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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养成记 第99节

  “知道了。”
  目光一转看到王苍,渔娘笑着对王苍点点头,在心里道了声恭喜。
  王苍对着对面楼上摇了摇手,渔娘看到对面楼上窗边坐着一位半掩面的年轻夫人。
  进士夸官游街这可是三年一回的热闹,许多人也不怕拥挤,一路跟着进士们游街,不过半刻钟,楼下拥挤的人就都走了。
  梅家的马车停在门外,渔娘扶着阿青的手上马车,坐下,马车旁边的帘子掀开,对面楼上下来的正是刚才那位夫人,两人目光相接,那夫人和气地对渔娘笑了笑。
  目送梅家的马车离开,那夫人随后道:“咱们也回吧。”
  “是。”
  傍晚贺文嘉归家,身上还穿着上午游街那套衣裳,进门就问:“哎呀,可惜了,只中了榜眼,叫左士诚那厮压下去了。”
  渔娘笑着道:“你说话客气些,你们是同年,以后还要在翰林院一块儿为官呢。”
  贺文嘉边脱衣裳边笑:“虽比不过左士诚,我却压了王苍一头,他秀才、举人比我好,我会试殿试比他好,算是打平了。”
  渔娘摸到他的背有点潮:“出汗了?”
  “可不是么,接连几日大太阳,今天尤其热,上午进宫的时候我就热的受不了了,中午游街那会儿就更热了。本来游街完就该回来的,蒋雪村荷包里钱多得花不完,硬要拉着我们几个去吃宴席。”
  “哪几个?”
  “除了有事儿着急走的,大多都去了。”
  浴房里抬了热水来,贺文嘉脱了衣裳去浴桶里泡着,舒坦地趴在桶边缘,渔娘拿了张帕子给他擦背。
  “蒋雪村张扬得很,东山书院那帮人隐隐以他为首,王苍似乎也没有跟他争夺的意思。”
  “王苍没必要跟他争。”
  王苍已经是陈家的乘龙快婿,蒋雪村若是能出头,也能分散些外面那些人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明日还有琼林宴,后日上表谢恩后还要去吏部一趟,估计三日后咱们能去祭祖。”
  贺文嘉算了算,他们家在叙州府,朝廷应该能批三月假。
  擦完了背,渔娘把帕子丢给他:“一会儿换身衣裳,你去给范先生请安,范先生若是留你用饭你就留下。”
  “你不去?”
  “我不去,我料到这几日就要家去,下午你一直没回来,我写信叫人送回家中,又带人出门采买了许多礼物,家去时带回去。”
  贺文嘉随意擦了擦前身,从水里站起来,搂着渔娘猛亲一口:“辛苦啦!”
  渔娘一把推开他没推开,气得呀:“贺文嘉,你把我衣裳打湿了。”
  贺文嘉快活大笑,跳出来囫囵擦干身上,穿上衣裳就跑了。
  渔娘忍不住笑,都中进士当官了,还这般幼稚。
  梅家左跨院。
  “师父,我来了!”
  范江桥正喝茶,笑看他的弟子走进来:“今日可高兴?”
  “高兴极了!”
  贺文嘉也不跟师父客气,自己给自己倒茶,一气儿喝了两杯才放下。
  范江桥慢慢放下茶盏,笑着说:“姚大人原本提你为状元,最后皇上点了左士诚,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他先生是左都御史钟应芳。”
  “那又怎么了,师父,我不会因为你是白身就嫌弃你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个浑小子!”范江桥笑骂一句才说:“皇上点左士诚,一是因为他出身寒门,二是因为皇上想用钟应芳。”
  “听说钟应芳钟大人在刑部为官时就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脾气又硬,皇上要用钟大人,叫他去办的不是普通的差事吧。”
  “那是自然,钟应芳以前脾气虽硬,也是对事不对人,对寒门和世家向来是两边都不得罪。他如今五十岁了,若是在左都御史这个位置上熬到致仕,安稳回老家也未尝不可。”
  皇上想叫钟应芳出头做得罪人的事,皇上必须给出能让钟应芳满意的筹码。今次点他的弟子左士诚为状元展现了皇上的诚意。
  其实这事儿应该往前捋,更早的时候,皇上使钟应芳去松江府任乡试主考官,钟应芳大张旗鼓收寒门子弟左士诚为弟子,隐隐站边寒门。皇上又点左士诚为状元,再接下来,就看钟应芳如何应对了。
  这一来一回的,范江阔这个被冷落的工部尚书都看明白了,内阁那几个老成精的人肯定都明白。
  “啧,左士诚这个状元,真是跟他师父一样被架在火上烤。”贺文嘉亲自给师父倒茶:“俗话说,出头的椽子最先烂,咱们师徒可要稳稳当当的。”
  范江桥似笑非笑:“过几日今年贡士们的殿试文章就要放到书铺卖了,你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你可还记得?你就说世家的人会不会针对你?”
  “一篇文章罢了,又是为了考试,那些人不会这般小心眼儿吧。实在不行,我在世家内部还有人呢。”
  “谁?”
  “王苍啊!”贺文嘉理直气壮:“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虽然立场不同,他总不会害我吧。”
  “那谁知道?”
