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凌瑞阳脸色由愤怒的红又变得铁青。
江崇整了整衣服,再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当晚,江崇再次飞回了塞米尔岛,沈年还没回来。
第二天下午,江崇又去了一趟。
在坚持不懈地敲了三分钟后,沈年终于忍无可忍来开了门。
江崇的侧脸和眼角嘴角都有些乌青,有点勉强地冲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我真的有些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明明是旅行回来,沈年却看起来还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江崇忍不住问:“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吗?”
“没有。”
“那是心情不好吗?”
江崇停顿了一下,低声问:“是因为他没陪你过新年吗……”
沈年心里窝着火,想说“我因为谁心情不好你心里没数吗”,但又不愿承认自己受他影响,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出声。
江崇却自顾自地陷入了单方面的愤怒:“但他根本就配不上你,更不值得你的真心!”
沈年冷淡一哂:“不值得,那谁值得?你吗?”
江崇眼底略过一丝痛意:“我不值得,但他更不值得!你为了他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可他又是怎么对你的!”
沈年耐心逐渐告罄:“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来跟我讲别人坏话吗?但我没兴趣听。”
他转身就要关门,江崇忍无可忍地脱口而出:“凌瑞阳结婚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沈年身体微微滞住,随即转过头,有些错愕:“你说什么?”
江崇狠了狠心道:“我不知道他说的形婚是真是假,但他确实已经结婚好几年了,而且这几年里,他的私生活也一直非常混乱,有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情人。”
“我不知道你对他究竟了解多少,但我很清楚,如果你知道这些,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你一心一意对他,可他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你!他根本不值得你再付出更多真心了!沈年,就算你要和别人在一起,也起码该是个真心爱你的人……”
或许是被这个消息砸懵了,沈年愣愣地久久没有说话。
江崇心有不忍:“我知道你会伤心,但我也不能明知道这些事,还继续瞒着你,对不起……”
沈年没有应他的声,片刻后,沉默着转身关上了门。
大约五分钟后,江崇发了两条短信过来。
【如果你需要证据,可以联系我给你送过来】
【不要再为了任何人伤心了,不管是我,还是他,都不值得你难过。对不起】
沈年没有回复,关掉了手机,向后仰躺在沙发背上,对着房顶发呆。
说有多伤心,似乎也谈不上。
毕竟他和凌瑞阳甚至算不上是真正交往过。
但凌瑞阳已婚这个消息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凌瑞阳常年生活在国外,思想开放,所以不管是情史丰富,还是对他没那么真心,沈年都有所预料,他也没想过要强求两个人最后真的有什么结果。
但他从未往对方已经结婚这个方向想过。
震惊过后,沈年又觉得很疲惫也很无力。
他想要重新尝试的这条路,最后依然是个死胡同。
兜兜转转,他又被重新拖回了原点。
什么也没有改变。
想要的得不到,想逃的逃不掉。
沈年主动给凌瑞阳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碰个面。
凌瑞阳大概也猜到了:“江崇去找你了吗?”
“嗯。”
“他跟你说了?”
“说了。”
凌瑞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对不起沈年,这件事,我会回去当面和你解释,大概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上午,好吗?”
沈年什么也没多问,只简单回应:“好。”
翌日下午,凌瑞阳赶回来约了沈年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他脸上新伤叠旧伤,看起来有些狼狈。
沈年想起昨天江崇脸上的乌青:“他去找你了?”
凌瑞阳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苦笑道:“嗯,找我打了一架,事情他应该也跟你说了吧。”
沈年点点头:“说了。但我想再听听你的说法。”
他没有把话挑明,没有说江崇查到多少,也没有说自己知道多少。
凌瑞阳沉默了一会后,坦白道:“对不起沈年,我确实瞒了你一些事情。”
“我……四年前结婚了,不过我并没有骗婚,只是形式婚姻。”
凌瑞阳叹了口气:“我的父母长辈思想都很传统,他们始终没有办法接受我是同性恋,一开始我也试过征求他们的理解,但我妈心脏不好,因为这件事进了几次医院,医生说她实在受不起刺激了,长辈年纪也都大了,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选择了形婚。”
凌瑞阳顿了顿,掏出手机点开,推到他面前:“但我和她并没有感情,她也不喜欢男人。这是我们昨天的聊天记录,如果你不信,可以和她验证我说的话。”
沈年沉默片刻,把手机推了回去:“不用了,我已经得到需要的答案了。”
凌瑞阳说:“我知道这种方式会有人接受不了,我尊重你的想法。”
沈年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抬头看着他,认真道:“ryan,我可以理解你的选择,也尊重你们的生活方式,但我确实无法接受自己处在这样的关系之中。”
“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登了记,领了结婚证,法律上就是真正的夫妻,我接受不了自己做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沈年淡淡地自嘲一笑:“或许我本质上就是一个无法脱俗去追求自由的人,家庭和承诺对我来说一直都很重要。”
“所以,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你以后遇到思想合拍的人。”
凌瑞阳点点头,说好,随后叹了口气:“沈年,我欠你一句认真的对不起,我确实瞒了你很多不应该的事情。”
“说点难听的实话,我的想法确实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当初接近你就是想和你发生点什么。”
“只是后来,偶尔的,我又确实产生过一点要不要和你认真交往的念头……”
凌瑞阳自嘲地笑笑:“算了,不说了。总而言之,我很抱歉。”
沈年摇摇头:“算了,没关系。说到底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况且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他也给你找了不少麻烦了。”
两人相对沉默下来。
沈年有些出神地窗外,直到咖啡快喝完时,突然转过头问:“ryan,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你说。”
沈年说:“我想让你这段时间继续装作我的男朋友,装作我们没有分手。其他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借个名头。”
凌瑞阳有些惊讶:“装作男朋友?为什么?”
沈年低头转着手里的杯子:“我就是……不想让他如愿。”
凌瑞阳怔了怔。
沈年看着他:“如果你介意就算了,我知道这件事风险很高,毕竟他现在像个疯子。”
“没关系,我答应,就当是一点小小的道歉吧”,凌瑞阳笑了笑,接着道:“说实话,现在就算我跟你分开了,他大概率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也做好了准备。”
沈年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我会告诉他以后我们是开放关系,在此期间,我尽量保证你安全。”
凌瑞阳看着他,突然有些沉默。
明明是被欺骗了,现在却还能对他客客气气的,凌瑞阳蓦然想起江崇骂他的那些话,觉得有些说法或许是多余了。
和ryan谈完话,沈年没有回家,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后,又去了到清吧喝酒。
他这两年已经很少碰酒,今天的情绪却格外强烈。
而江崇在门口坐半个小时,又到窗边陪年糕个把小时,终于等来从出租车上晃晃悠悠下来的沈年。
他似乎喝多了,下车没有付小费,被司机叫住不让走,江崇赶紧走过去给了钱,又扶住打晃的人。
沈年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猛地伸手把人推开,继续不太直溜地往房间走。
江崇跟上去,在他拿着钥匙戳了三次没戳进孔后,帮着开了门,把人扶进房间。
沈年一言不发地继续甩开他的手,晃到沙发跟前,把自己丢了进去。
年糕过来想蹭他一下,却被他身上的酒味劝退,扭头就走回了自己的小窝。
江崇看看人又看看猫,然后自来熟地给猫加了水,又去厨房给人烧水。
再出来时就看到沈年脊背挺直地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盯着他。
江崇走过去正要问怎么了,沈年突然开口:“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江崇一愣。
沈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你就是想让我知道,我永远都找不到想要的感情,永远不会有人真的爱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