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不知该问谁要答案,笑着笑着无语也变成了愤怒,最后忍无可忍骂了一句,“操!”
愤怒过后又只能被迫无奈接受。
白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暂时没有告诉李康年这一结果,因为他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治当然得治,那又要怎么治呢,每个月都要透析,他的钱又要从哪里来?他一个还在读高二的未成年,要怎么搞那么多钱?
难道真的不能再读书了吗?
白鑫不敢想下去。
他也曾梦想考上好大学,甚至去首都,看看一直想看的世界,不然他也不会考上现在的高中。
他的成绩也曾名列前茅,只是被白仁诚一板凳敲破了脑袋住了院,落下的课程和家庭矛盾的压力,让他没了学习的动力。
但他还是在攒钱,希望高三的时候能够安心复习。
现在这些都不能实现了吗?
白鑫恍惚,他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也不敢告诉李康年。李康年自然不会同意他辍学打工,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康年得不到治疗而死去。
白鑫就这么拖着,直到班主任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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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白鑫看着震动的手机,觉得有些烫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该接。
今天是到学校报道的日子,这个时间,正是晚自习的点。
白鑫盯着那手机,即将挂断之时,接了起来。
“喂,老师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你去哪了,都上晚自习了也不来报道?”
“我,还有点事儿,可能得请几天假。”
“请什么假啊,你怎么也不早说,非得等我给你打电话你才说请假是吧!你爷爷呢,把电话给你做爷爷,我看你就是不想来找的借口。上学期期末我还以为你要好好学习了呢,现在才开学第一天,你又想松懈了。”
果不其然,白鑫这先斩后奏的行为,得到了班主任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白鑫苦笑一声,打断对方的念咒,“于老师,我爷爷现在在医院呢,话都说不清楚,你确定要跟他聊吗?”
此话一出,对面果然安静了。
寂静良久,于武才重新组织措辞开口道,“你爷爷怎么了?”
“瘫了,还有尿毒症呢,怎么办啊于老师。”白鑫说得随意,让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
又是一阵沉默,对面的人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要如何解决他的困境。
这还白鑫第一次问于武问题,没想到就问了这么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迟迟等不到答复,白鑫也不想为难对方。毕竟班主任也不是他的监护人,没有义务替他解决这些事情。
他这么说,只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老师,我不想读了。”白鑫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因为焦虑无措而被扣烂的指尖,突然刺痛,仿佛在提醒着他,做事要清醒,不要乱说话,这不是能拿来开完笑的事情。
果然,于武一听,有些着急,赶紧劝阻,“不行啊!还是得上学的!你才多大,进厂拧螺丝也得十八岁啊!”
“你不是一直让我别读了嘛,以后又考不上大学,还不如不读了。现在想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只是我一时气话,恨铁不成钢。你高一的时候成绩明明不错,也不知道你后来怎么混成了这样。而且,我的意思是不念普高,你也可以去职高,不是让你现在就到社会闯荡去。钱不是这么容易挣的!”
