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他清理完浴室,出来看到沙发上的人眼睛更红了,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江崇走过去坐下刚准备问他又怎么了,沈年就一个飞扑,把人压在了沙发上,吧唧一口亲在他嘴边。
江崇侧了侧脸避开,身上的人不满地把他脸扶正,委屈道:“亲都不给亲了吗?”
江崇都要被他烦得上脾气了,没好气道:“一身酒味,亲什么亲?”
“没有酒味,我刚才专门刷了牙了,真没有,你闻闻……”
他又扑下去,在下巴上又蹭又啃,江崇实在没办法,配合地按着他的后脑亲了亲,身上人这才老实下来,不再闹腾,但也不肯下去,把头埋在他颈侧轻轻地拱着。
江崇想推开他,却突然感觉肩上有一点温热的濡湿感,并缓慢地蔓延开来。
他听见沈年小声说:“你最近越来越冷淡了,都不来找我。”
江崇本欲推开的手顿了顿,犹豫片刻后转而落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沈年不动了,埋在他肩头,声音更哑了一点:“江崇,我很想你。”
江崇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这几天还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你不要我了。”
江崇手看着房顶刺目的吊灯,心头突然不受控制地紧缩起来,眼底翻涌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良久,他停下轻拍的手,低声说:“没有。”
顿了顿,又接着补充:“没有不要你。我明天不忙,可以留下来。”
沈年这才抬起头,湿漉漉地看着他,眼角带着未尽的泪意,看了一会又低下头来捧住他的脸索吻。
不知道是水滴还是眼泪,顺着沈年的颊边落下来,砸在他的眼角,冰冰凉凉的。
心里那块紧缩的地方突然无征兆地塌了一角,如被蛊惑般,江崇伸手扣住身上人的腰,激烈地回应,交缠间溢出沈年小动物一样的哼鸣声。
江崇撑着沙发,用了点力气坐起来,反身把人压了下去。
房间的气温节节上升,江崇这边吻得情动,怀里的人却渐渐地失去了回应,他调整了片刻呼吸,慢慢松开,就看见沈年闭着眼睛,头一歪,已然是睡了过去。
江崇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把手抽了出来,伸手在他唇边擦了擦,给他把浴袍拉好,翻身下了沙发,把人抱进卧室,盖好毯子,空调定上时,自己重新去浴室冲了个澡。
时间接近零点,江崇从浴室出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锁屏提示了两条新消息。
他点开。
两条消息都来自宋文清。
一条是“你睡了吗?”
一条是“我明天也有空,要不先出来一起吃个饭?”
光标在输入框里闪烁,许久,江崇选择按掉了手机,从茶几下面的小柜子里翻出放了很久的烟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江崇这两年已经很少抽烟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不需要尼古丁和酒精,他也能自我消解大部分的负面情绪。
加上沈年很讨厌烟味,每次看到他抽烟,就会拿各种新闻案例来论证抽烟的危害,并对作案工具予以没收,然后用其他方式帮他解压。
久而久之,江崇也差不多真快戒了,手里这包烟还是好几个月前,饭局回来后被沈年收缴的。
但今晚似乎有些例外,心里的躁意格外强烈,潮水一般阵阵上涌,一波比一波更盛。
江崇双手搭在栏杆上,对着黑沉沉的夜空吐烟圈,烟头忽明忽暗地燃至尽头,在他手指关节留下一点灼痛。
江崇把快烧完的烟头按掉,重新点开手机,给宋文清发消息:明天我有事,还是原计划吧,周末见。
宋文清很快回了消息,说,好,早点休息。
江崇回:嗯,你也是。
沈年第二天醒得很早,宿醉后的大脑昏沉沉的,隐隐作痛。
江崇还在睡着,沈年轻手轻脚地挪下床,先去洗了个漱醒醒神,又轻手轻脚地钻回毯子里,趴在枕头上,偏头盯着江崇的睡颜看。
不管看多久,江崇这张脸都能带给他一如既往的惊艳感,造物主太过优待他。
从第一次见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江崇的长相变化也不太大,只是看起来更加沉稳成熟了。
眉眼、鼻梁、嘴唇、下颌线……每一处都精准地长在人类的审美点上,沈年觉得应该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张脸,任何人为江崇着迷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哪怕有了这么久的亲密接触,沈年依然时不时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胖子,大概死都不敢幻想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能躺在江崇的身边醒来。
沈年露出一丝笑意,伸手去摸摸江崇的脸和耳朵,又点点他的嘴唇,戳戳他的喉结,一路爱不释手地这摸摸那捏捏,检验他平时运动的成果。
作怪的手突然被按住,正不亦乐乎的沈年抬起头,江崇正枕着手臂垂眸看他:“玩得开心吗?”
