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唐朝泓举起酒杯,“那我也敬你一杯,万事顺利。”
“谢谢。”
酒杯小,唐朝泓很快喝完,他放下酒杯,看一眼赵祁安,又转向秦诗远,说一句,“长荣也回去本城了。”
秦诗远应道,“我知道。”
“哦?”宋隐年挑眉,表情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给我发了告别短信,可能是想着以后不会再见面吧。”秦诗远淡定地说。
闻言,唐朝泓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赵祁安笑,“要是你们在本城遇见了,贺长荣不得惊掉下巴?”
秦诗远耸耸肩,“如果遇见,应该也是在一些宴会上。没有什么交集,惊讶也就那么一瞬。”
赵祁安和宋隐年都听懂了,秦诗远在给唐朝泓心理设防——他与贺长荣不会有交集。
“倒是你,他回去本城了,你没什么表示吗?”秦诗远问唐朝泓。
“我还没理清对他的感情,不敢贸然表示什么。”唐朝泓坦白。
此时侍应生端上鲷鱼刺身,宋隐年夹起一片蘸柑橘醋入口,“你太理智了,你这理清要到什么时候啊?”
唐朝泓苦笑,“或许我这不是理智,而是迷茫。”
在本城的贺长荣连打三个喷嚏。常言道,三个喷嚏是有人在背后说坏话。贺长荣挠挠头,莫非真要让玉姐找人替他做法除小人?
又或许是他现在身处的环境比较老旧,鼻子不舒服导致的。他现在在哪儿?一家藏在巷子里的游戏厅。
游戏厅摆满了游戏机台,有些机台响着音乐,有些机台屏幕闪烁着过场动画,这一边是格斗游戏区,街霸、拳皇机台边上海报画面色彩浓重,冲击性强;那一边是音乐游戏区,例如劲舞团、雷电,以及令人上瘾的抓娃娃机。墙角处还有一排复古老虎机,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哗啦啦”声。
此时,射击游戏区响起了逼真的枪声,有人在快速射击。“哎呀!这就死了?!”
贺长荣循着这道男声走去,转角就看见一道瘦高的背影投了游戏币后手持塑料枪对准屏幕,屏幕倒数结束后biubiu乱开枪。他枪法太烂,就一会儿功夫又死了。
“路导。”贺长荣唤一声。
背影回头,一张斯文清隽的脸上展开笑容,“长荣,你来了?”
这家游戏厅是路京的私人财产,他来玩的时候才开门。
“来玩玩儿不?毕竟你演过警察,练过枪法。”
“要玩也得待会,我们先谈正事。”路京有时颇为跳脱,得一开始牵住他才行。
“也好。”路京带贺长荣来到赛车游戏区,手往驾驶座椅上一伸,“请坐。”
贺长荣笑,在一个驾驶座椅上坐下。“老董说你有人脉,能帮忙建立儿童疾病基金?”
路京收起玩心,“是的。对方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条件,相对的,你也得做点什么才行。”
“‘什么’是指?”
“对方希望你演定制舞台剧。”
定制舞台剧,顾名思义,按客户心水定制的剧目。根据客户的出资金额,小到剧本,大到演员,都能按照客户喜好来挑选。
“你不是退出影坛了嘛,对方托我来说情,只要你答应接演,关于基金的一切对方都能保证落实。”
敢开口让影帝演定制舞台剧,又敢接下基金的建立,贺长荣好奇,“对方是什么来头?”
“我不能随意透露客户信息,你得给我个回复我才好安排后续。”路京近些年一直为权贵们提供这种专属娱乐,搞得风生水起。他继续对贺长荣说,“以对方的身份和实力,我敢保证你想要的基金一定能建起来。我也不能坑了你,还是要和你说清楚,对方希望你接演的剧本是同性向的,也就是说,对方希望看到你和另一个男人谈恋爱。”路京观察贺长荣的神情,“你能接受吗?”
贺长荣对这点并不在意,“只要尺度不太过分,这个好说。”他强调,“我只关心基金是不是真的能按我所想的来。”
路京见他有意向,也就开诚布公了,“你放心,我们现在在这儿聊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对方会派人来和你正式谈,和你的经纪公司谈,彼此还得签保密协议和合作协议等等,所有流程都很规范的。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有信誉保证!”
“那你能说对方是谁了吗?”
路京笑了,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秦家老夫人。”
秦老夫人,就是秦诗远的奶奶。
贺长荣眨着眼,“……你说谁?”
