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旁边的大哥闻声转头:“哟,怎么了这是,失恋了啊?”
沈年撑着半边脸,指了指自己,有点大舌头地说:“嗯,失恋,不过是我失恋了。”
大哥立刻转身端起自己的饮料,冲他示意:“没事啊,小伙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下一个更好。”
“行!谢谢大哥!”沈年隔空敬了一下,关明月赶紧伸手拦了一下:“行了,你也少喝点,一会要是都倒了,我可抬不动,只能扔路边了啊。”
自认酒量不错的沈年脸都喝得红扑扑的,忍不住问她:“明月你酒量怎么这么好,练过啊?”
关明月淡定地撸串:“是你们太菜,都还没上白的就全垮了,就你俩这酒量,幸好我当初失恋的时候不是跟你们喝。”
沈年有点意外:“原来你谈过恋爱啊?”
“我又不是尼姑,谈过恋爱很稀奇吗?”
沈年歪着头:“看你平时刀枪不入不近男色的,怎么也失恋……”
关明月也不避讳地直言:“他是我初恋,大学认识的,后来他高中时喜欢的女神来找他,他跟人家搞上了,就分了。”
“啊?”沈年眨巴眨巴眼,用迟钝的大脑思考:“怎么听起来跟我差不多。”
“嗯,不过我前任更没品一点,一边跟他白月光搞上了,一边还骗着我不分手。”
“所以说,那种心里想着白月光想着前任的男人,直接就不能要,那绿帽子就是悬在你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说扣你头上就扣你头上了。”
沈年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忍不住叹了口气,表示赞同:“可能是吧……”
关明月说着说着,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回,然后突然放下筷子,正色道:“沈年,你很喜欢他对吧。”
“……嗯。”沈年点点头。
“那如果他再回来找你,你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问得沈年有点茫然:“他怎么会回来找我?”
“因为他是男人,是男人就改不了吃回头草、端着碗又看着锅里的劣根性。”
顿了顿,她又安抚:“这句话暂时不包括你。”
沈年摇摇头,低声道:“他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他不是那样的人。”
“……”
他看起来很坚定,关明月有些无奈:“好吧,你说不会那就不会。”
“我只是想提醒你,很多人在分手之后会有个不应期,尤其是男人。”
“刚分手的时候,他可能会不习惯,然后潜意识里依然把你当成他的所有物,甚至还会想你然后来找你,你要是跟别人好了他还会吃醋。搞得跟多么舍不得你一样,其实都是狗屁。”
“反正万一发生了,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头脑发热又跟人好。”
沈年听得晕晕乎乎,关明月苦口婆心:“这都是我的亲身经历,都是我那垃圾前任干过的事,他分手后甚至还想跟我睡,真是想起来就想吐,你可千万别犯蠢。”
说到激动处,她伸出手戳了戳沈年的脑门:“发什么呆,我是把你当真心朋友才说这么多。既然决定分了,就坚定一点,不要藕断丝连,记住没有。”
沈年垂下头,点了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的。”
“而且,他应该……也不会的。”
借着酒劲,关明月又跟他吐槽了一些奇葩前任的奇葩操作,然后两人天南海北地胡聊了一通,最后晃晃悠悠一起架着睡过去的杨远宁出来打车。
作为最清醒的一个,关明月本来打算分别把他俩送回家再自己回去,但沈年坚称自己神志清醒,拒绝了。
两人合力把杨远宁抬回家后,又目送着关明月进了家门,沈年才拜托司机师傅再把他送回自己家。
师傅开车路子挺野,车里还放了香薰,闻得沈年有点隐隐的想吐。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的表情后按下了车窗,表情冷酷:“要吐了提前说一声,不然吐车上三百。”
沈年趴在窗边迎风摆手:“没事师傅,我忍得住。”
顶着被酒精和夜风搅得闷痛的脑袋进了家门,沈年打开投屏,然后一头扎进沙发里,缓和着太阳穴的跳痛和晕眩感。
沈年想幸好是分手了,如果江崇还在,看他喝成这样,肯定又要生气了。
江崇很不喜欢他喝酒,说他酒品不好会给人添麻烦。
两人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架就是去年公司年会的时候,沈年抽到了一等奖,跟同事玩嗨了喝得烂醉,也不记得怎么被送回家的。