沈年脸一红,但也不撒手,凑过去亲他的唇角:“早安,老公,你好帅。”
他黏黏糊糊地蹭过去,星星点点的琢吻落在唇边脸侧颈边又到耳根,沈年用虎牙轻轻地磨,温声呢喃:“老公,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帅,干嘛还这么看着我,故意勾引我是不是……”
这大早上的都不消停,江崇叹了口气,偏头回应时报复性地用了点力气。
他伸手丈量了下怀里的人,感觉好像瘦了点。
沈年骨架不大,平时穿着衣服看起来清瘦,感受过才知道哪里偷偷藏了肉。
他皮肤又白皙细腻,相当扎实有手感。
江崇认真感受了一下,低声问:“怎么瘦了?”
沈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因为减肥了呀,瘦了不好吗?瘦了更好看……”
江崇带着毯子翻身,把人笼在下面,含糊地说:“不用减肥,你原本的样子就很好。”
沈年骤然绷直了脚尖,眼前一花:“你骗人……
原本的样子怎么会好呢?
都是骗人的,江崇根本就不知道他原本是什么样子。
沈年搂着他的肩,空白的脑海里骤然闪过当年坐在角落里胖胖的少年。
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跟他玩,排座次表时,他们甚至不太记得他的名字。
只有那些小混混认识他,他们管他叫死胖子、二师兄、肥仔,往衣服里塞抱枕模仿他的肚子,把他拉到门口的猪脚饭店起哄……
谁会喜欢那样的他。
哪怕是江崇,哪怕是那么心善的江崇,喜欢的人也一样是清瘦漂亮的少年,他能拉一把当年那个被欺负的胖子,却不会喜欢那个灰头土脸的胖子。
如果没有减肥,顶着那样一张脸,江崇估计都下不了嘴吧,更别说对他负责了。
所以,有什么好呢?一点都不好。
那时的样子,他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恶心。
江崇慢下动作,伸手在他眼角抹了一把:“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疼?”
沈年摇摇头,含泪笑着去亲他:“一点都不疼,老公好厉害,喜欢老公。”
江崇呼吸不稳地埋头去咬他,在他耳边说些不做人的话。
临近中午,沈年才得以抱着毯子沉沉地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房间里飘着一股煎鱼和米饭的香味。
沈年慢吞吞地爬下床,顶着一身痕迹,步履蹒跚走到卧室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
阳台的窗帘没有拉,金灿灿的阳光洒进客厅,厨房里江崇只穿了一条短裤,胸前挂了条因为有点小而显得滑稽的围裙,正在做饭。
沈年不自觉地笑起来,脚步虚浮走过去,从后面搂他的腰,江崇回头看他一眼:“睡饱了?”
沈年点点头,问他:“今天怎么舍得亲自下厨了?”
江崇把鱼块摆进盘子:“你不是不想吃外卖吗?”
沈年不想吃外卖倒不是因为讨厌,主要原因还是很多店铺重油重盐的太容易发胖,但他不想归他不想,江崇其实极少下厨。
要么是点附近的饭店外送,要么就是沈年兴起自己做,像这种起来看到江崇给他做饭的场景,简直是可遇不可求,一年到头都不一定有个三五次。
沈年手穿进围裙,拍拍他的腹肌,在他背上亲一口,开玩笑道:“老公你今天对我怎么这么好,是不是心里有愧?”
江崇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没说话。
沈年接着放缓语气:“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生气,你知道我对你生不起来气的,我就是想多见见你。你要是太累,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一块吃顿饭也行,不会耽误你什么事的。”
江崇依然没回答,继续手上的活,把盘子递给他,说:“去,端到桌子上,还有最后一个菜就好了,你冰箱里的剩菜坏了,我给倒掉了。”
沈年沉浸在兴高采烈的情绪中,也没注意到他的逃避:“好嘞,我先去盛饭。”
“哦对了,冰箱里还有新买的果酒,要不要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