路京重复,“秦老夫人。她可是你的影迷,得知你退出影坛,惋惜不已,现在他们那个圈层流行定制舞台剧,她就来找我了。”
第25章
夜晚。专机缓缓滑行到停机坪,舱门打开的瞬间,仍带一丝闷热的夜风贯入机舱。
秦诗远走出机舱,从舷梯上缓步而下。机身在地面灯光的映衬下泛着低调的金属光泽,耳边是隐约的飞机引擎余音,机场的工作人员动作麻利而谨慎,保持着专业与沉默,偶尔的耳麦对话像背景中的微弱回声。远处机场塔台的信号灯不停闪烁,红绿交替的光点在夜色中像一双注视着这座不眠城市的眼睛。
“四少爷,欢迎回来。”秦家的大管家德叔早已恭候多时。
以往秦诗远过年过节才回来,接机的活无需惊动德叔。
这次他回来,秦家派德叔来接他,等同无声的张扬。
“德叔,我回来了。”秦诗远抱了抱这位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印象中,德叔肩膀宽且硬,能扛事;如今一抱,对方的肩膀好像变小了。尽管德叔面上看起来数十年如一日,但岁月终究留下了痕迹。
德叔如此,他的父辈亦如此。
直至此时,秦诗远才有“回来了”的份量感。
德叔当司机,载着秦诗远从机场回到市区。
一路上,本城的夜景在车窗外滑过。
秦诗远打开车窗,郊区的夜风有海的味道,海港上的灯火像无数颗流光溢彩的钻石,铺展在海岸线周围。抬眼望去,海港那头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鳞次栉比,构成了本城闻名世界的大都会天际线。进入市区,街巷灯火通明,车流如同流动的光带,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城市网络中。
本城一如既往地繁华喧嚣。这里的空气仿佛有一种魔力,怂恿着人体内的不安因子,让人躁动着去冒险、去闯荡。
德叔送秦诗远回到市区的别墅。“四少爷,时候不早,您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我再来接您回大宅。”
“好。”目前除了秦家,本城还没有人知道秦诗远回来。他要是想清静,暂时就还不能在外自由活动。
在半山腰的翠绿中,一座气势恢宏的豪门庄园静静伫立。庄园被高高的围墙环绕,墙头覆满修剪整齐的灌木丛,与周围茂密的树木融为一体,将整个宅邸隐藏在隐秘的绿林中。
晨光渐起,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庄园中的车道上。
秦诗远下车,一名五十多岁的妇人微笑迎上,“四少爷。”
“芳婶好。”秦诗远打招呼。芳婶是他奶奶的贴身女佣,也是秦家女佣的总负责人,和德叔一起把秦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老太太还在休息,快醒了,她要是知道您特地来陪她吃早餐,肯定很高兴。”
长辈们三催四请秦诗远都不肯回来,他自知理亏,既然回来了肯定要安抚他们,那就先从灵魂人物入手。
庄园内别墅有好几幢。后辈们都已搬出去,只在过节时才回到这儿团聚。现在只有秦老太太在住。
他们走到她住的别墅前。
别墅中西合璧,中式硬山顶,西式廊柱,前楼两层,后楼三层,当中围着一个小天井,地上铺由南洋进口的黄绿花纹地砖,天井中央一个小喷泉,水从白胖的小天使手中水瓶里汩汩流出。四周回廊的窗都是满洲窗,紫磨金搭配石青石绿,间或染一抹朱湛色,不同时间的光映在这斑斓彩玻璃上,便折射出不同的风情。
秦诗远来到饭厅,女佣们正在布桌。秦老夫人在丈夫去世后便潜心修佛十数载,三餐以素食为主,早餐更是清淡。前两年秦老夫人回俗,早餐花样丰富起来。女佣们陆续从厨房端出各色餐点,秦诗远见状,挑眉问芳婶,“奶奶早上胃口很好啊。”
芳婶笑,“老夫人胃口确实不错,但这些她吃不完的,她会打包一些,分给在跳蚤市场摆摊的年轻人们。”秦老夫人越活越年轻,有一次孙辈带她逛了跳蚤市场后,她觉得有趣,便常常光顾那儿。
闻言,秦诗远低眉。这些年,他每次回来本城至多停留一周,秦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世家之间那么多亲戚,他只能走马观花式地问候一遍,以至于连至亲起居日常有了变化他也疏于深究。
此时,女佣来报,“老太太醒了。”
芳婶朝秦诗远点点头,便快步上楼去照料。
秦老夫人爱美,起床后得好好梳妆打扮一番,男性亲人此时可不能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