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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养成记 第44节

  “那你今年要不要下山瞧瞧?也不用怕来不及回山上,我请你去我家住。”
  李晓月想了想后,摇摇头:“师父不许我随意下山。”
  “今年去不了也不要紧,你不是要去山下药铺当学徒吗?等你下山后,以后赶大集的时候多着呢。”
  “你说得对哈。”
  李晓月陪渔娘去给三清老爷上香磕头,随后才带她去见她师父。
  李道长看到渔娘,仔细打量一番:“我怎么见你比两个月前瘦了些,精气神也没之前好。”
  渔娘摸摸自己的脸颊:“可能是近来一两月在家写字读书,没怎么出门走动,胃口也一般,就瘦了些。”
  “哪能不动弹,书上说动者为阳,静者为阴,一动一静平衡了才能阴阳和谐,才有助于养生。你是姑娘家,身孕是一道难关,你现在多保养身体,对你以后有好处。”
  “多谢道长,我记下了。”
  李道长拉她坐下:“你也快到年岁了,你家可给你养了懂医术的人?”
  “家里原有个会些医术的妈妈,您应该也见过。”
  “长得白胖,姓董的那个?”
  “正是董妈妈,董妈妈原是我娘的陪嫁媳妇儿。”
  “你家那位于生产一道有些心得,医术嘛,顶多看了几本医书,不是个正经医家。”
  渔娘听李道长有言外之意,就笑道:“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有什么话就跟我直说吧。”
  “晓月……”
  李晓月看向师父。
  李道长轻叹:“晓月熟悉妇人病,以后,我若是不在了,还要劳烦你家多照看晓月些。”
  “道长说这话就太客气了,这话不须您说我、我爹娘都会照顾晓月。”
  “晓月是个好姑娘,我以前觉得,她若喜欢山上的清闲日子,留在山上过一生最好不过。可她喜欢山下,我这个当师父的,只能尽量成全。”
  李道长今日看向晓月的目光格外温柔,眼中含笑,眼角的皱纹颤了好几下。
  渔娘看一眼李道长,又看一眼晓月,心头不禁有些感动。
  渔娘下午下山,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她握紧阿青的手:“我怎么觉得,李道长刚才的话像是……”托孤遗言。
  “主子,像什么?”
  渔娘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想错了,李道长好端端托什么孤啊。
  “李道长今年还不到六十吧。”
  “应是,李道长多大岁数奴婢也不清楚。”
  算了,应该是她想多了。
  归家后,当天晚上降温,冬至前的暖和天气没有了,薄棉被已然不够了,半夜屋里亮灯,伺候的丫头给主子换了床厚被子,这一晚上才能暖暖和和地过去。
  早上醒来撩开帐子,渔娘问:“昨晚上南山上下雪了吗?”
  “没呢,都以为昨晚上南山上会下雪,今早起来好多人去城外跑了一趟,还没到时候。”
  “也是,天气虽冷,还没到下雪的日子。”
  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身上披着被子,等着丫头把棉袄烤暖乎给她。
  “天冷了,贺文嘉他们读书肯定难受得很。”
  跟着先生读书时,就他们几个,书房里可以摆上炭盆,怀里抱着暖手的汤婆子,怎么着都不会冷着手,在府学里读书可就没这么好了。
  就跟渔娘说的这般,昨晚上突然冷了许多,一大早去学舍早读的学子都变少了,巡视的先生问为何不来,带话的同寝室友都说被子不够厚,昨日着凉了。
  贺文嘉打了个喷嚏,一看就知昨晚上着凉了,今天还要坚持来早读。
  许耕在窗外看贺文嘉双手揣在袖子里,闭着眼背书,去到教舍,不禁笑着跟韩贤说:“这小子用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很是有几分恒心。”
  韩贤明知故问:“你说的是那个乙班的贺文嘉?”
  “你不是废话吗?”
  许耕轻哼一声,这老小子装什么装?除了贺文嘉那小子,今年收的新学子里,有谁值得他提一句?
  见许耕不高兴,韩贤也不逗他了,韩贤笑道:“我觉得贺文嘉下月大考,应是能考到甲班。”
  教舍里其他几位知道贺文嘉的先生连连点头,也觉得贺文嘉这小子能进甲班。
  “他原来的先生教得不错,给贺文嘉的基础打得扎实,咱们只是稍微点拨他几句,他就能融会贯通。”
  “他的主修是《春秋》吧,我专程考过他,他对春秋的掌握,我瞧着比甲班里主修《春秋》的那几个举人还强些。”
  “他的策论写得也不错,碰到他明白的题目,他写的策论十分出挑,前三也评得上。就是碰到他不太明白的题目,这小子一顿胡写出来,乍一看,倒也像那么回事。”
  贺文嘉被先生们一顿夸,许耕反而觉得有点不妥当:“你们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韩贤摸摸下巴:“问题嘛,年纪小了些,心性不定,纵使他的学识后年能去考乡试,我若是他家长辈,定会再压他三年。”
  会读书的学子不一定会当官,特别是年轻气盛没经过什么挫折的年轻人,若是运气不好,又没个护佑,大概率会折在官场上。
  韩贤点了许耕一句:“如今朝堂的局势如何,咱们都心里清楚,你喜欢贺文嘉那小子,这话该你去劝劝。”
  许耕冷脸:“举人试还早,急什么,那小子不一定考得上。”
  一直老神在在坐在角落的学正石显提起王苍来:“王苍跟贺文嘉打小是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你们觉得王苍如何?”
