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唐朝泓真想给他们俩白眼。
  但他清楚道理是这样的——“感情”与“控制”,很多时候,不能搭配使用。
  “我这次去本城,如果长荣已经与chris在一起了,我愿意当他们幸福的见证人;如果他们没在一起,那我自然要试一试的。”
  “那就祝你们有缘分吧。”
  车子回到市区,贺长荣在经纪公司门口下车。从那儿出发到唐朝泓给的地址比较方便。
  “那贺先生,我们回头再见。”谢嘉煜与贺长荣道别。
  “再见。”贺长荣看秦诗远,“你保重身体,回去好好休息。”
  秦诗远点点头。
  贺长荣转身往公司停车场走去。
  车子再次启动。秦诗远现在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了。他抬手,拇指与食指夹住鼻梁上方的部位,指节稍稍用力揉,带着些许克制的烦躁感。
  谢嘉煜见状,不无担心,“秦先生,要不我替您约家庭医生上门看看?”
  “不用。”让他静一静。
  贺长荣按地址来到唐朝泓的住处。
  住处在大学附近,看样子是大学教职人员的周转公寓,周边设施齐全。
  贺长荣在车上给唐朝泓打电话,没想到唐朝泓就在旁边的商超买日用品。
  他戴好口罩下车,唐朝泓立即从商超出来。
  两人隔着十米,见面了。
  贺长荣快步走过去,接过唐朝泓手里的袋子,眼睛笑得弯弯的,“欢迎来到本城!”
  可惜贺长荣是公众人物,虽然戴着口罩,但难不保不被拍到,否则唐朝泓就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大拥抱了。
  但遗憾很快补上。
  回到公寓,唐朝泓刚转身,贺长荣就一个熊抱,“你来本城,我太高兴了!”
  “嗯,我也很高兴。”唐朝泓回抱他,拍了拍他的背。
  贺长荣放开他,“这回轮到你带我参观你的家了。”
  公寓一房一厅附带一个小阳台,基本家具家电齐备,房间朝南,阳光充足,空气流通。
  贺长荣一边看,一边在备忘录里写着什么。
  唐朝泓疑惑,“你在写什么?”
  “我写下你这里还需要什么,待会让助理送来。”
  他说得那样干脆利落,唐朝泓笑了,“我怎么觉得你像机器猫一样可靠呢?”
  这贺长荣倒没想过,他跟着哈哈笑,“请叫我哆啦a荣!”
  哆啦a荣十分给力,助理送东西来以后,他卷起袖子布置起来。唐朝泓看他在房子里忙东忙西,手脚麻利,一时还晃神,没办法将他与“影帝”、“大明星”联系起来。
  休息时,他们靠在小阳台上的栏杆上,嚼着披萨。
  在他们约好第二天的行程后,唐朝泓语气尽量放轻松,“今天早上,你和chris……是因为公事一起坐车吗?”
  贺长荣不疑有他,咬断芝士,点点头。“我和秦家建立了一个基金,昨天我们一起去实地考察一家药厂,谁知要离开时下大雨,只好在那儿过了一晚,早上才离开。”
  唐朝泓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贺长荣苦笑,“我们能发生什么。别忘了,我是被甩的那一个,对方对我没兴趣。”
  “那你呢?”唐朝泓看他,“你对chris……”
  公寓在高层,贺长荣往楼下看,行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细小,五颜六色的衣服在灰色的街道上来来往往,像是会动的彩点。
  “随风而去吧。”贺长荣淡淡一笑。
  唐朝泓拿出手机,“给你看点开心的吧。”
  他点开一个视频,里面是海豚bobo学说“i love you.”
  “bobo, say i love you.”
  bobo哪里需要像人类发声那么累,他只要用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你看两秒,尾巴拍拍水花。
  看,贺长荣自然而然回应,“i love you too.”
  唐朝泓意味深长地笑了。
  第44章
  第二天,贺长荣带唐朝泓游览本城。
  阳光洒在避风塘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南避风塘停泊着游艇会的各色游艇;而西避风塘则是本城最传统的渔港,渔船密密麻麻,渔民们正忙着整理渔网,码头边的鱼贩们吆喝着新鲜的海货。
  近处水上古老的棚屋,远处游艇会现代化的建筑,像旧时光和现代交错,两方形成鲜明对比却又错落相容,唐朝泓推了推墨镜,感慨一句,“不愧是本城。”
  贺长荣笑笑,“我们坐船欣赏一下渔港风光吧。”
  那船,非游览船,而是舢板船——船身低矮,船底略呈弧形,船篷用竹架和帆布搭成。
  “这可得好好体验一下了。”唐朝泓跟着贺长荣来到一艘舢板船前。
  船夫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年人,戴着一顶草帽,叼着根烟,见他们走近,咧嘴笑道,“搭船啊?”
