我现在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猛然闭上眼睛,然后努力看向四周,只有静谧无际的森林和灰色的雪。
我的手在发颤,牙齿不自控地咯咯响,冰凉的手指缓缓贴在左眼皮上。
一只右眼瑟缩着向左右看,什么也没有。
复又把手贴在右眼上,左眼里也什么都没有。
几个喘息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在,还有月亮,能够辨别方向。
我仰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勉强压下自己的恐惧,尝试跟着月亮退出树林。
东北角,往东1200步,往北800步,
我现在转错路,必须重新丈量。
月亮仍是月亮,在天上高高悬着,我透过头顶凌乱枝茬编织成的巨网看它,尽量忽略这里的异常。
走了二十几分钟,我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喘气,手控制不住发抖。
我越走越远,我找不到边,看着月亮也找不到。
我不知道是月亮在变还是自己在变,总之我仍在兜圈子。这种感觉特别难受,就像一个人一口气原地转了几十个圈那样,脑子都成了浆,伴随着头晕、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