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ryan笑笑:“不好意思,我的讲解是沈年的专属服务,对外人可是要收费的。”
“哦?”江崇扬眉,突然伸手从夹子里抽了张卡递过去:“这个好办,不过我没有带现金,接受刷卡吗?”
沈年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把他的手拍下来,低声怒道:“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你找茬挑事的地方。”
江崇垂下眼睫,小声说:“你要想听我也可以给你讲,我也懂一点……”
“谁要听你讲,莫名其妙!”
看着他脸上的怒色,江崇没有再反驳,抿了抿唇后,默默把卡装了回去:“我不说话了,可以吗?”
他不说话,但也没走,不远不近地跟着进了光影展览区。
比起绘画雕塑这些有一定鉴赏门槛的艺术形式,数字化的光影展对普通人来说,能更加直观立体地感受色彩和光影的美感。
沈年仰着头出神地眼前的星空画景,江崇也出神地看着他,然后慢慢走上去,隔着浓烈的色彩凝望他有些失真的侧脸,轻声问:“你喜欢这种光影展吗……”
“沈年,来。”
ryan突然出声叫他,他就披着一身星空朝对方走过去,隔断了江崇后半句的“我送你一个好不好”。
逛完艺术展出来,江崇又跟在后面听了一段艺术熏陶后的酸词陈调,甚至没来得及能跟沈年再说句话,ryan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便旁若无他地一起上车离开了。
江崇站在原地,看着车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地想,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给姓凌的车胎划了。
第74章 决绝
两人吃完晚饭,天色暗下来,ryan把沈年送回了家。
下车前,他突然止住了沈年解安全带的动作,静静地看着沈年。
两个成年人约会交往,这点暗示总归是看得懂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沈年试图说服自己,却依然控制不住地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不自觉地卷了卷衣角。
ryan倾身过去时看到他的小动作,目光闪了闪,而后伸手帮他按了安全带:“只是帮你解开,别紧张。”
沈年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ryan接着说:“不过下一次约会,我说不定会跟你要一个晚安吻,这样你还愿意跟我有下一次约会吗?”
几秒钟后,沈年很轻地舒了口气,嗯了一声。
ryan便笑起来:“晚安。”
“晚安。”
沈年从车上下来时,从后视镜里看到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江崇的车也跟着停下来,车灯暗掉,他开门下了车。
与此同时,ryan把车掉了个头后,突然启动加速,像是故意一般,擦着刚关上车门的江崇开了过去。
江崇猝然向后退开,下意识伸手在车身上撑了一把,手指上的伤口随之再次被撕裂开来。
他森然看了一眼ryan离开的方向,然后又敛起情绪,转身朝着沈年走过去。
沈年的视线下落,江崇顺着目光隐隐看到自己指尖滴落的血迹,下意识攥了起来:“不碍事的,就划了一下……”
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眼睛一亮,有些期待地看向沈年。
沈年撇了下目光,并没有如他所愿地说什么关心的话,只说:“江崇,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很不礼貌,也很幼稚,更没有任何意义。”
江崇眼里的光亮黯下去,手更收紧了一些,低声问:“那你还会跟他约会吗?”
沈年看着他:“当然。”
江崇心底一沉,有些受伤地看着他:“你跟他……”
“江崇”,沈年提起一口气,抬头跟他对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跟你说。”
“我和凌瑞阳,不仅会约会,也会恋爱,会在一起,我对他很有好感,有计划和他进一步发展……”
江崇急切地上前一步,沈年没等他开口,紧接着道:“这些不是为了赌气又或者刺激你报复你逼你离开还是怎么样,我是真的想要重新开始,跟他认真交往。”
从沈年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心上,让江崇的脸色一句更比一句苍白下去。
他的手指在滴血,心也在滴血,痛感从指尖贯穿到心脏。
只是如今不管怎样痛,都再也不会得到沈年的半分怜爱和心疼了。
沈年的目光沉静决绝,掷地有声:“那天晚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忘了,我今天就再说一遍:我和你不可能了。我很认真地在开始新的生活,也准备开始新的感情,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以前的事抱歉,那就请你祝福我,尊重我的选择。”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客气地拜托你,好聚好散,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以后的生活、不要给我们造成困扰,行吗?”