  贺长荣点点头,率先踩上舢舨船,船身微微晃动了一下,他扶着木栏站稳,朝唐朝泓伸手,“来。”
  唐朝泓扬一扬眉,握住贺长荣的手,借力一跃跳上船。但他没有立即放开,而是举了举彼此握紧的手,勾唇打趣,“贺先生,请问你有没有这样单独邀请过女性到船上来?”
  “我要是敢,狗仔会像过节一样。”贺长荣夸张地遗憾叹气。
  唐朝泓笑,喃喃,“谢谢狗仔。”同时轻轻放开贺长荣的手。
  “嗯?你说什么?”贺长荣在船里落座,没听清。
  其时船夫已抄起一根长篙,用力一撑,舢舨缓缓离开码头,准备滑入港湾深处。
  唐朝泓摇摇头,只笑不语。
  阳光透过船篷落在船上,海水映着天光,反射出耀眼的蓝绿色。舢舨穿梭在渔船之间,船夫操控着方向,熟练地避开那些停泊的大型渔船,有些甲板上还晒着渔网,或晾着成串的咸鱼,海风拂过,吹来鱼腥与潮湿的木头气息,偶尔风向改变,还有淡淡的柴油味。
  贺长荣手肘轻靠着木栏,目光扫过水面上那些棚屋,对唐朝泓说,“……我小时候,曾经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
  唐朝泓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等待着他讲下去。
  当年地下赌场被官方扫荡,老大已卷铺盖跑路,他的养父带他匆忙逃到这里避风头,而他老婆不知所踪。
  “我记得有一晚,阿爸做了一条清蒸鱼。”
  他的养父不仅赌术了得,原来做菜也有一手。
  热油淋下的瞬间,盘中的葱姜丝立刻发出一声“嗞啦”响声,炸开了一阵令人垂涎的香气——葱姜的辛香和鱼肉的清甜,都在空气里浮动着细腻的层次。热油在鱼身表面铺开,映照出稍稍透亮的色泽。而蒸鱼豉油沿着鱼身两侧缓缓落下,深琥珀色的酱汁流过鱼肉的纹理,渗进剖开的鱼肚子里,顺着鱼背淌,在盘底渐渐汇聚。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清蒸鱼。”然而,从第二天开始,他的养父就下落不明。
  兜兜转转,他又回到孤儿的身份。
  唐朝泓看着贺长荣望向远方出神的侧脸,心疼他所受的苦,抚上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贺长荣回神,笑了笑,“没事,我现在挺好的。”他转换心情,指了指目光尽头的酒家,“我们吃饭的地方到啦!今天请你吃正宗的避风塘炒蟹!”
  下午,他们去参观附近的天后庙。
  石阶之上,古庙灰白色的墙体带着岁月的痕迹,屋檐微微上翘,雕刻着精美的龙凤纹饰,在岁月的侵蚀下依旧栩栩如生。
  正门上方,一块“天后古庙”的金字牌匾悬挂其上,金色的笔锋映照庙宇的威严。两侧悬挂着一对大灯笼,灯面上印着吉祥纹样。
  门前摆放着一座焚香炉,炉身布满焚烧过的香灰,数十支香柱高高耸立,燃着红色的火光,烟雾袅袅升起。
  贺长荣原本只打算参观,但唐朝泓说,“来都来了,拜一拜吧。”比他更有本城人的敬神礼佛意识。
  唐朝泓点燃香火,缓缓举到额前,闭目沉思片刻,随后将香稳稳插入炉中,合掌跪拜。
  贺长荣走一遍同样的流程。
  出来后,贺长荣笑问,“你是有什么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吗?”他歪歪头,向唐朝泓自荐,“你可以和哆啦a荣说一说,说不定他能搞定。”
  唐朝泓“噗嗤”一声笑出来,眨眨眼看他,“你说的哦,我记下了。”
  晚上,夜幕完全降临之时。
  贺长荣带唐朝泓来到本应闭馆了的水族馆。他解释道,“知道你对水族馆不陌生,但这是亚洲最大的水族馆,我身为本城人感到骄傲,特地带你来逛一逛。”他曾经是水族馆的公益代言人,与负责人相熟,所以有一点点特权。要是在开放时间来逛,遇上粉丝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脱身。
  “所以现在水族馆只有我们两个人?”唐朝泓挑眉。
  “对。”
  水族馆在无人时分显得格外静谧。
  两人踏入海底隧道,头顶上方,巨大的水幕弧形铺展,将他们沉浸在一片流动的蓝色之中。玻璃穹顶上倒映着柔和的波光,水流的律动在他们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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