  贺文嘉噤声,随后又嘟囔一句:“他不会的。”
  范江桥目光悠然:“余庆啊,时移世易,人也是如此。你聪慧,却太过重情,以后碰到犹豫不决的事时,师父希望你要护好你自己。”
  他中举之后,师父和孙先生一块儿给他取字余庆,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先生用这般深沉的口气叫他的字,贺文嘉缓缓低头。
  该说的话说了,范江桥也不耐烦理他,叫他走。
  “渔娘叫我过来陪师父用饭,我不走。”
  “我还用你陪用饭?赶紧走你的。过几日你要回乡祭祖,我要去南阳府一趟,归期未定,这段时日你就自己管好你自己吧。少得罪人,多听多看少说话。”
  “师父,你去南阳府是去许家吧。”
  “知道还问。”
  贺文嘉嘿嘿一笑,这才行个礼跑了。
  渔娘还未叫饭,见他回来了,就问他饿不饿。
  摸摸肚子,半下午才跟蒋雪村他们吃了饭,这会儿半饿半不饿的。
  渔娘下午多吃了两块点心,也不太饿,叫厨房做两碗羊肉汤面来,多放汤和菜,少放面条。
  吃完热乎乎的汤面,贺文嘉困意上来。
  今儿累了一天了,夫妻俩简单收拾后就去睡了。
  琼林宴,上贺表,祭拜孔庙,去吏部报到,又请假回乡……收拾行李出门,一顿忙活好,上船离开京城已经是四月二十了。
  贺文嘉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几日大太阳后,又冷下来了。
  “哎,四月初八是立夏,若是在咱们南溪县,什么桃花、梨花、杏花都谢了,樱桃都结果了,百姓早就换上了春衣,赤胳膊赤腿下田种稻了,谁知在这儿咱们还身着棉袄。”
  “可不是么,这地儿我是再不想来了。”
  贺文嘉、石匀、朱润玉、黄有功、胡玮、王苍几人坐到一块儿说话,贺文嘉跟个老农似的蹲地上,吃完刚在码头上买的烤红薯,红薯皮扔河里,还伸长脖子瞧,看看有没有鱼来抢食。
  黄有功笑话他:“你真要喂鱼好歹给鱼留两口,干巴巴的红薯皮有什么可吃的。”
  “红薯片也是粮食,饿急了树皮都吃,红薯皮怎么不能吃?”
  “嘿,你还有理了。”
  “我说得难道不对?”
  贺文嘉对石匀抬了下下巴:“石匀授官可快了,回乡祭祖后要去贵州平头县当县令,那个地方可穷了,听说县衙大门都没有几根好木头,别说红薯,红薯皮说不定都要省着吃。”
  黄有功对石匀投去可怜的眼色。
  石匀面露痛苦:“哎,知道就算了,你们何必说出来刺激我。”
  胡玮轻笑一声:“这么说来,我去小金任官竟也不算差,那里有草原,我至少不缺牛羊肉吃。”
  小金在朵甘都司西南草原上,那地儿跟四川接壤,除了路有些难走,不算远。撇开路上的时间,胡玮三个月的假期至少可在家歇一个多月。
  石匀羡慕道:“你运气好。”
  原则上,官员不可在祖籍地任官,都会被打发得远远的。朵甘都司这些偏远草原情况特殊。
  胡玮家中生意跟益州府杨家有来往,叫胡玮去草原上任职,凭着杨家跟草原来往多年的情谊,胡玮过去多少有点倚仗,不至于被当地人欺负死。
  黄有功笑道:“哎,你们都当官了,以后再称你们名字不太好,几位官老爷,以后称字如何?”
  朱润玉、石匀、胡玮、黄有功都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早就有字了,朱润玉字怀景、石匀字时信,胡玮字子珍,黄有功字季君。
  朱润玉几人看向何文嘉和王苍:“你们两人可有字了?”
  王苍:“我先生给我取字华堂。”
  华堂呀!昨日苍山子,今日登华堂,这倒是个好字。
  贺文嘉:“我字余庆。”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也是个好字。
  黄有功自我安慰:“我的字也不差,就我爹肚子里那点墨水,抓耳挠腮给我取字季君也算尽全力了。”
  贺文嘉几人顿时大笑不已。
  男人们在船头说笑,船舱里,娘子们气氛不如他们热烈。
  王苍回乡祭祖,自然要带的妻子陈氏回去。渔娘、魏氏、张氏跟陈氏头一回见,陈氏一看就是出身大家的大家闺秀,她虽和气,魏氏、张氏跟她却没什么话好说。
  芸娘主动拉着她嫂子给渔娘介绍,渔娘看着陈氏笑道:“我应该见过陈夫人吧。”
  陈氏含笑点头:“那日状元游街我们见过。”
  渔娘点点头,她是记得见过她,当时隐约猜测她的身份,只是当时是陌生人,不好说话。
  芸娘拉着渔娘手道:“哎呀,早知道那日我该跟嫂子一块儿去看我哥游街的,可惜那日我身子有些不舒坦,就没去。我若是去了,咱们俩还能见一面。”
  渔娘才不吃这一套,故意轻哼一声收回手:“你到京城多久了?除了过年时使人送年礼来,也不见你来找我呀。”
  芸娘委屈:“我也想来嘛,这不是京城人多眼杂,怕给你添麻烦嘛。”
  陈氏看出渔娘没有真生气,就笑着说:“真羡慕你们,虽不是一家姐妹,处得倒好似一家人。芸娘在我家书房看书,看到什么农书了就说你肯定喜欢,想送给你瞧瞧。”
  芸娘接着她嫂子的话说:“我听他们说那些书虽不好买,费些心思也不难寻,我想那些书你的书楼里肯定有,就没送去给你。”
  渔娘微微得意:“别的书我不敢说,农书自然是齐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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