第二天醒来就收获了江崇的一顿冷脸教训,按着他做了一早上,却全程不给亲也不让抱,沈年最后急眼了抓着他的手腕咬,又被翻过来挨了几巴掌,让他认错。
沈年第一次被人打这种地方,又羞又恼又委屈,倔脾气也上来了,把脸埋进枕头里一声不吭,然后单方面和江崇开启了冷战:坚决不主动给对方发消息。
但江崇好像无知无觉,完全不在乎有没有消息,放假的时候还没事人一样跑过来跟他睡一张床,自然无比地往他腰上摸。
沈年憋得半死,把他手不轻不重地拍开,卷着被子翻身气冲冲地背对着他:“我困了,要睡觉。”
江崇第一次没说什么,第二次也忍了,第三回 又被拒绝时终于没忍住,不由分说就去扯他睡衣要硬来。
沈年委屈死了,死死揪着底裤不放手,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江崇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当时他痛骂江崇迟钝笨蛋,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心压根不在他身上,自然也感觉不到他的反常。
陷入回忆让沈年的头更难受了,烦躁地抱着靠枕蹭了蹭,想把江崇的脸从脑子里甩出去。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沈年偏头伸手摸过来看。
是两条通知提醒。抢票通知。
他预约的其中一程高铁票候补到了。
因为他设想的旅行计划实在太过丰富,为了保留精力,江崇放弃了自驾游的想法。
他们本来这周还约定了一起去超市买点零食带着路上吃的。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许久后,沈年点了退票,然后把剩下的酒店门票车票轮渡的候补也都点了取消。
一笔笔的退款到账,沈年点到其中一条,退出时看到了最顶上江崇的头像。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再次点进去到聊天信息里,关掉了置顶聊天。
按钮灰下去,沈年退出来,看到那个失去置顶的聊天框很快被订阅号的红点和新闻推送挤到了第三位。
这里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新消息了,从这一刻开始,这段回忆就会慢慢地下落、沉底。
像是一种可视化的失去。
沈年突然觉得太阳穴涨得厉害,一股压抑不住的晕眩感袭来,胃也跟着剧烈翻涌起来。
他扔下手机,从沙发上连滚带爬地下来,冲进洗手间,扶着水池,打开水龙头开始吐。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嗡嗡作响,腹部一阵阵地收缩抽搐,哪怕胃里吐空了,却依然止不住地干呕,身体的力气在流失,生理泪水糊住了眼睛,身体仿佛一个抽水泵,一下一下拼命挤压着胸腔和喉咙,发出阵阵不受控制的哀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胃和干呕的感觉终于渐渐平息,他支着两条开始发抖的腿,伸手去接凉水往脸上泼。
他洗完脸,抬起头,镜子里的人满脸水迹,面色如纸,病态的惨白里只有眼睛突兀地血红。
沈年撑着水池边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拼命压抑的情绪在一点点膨胀撕裂,濒临崩塌。
可今天,不过才是他们分手的第三个晚上而已。
周二。
程溯打着哈欠走进公司,路过江崇办公室时,看到开着的门和里面坐着的人,疑惑地挠了挠头。
他走进去:“你这周不是休假了吗?”
江崇停下手:“不去了,取消了。”
“靠!”
程溯坐到他对面的椅子里,抱怨道:“不早说,我还特地赶回来准备明天的磋商,早说你有空我就不回来了。”
江崇淡淡地说:“我忘了。”
程溯啧了一声,继而又想起了什么:“不对啊,你不是要跟那谁去旅游吗?”
江崇不说话了。
程溯从沉默中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探头试着问:“怎么了这是,吵架了?还是……”
江崇说:“分了。”
“……”程溯愣了好一会,挠挠头:“这么快。不是,前些天不是还要去旅游吗,怎么突然又说分就分了?”
江崇把鼠标点得咔咔响,一边简单说了那天偶遇的事,程溯听完摸着下巴:“就这么简单就分掉了?他就没跟你闹?”
“我还以为有场硬仗呢,居然这么容易,恭喜你脱离苦海啊。”
“你怎么跟他说的,我学习学习,省得下次又有人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老子又得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