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沈年渐渐沉默下去。
ryan感觉到他态度的一点松动,没有往前紧逼,后退了一步:“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先洗个热水澡,我去订个餐,好吗?”
ryan冲他笑了笑,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沈年拿着手里的睡衣和浴巾,感觉本来就迟缓混乱的大脑,现在更是缠成了一团解不开的毛线。
他是喝了酒,反应慢了点,但意识还是有的,也不是傻了,他自己也是男人,ryan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但是。
要踏出这一步吗?
他能和一个只是有好感的人做到这一步吗?
为了重新开始,为了彻底忘记过去,为了让江崇彻底死心,又该做到这一步吗?
这是他想要的吗?一种冲动、开放、不管未来的恋爱关系……
十多分钟后,门铃响起,ryan开门拿了订的夜宵,在桌子上刚摆好,正准备再去拿两个杯子时,门铃突然又响了起来。
ryan以为是送餐的工作人员有什么问题,没多想便去重新开了门。
打开的一瞬间,ryan甚至没有没来得及看清楚脸,就被来人揪住衣领重重撞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寒冷的冬夜里,江崇竟额头沁着汗水,眼中布满血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他:“沈年呢?在你这里是不是!你把他灌醉了带回来想干什么!”
ryan还未开口,江崇的目光往里落到客厅沙发背上那件眼熟的外套,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目光寸寸变冷,他一把推开手里的人,大步朝着公寓里面走去。
ryan惊魂未定地反应过来,冷下声音上前想要拦他:“你干什么!你这是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江崇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对他做什么,否则今晚就不是私闯民宅这么简单了。”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把人推开,直接往卧室走去。
公寓不算大,这点动静几乎是立刻惊动了在浴室里刚收拾完自己,九曲十八弯纠结的沈年,他闻声打开门,就看到正往卧室方向走的身影,瞬间愣住了,脱口失声道:“江崇?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崇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然后整个人僵滞在了原地。
他死死盯着从浴室走出来的、穿着陌生睡衣的、头发湿淋淋还在滴水的沈年,只觉有什么东西瞬间在大脑里爆炸开来,双手渐渐收紧,胸腔的起伏越来越重,血丝迅速地漫进眼睛。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凌瑞阳,目眦欲裂地嘶吼了一声:“我杀了你!”
他一把攥住凌瑞阳的衣领,重重地一拳砸在对方的脸上,随即又立刻把人拎起来,落下第二拳:“你敢碰他!你敢碰他!”
ryan交叉着手臂挡住他落下来的拳头,艰难地寻找机会用手肘把人撞开一点,但江崇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又冲了上来。
沈年也反应过来,迅速冲过来想要拉住江崇,大声怒吼:“停手!江崇!不要打了!停手!江崇你听见没有!”
江崇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仿佛一头彻底被激怒的暴戾的野兽,双目赤红地想要把面前这个抢走他最珍爱的宝物的人撕成碎片。
沈年不要他了!
沈年被人抢走了!
他的爱人被人抢走了!
他这辈子最不能失去的宝贝被人抢走了!
他只觉得自己痛得死掉了,也嫉妒得死掉了,他只想把这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痛苦全数奉还给眼前这个抢走他挚爱的人!
“江崇!不要打了!你想坐牢吗!我让你不要打了你听见了没有!”
眼看已经见了血,实在拉不动的沈年崩溃地哭喊了一声,在江崇的拳头又一次朝着凌瑞阳砸过去时,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闭上眼睛挡在了前面。
江崇瞳孔紧缩,看着沈年带着眼泪的的脸,已经无法收回的拳头硬生生地拐了个弯,重重地砸在了旁边的墙面上。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到来,沈年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江崇溢满痛苦和疯狂的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你替他挡?”江崇嘶哑地开口,声音中甚至隐隐带着一点哭腔:“沈年!你怕我伤害他,你替他挡!”