“不容易挣,那也总能挣个吃饭钱吧。”
“你,你怎么,你现在还是读书的年纪,还有一年就能高考了,以后上了大学就容易,学费你不用担心,有贷款、有助学金,课不多的时候再去兼职,也能撑过去——”
“于老师!”白鑫打断他,“我可以等,可我爷爷等不了了。”
于武说的那些,白鑫何曾没有想过,再得知李康年得了尿毒症以前,他也为自己加油鼓气,只要再熬过这一两年,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可现在呢,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理想世界。
“这样吧,这个星期你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等你来学校了,我们再商量商量。”
电话挂断,白鑫的的难题依旧无解。
可他还得镇定自若地回到病房内面对李康年。
白鑫没有告诉他实情,只说医生让再观察几天,很快就能出院了。
李康年行动不便,也没给白鑫添乱,只要白鑫不在,他会乖乖地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等人回来。
这七天里,白鑫找到了份日结工作,到饭店后厨洗碗,到了饭点,便会给李康年做点吃的送过去。送完后,继续回到后厨洗碗。
晚上过了饭点,饭店几乎没人了,白鑫得把后厨打扫干净才能下班。
下了班,又匆匆赶来医院,替李康年收拾尿壶,擦拭身体,收拾病床。
做完这些,白鑫在医院蹭完了热水澡,趁李康年睡了,又出了医院。附近江边的大排档,正是营业的时候,收拾一桌吃剩的餐具,老板给他一块钱。
直到凌晨四点,别人对酒高歌结束,白鑫也终于结束了一天,回到医院休息。休息到八点,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去饭店。
白鑫很累,但一想到这些都是李康年的救命钱,他也没了怨言。而且他是幸运的,还能找到这么多活干,只要他还有力气,总会饿不死他。
一连干了五天,饭店老板知道他的情况后,怕他猝死在饭店,赶紧让他休息一天回家睡觉。
可他哪能睡呢,他休息一天,第二天可能就得流落街头了。
所以那天早上,白鑫又给自己找了活干,到街上派传单,给李康年送饭的任务自然也没落下。
他以为自己以后就这么过下去了,即使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即使以后与大学无缘,他都在慢慢地接受。
直到他在回家的路上,被施意拦住,白鑫恍如隔世。
曾经熟悉的生活,在看见施意后,也变得陌生起来。
自新年那天在社交软件上回复了施意的消息,后来收到的短信与电话,白鑫依旧不看、不接。
也许是嫉妒心作祟,他不明白这个生活无忧的小少爷用来打扰他做什么。他每天忙着赚那点还不够施意买双拖鞋的钱,没有那么多时间与心情去和小少爷聊天。
抱着这样的心里,白鑫对施意的联系通通无视,就连李兴华发来的短信也懒得回复。
生活的重压之下,让他的心态扭曲,以为这样能让施意失落而产生报复的快感。
白鑫以为自己不想,也不会再见到施意了,没想到这人又在他意料之外的时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以为自己阴暗的内心会在施意面前暴露无遗,更担心施意质问他为何失联了那么久。
可他还是低估了施意的善解人意,对方没有提起这些事情,只是如同多日未见的朋友向他寒暄。
也是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白鑫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想他的。
这一个月以来,他面对的人,不是医生、护士,就是餐馆老板、无理取闹的客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比白鑫年长的成年人。
直到施意的出现,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不过十七岁,十七岁的孩子大部分都在教室里上学,而他现在却悄然踏入了不属于他的成人社会。
一定要辍学吗?
白鑫开始动摇了。
可现实哪能让他做选择,心里不坚定,最后内耗的是他自己。
白鑫找了借口,想要逃离,可施意没放他走,甚至跟着他上了楼。
虽说是他答应的,但他也在犹豫。
如果今天来的是李兴华或许于武,白鑫都能招待他们上楼坐会儿。
可偏偏来的是施意。
他不愿让施意看见他的落魄,看见他的困境,更不希望对方对他产生同情和怜悯。
他知道的,以施意的善良,只要他开口,便一定会帮他。
可以后呢,他又该如何还清?
如果他接受了施意的帮助,他的小人之心,做不到再与施意作为朋友平等交往。
他希望他们的关系是纯粹的。
所以面对施意一步步的试探,他只能用谎言搪塞过去。
单纯善良的施意,还是被他骗了过去。
也许施意知道,也许是真的不清楚,他不愿细想,两人就这么心知肚明地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最好的选择。正如他知道,施意提着的水果篮,一开始就是要送他的。
施意问他,星期一是否能回去上学了,白鑫竟然迟疑了。
如果他撒谎告诉施意,他会去学校的,可最后只等到了他退学了的通知,施意会失落吗?会在意他这个朋友吗?
也许会失落,也许会惋惜,但终归还是会忘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