  王苍如何?
  “学识不错,甲班中也能排在前排。”
  “稳重的不像是未及冠的少年人。”
  “心思深,会看人,又会交友,除了贺文嘉之外,跟丙班的黄有功、朱润玉经常一起上下学,甲班中跟胡通判家的胡玮关系最好,还跟您孙子石匀关系也不错。”
  “孙浔不愧是前朝最后的狂生啊,虽然学生性格不同,叫他教出来的两个学生个个都可圈可点,学识上更是没得说,对得起他的名号。”
  贺文嘉和王苍在一众新生里太出众了,府学的先生们已经打听出他们的先生是谁了。
  石显听到大家夸奖孙浔,他道:“再说说王苍,你们夸了他许多,也说说他不好的地方。”
  几位先生想了想,不好的地方,一时间他们还真挑不出来。
  “啧,王苍啊,滴水不漏,倒像是天生适合走官场的性子。”
  许耕撇嘴:“我还是觉得贺文嘉这小子更得我心。”
  韩贤忍不住翻白眼:“废话,你没想过贺文嘉得你的心是因为他像你年轻的时候?”
  许耕一抹脑袋:“像吗?”
  教舍里的先生们异口同声:“像!”
  “唉,可惜呀,贺文嘉这小子已经有先生了,否则我真想收他为徒。”许耕面露不舍。
  韩贤喝了口茶:“告诉你一个消息,孙浔虽然从小教王苍和贺文嘉读书,却并没有收他们当弟子。”
  “什么?你怎么知道?”
  教舍里的先生们都激动起来。
  “呵,别想了,我问过他了,王苍没有拜师的想法。”韩贤一眼就看中了王苍这小子,觉得他能成大器,想收他为弟子,王苍拒绝了。
  一位先生气愤道:“怎的,他看不上我等学识?觉得我等不配当她先生?”
  韩贤上下打量说话的这位一番:“我在保宁府府学见过孙浔,要论学识,你真比不上他。要论师生情谊,你更是比不上孙浔。你猜,为何王苍没有拜孙浔为师?”
  石显慢慢悠悠道:“还能为什么?为了王苍的前程呗。”
  王苍这小子,论学识、论为人处事、论出身,真是很有前途啊!
  众位先生泄气了,罢了罢了,王苍这样的好苗子,就跟成精了长了腿,会自己跑的人参精一样,他们这样的庸人不配当人家的老师。
  许耕对王苍没兴趣,悄咪咪地走了,走到乙班外头,紧盯着擦鼻涕擦到鼻头发红的贺文嘉,嘿,这小子,长得真像他许耕的入室弟子啊。
  贺文嘉机敏地扭头看向窗外,只见许耕冲他笑,贺文嘉顿觉浑身冷得一个激灵,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啊切!
  我的三清老爷,许老头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第37章 及笄礼
  天寒人踪灭,开门雪满山。
  冬至这日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地没有融化,竟然在地上积了半掌厚,梅长湖跟妻儿一块儿站在书楼上看雪。
  “咱们来南溪县十多年了,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林氏嗯了声:“往年只南山顶上有积雪。”
  渔娘趴在书楼窗边向西北方望去,晴日里清楚可见的南山,在大雪中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静谧得像一个沉睡的梦。
  打开书楼南边的那扇窗,远处南边的南溪河上,东来西往的船只川流不息,码头上身着单衣干活,却一身热汗的力夫大声吆喝着,生机勃勃。
  “姐姐,冷!”
  南窗和北窗都被打开,寒风对着吹,冻得梅二郎一哆嗦,他委屈地看着姐姐。
  渔娘偷笑,伸手把窗关上。
  林氏朝儿子张开手,二郎走过去扑到娘亲怀里,呜呜,真暖和。
  林氏一边摸着二郎的小脑袋一边道:“这几日天气冻人得很,师嫂的咳疾只怕要将养许久才能好。”
  林氏叹气,都怪师嫂当年意外落了那个孩子时,师嫂没有养好身子落下了病根。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压不住病气,每到冬日才这般容易生病。
  渔娘也发愁:“重阳时去白云观,李道长给师娘把脉,开的方子跟去年的一样,只说平日里要多加保养,最好不要生病,生病了就不容易好。师娘那个身子,靠吃药也只是拖着等病自己好罢了。”
  其他季节天气暖和,靠着药茶、食补还有用,冬天只能靠吃药了,只盼着多少有些作用。
  人呐,一旦吃成药罐子,身体就跟透风的茅屋一般,只能拆拆补补,要想养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那不可能。
  梅长湖道:“其他季节南溪县的气候比北方好,冬日里还是冷了些,师兄师嫂若是答应,明年冬天他们去南方过冬,或许会好受些。”
  “恐怕先生和师娘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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