沈年伸手抹了把眼泪,转过身把满脸是血的ryan扶起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ryan,对不起,你先去止个血……给我点时间,让我跟他谈一谈好吗……拜托你……”
ryan捂着脸,喘了两口粗气,阴沉愤恨地看了江崇一眼,转身去洗手池给鼻子止血。
沈年的眼泪依然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像是一阵潮湿的雨,浇熄了江崇的怒火,却也灼得眼睛生痛,他想伸手给沈年抹一把眼泪,却又怕把血迹沾到他的脸上,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无力的“对不起。别哭了好吗?”
ryan给自己止完血,沈年看向他,哽咽着说:“拜托了……我跟他谈谈……”
ryan没再说什么,拿上手机转身往门外走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年终于彻底崩开情绪,带着哭腔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崇!你还想怎么样!”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江崇看着他,声音颤抖着:“我做不到,我不能没有你。”
“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退路了。”
“除非我死。”
“沈年,除非我死。”
沈年哭着喊道:“你根本就不是爱我!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就是要我一辈子痛苦,一辈子围着你转!”
“江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放过我!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沈年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到地上,江崇只觉得痛苦到无以复加,痛苦到让他觉得灭顶的绝望。
要怎么放过?要怎么放过沈年,也放过他自己。
江崇转过头,突然伸手摸过桌子上的餐刀,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刀直直抵在了心口:“沈年,如果你真的想要彻底摆脱我,现在也许是你唯一的机会。”
沈年眼睛倏然睁大,目光震颤着。
“只要你说,哪怕死,你也要摆脱我。”
“只要你开口,我就把它扎进去。”
江崇微微施力,把刀尖往自己心口刺进去:“只要扎进去,你就解脱了,我也不会再疼了,也永远不会再纠缠你了。”
“不!”沈年大喊一声,冲上来想要阻止他,却不敢用力去碰他握着刀的手,
“你松手!你松手……流血了!停下!你停下!我不要……”
沈年哭着摇头,一步步往前走,想要让他的手放下,江崇却握着刀柄用力一点点往自己心口刺进去,刀尖穿过衣服没入皮肉,心口位置的衣服已经渐渐沁出一块血红色。
江崇却好像真的一心求死般,握着刀继续一点一点往里刺进去。
那片在血红色逐渐蔓延扩大。
沈年突然失控地尖叫了一声,豁出去般握住他的手猛然向后拉,一把将刀夺了下来远远地扔开,去捂他心口流血的伤口,崩溃地哭喊起来:“你在流血!你在流血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么逼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欠你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江崇用力死死地把人抱进怀里,眼泪也夺眶而出:“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是我没有你活不下去,是我非要纠缠你,都是我的错,是我自私,可我求求你能不能给我一条生路,不要离开我,沈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两个人似乎都走到了绝望的悬崖边,往前逼近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可又谁也无法让步回头,只剩最后一点相拥痛哭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年已经哭得累了、麻木了,凌瑞阳叫来的警察突然冲进来,控制住江崇,给他简单包扎后,把人从家里带走了。
江崇被带走出门时,再次怨毒地看了一眼凌瑞阳。
整个世界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沈年瘫坐在地上,过了很久,才缓慢地爬起来,去冲掉发抖的手上沾着的刺目血迹,机械地帮着一起收拾了凌乱的房子。
收拾完房间,ryan拿出了药箱,沈年坐下来,帮忙上了药水。
或许是刚刚的那场混乱已经把他的情绪耗尽了,沈年声音嘶哑,语气却意外地平静:“真的很抱歉,今天这里造成的所有损失还有你的医药费,我都会赔偿给你。”
ryan叹了口气:“我想警方会让他赔偿的,不仅是我家,刚才我朋友来电话,说他把酒吧也砸了,跟酒吧的人逼问了我们的行踪。”
“他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疯狂。”
沈年低下头:“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今天也不该答应你的,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对不起。”
ryan看着他:“我们才刚要更进一步,你是想要选择分手吗?”
沈年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我怕这么下去,他还会做出更加过激的事情,我不能拉你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