“我们?”
江崇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沈年说“我们”。
沈年把自己和那个男人叫做“我们”。
这个词重若千钧地落下来,顷刻间把江崇的心脏砸了个稀巴烂,血肉四溅。
沈年真的把那个凌瑞阳划进了自己的保护范畴,他对凌瑞阳很有好感,他们要进一步交往,要在一起,所以他把那个凌瑞阳已经看作了一体的自己人。
而江崇这个人,已经被沈年远远踢出生活的界限,彻头彻尾变成一个会破坏他们幸福的外人。
江崇面色灰败,眸光颤动了几下,终于失控地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肩,俯身盯着他的眼睛,颤声道:“沈年,你不能就这样不要我了,不要丢下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不要喜欢他,不要跟他在一起……”
江崇的眼眶慢慢红起来,几乎是一声一声在恳求他:“沈年,我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我改了,我全都改了,我会用我的余生向你证明,无论是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请你相信我,拜托你再等等我,我会努力追上你,再信我一次好吗……”
这些天的担忧、焦虑、恐惧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顶峰:“别这么对我,沈年,别离开我,别对我这么冷淡,不要喜欢别人,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再给我一点机会,好吗,就一次……”
沈年静静地看着他逐渐错乱失控的情绪,突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江崇,你再去找一个人吧。”
江崇愣在当场,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沈年说:“你舍不得我,无非是觉得不甘心,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总围着你转,我又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习惯了,所以本能地滋生出一点占有欲,男人本性而已,跟爱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很轻很凉,却寸寸都带着锋利的刃,把江崇割得体无完肤:“所以你为什么不再去找一个人呢,就像当年宋文清离开你,你来找了我一样,你可以再回去找宋文清,又或者,重新去找个干净的、更漂亮的人,我想以你的条件应该也不难。”
“有了新人死心塌地继续对你好,你自然就会慢慢把我忘了,何苦委屈自己来我这里受冷眼嘲讽,多不值得,不是吗?”
江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霎时,眼泪和血丝一起涌入眼眶。
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他仿佛站不住了一般,身体晃了晃,然后踉跄着往前跌了两步,冲上来用力地抱住了沈年,用几近崩溃的语调嘶声说:“沈年我求你,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别这样想我,不要这样否定我们的关系……”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地不成样子,句不成句,语不成调:“没有不甘心,也不是占有欲,我爱你,沈年,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我想要的是你,只有你,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我只想要你,只爱你,就要你一个……”
他死死地把人扣在怀里,恨不得人能把人融进骨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离沈年更近一点:“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怎样对我都可以,打我骂我捅我一刀都随你,只要不死我这条命随便你折腾,只要你再相信我一次,沈年我求你,不要这样想我,不要再这样想我们的关系,我求你……”
江崇咬紧牙关,却终于还是失声哭了出来,压抑着声音紧紧拥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沈年的衣服上、衣领里,温热的眼泪落在皮肤上又迅速变冷。
沈年麻木地被他抱着,眼睛酸疼地看着虚无的夜色,突然想,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江崇是那个朝着他伸出手,把他从泥潭中拉出来的少年,是在大学食堂里会默默把打到的最后一份红烧排骨拨给他的同学,是那个曾经无数次与他耳鬓厮磨相拥而眠的爱人。
可江崇也是那个背叛他的人,是让他一次又一次失望让他伤透了心、让他患得患失心灰意冷的人。
为什么人可以这样矛盾,为什么一个曾经那样伤害的人又能这样痛苦地说爱他,为什么总不能体面,为什么就非要变成今天面目全非的样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两人身上都彻底冷透,再也不能从彼此身上汲取到任何温度,沈年才木然开口:“江崇,我真的没有力气再跟你玩你追我逃的把戏了,我来这里就是想开始新生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