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而百姓会好奇,又完全是因为苏挽烟在嫁进恭亲王府三日后,完全没有要回门的意思。
  直至现在,恭亲王府的大门都还紧闭着。
  难不成新进门的王妃,跟之前的那些婢女一样,被恭亲王虐待死了?
  又或者远宁侯根本不顾这个女儿的死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弃子抛弃掉了?
  余南卿从小镇守边疆,南征北战,只闻其名,京城百姓对他也是仰慕多过惧怕,只是听过归听过,因为余南卿镇守边疆时鲜少回京,所以这十几年来京城百姓也没见过这位王爷。
  三年前余南卿回京,都是被马车拉回来的,马车被捂得严严实实,百姓想瞧都瞧不见,这之后又一直被困在府里,所以这京中的百姓对这位王爷更想一探究竟。
  从小征战,护家卫国,不见其人,只闻其名,一朝陨落,瘫痪在床,性格大变,暴虐成性,娶妻入府,又未见其妻,生死不明,这其中的波折与内幕,确实够当京城百姓一辈子的谈资。
  且不说百姓对余南卿的印象是什么,光是八卦这一点,真是到了哪个朝代都一样。
  苏挽烟一路听着百姓偶尔传来的这些议论,不知不觉就到了王府。
  王府离集市隔了两三条街,苏挽烟到了王府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变得很稀少了,她走到小巷的墙院下,趴着身子正打算钻进去。
  突然灵光一闪,犹豫了好一会儿,起身,直接去了王府大门。
  王府的大门外,两个士兵正挺着身杆,手执长矛守着。
  苏挽烟大摇大摆的走上前,立刻就被他们拦住:“站住,你是谁?知道这是哪里吗?”
  苏挽烟挺了挺胸膛:“放肆!你们竟敢拦我?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两位士兵一愣,相视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挽烟,不过一个丫鬟,也不知谁给她的胆量,竟叫嚣到恭亲王府来了。
  那士兵冷眉横眼:“这里可是恭亲王府,我不管你是谁,没有皇上口谕,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王府。”
  “笑话!依你们的意思,是我连进自己家都要经过皇上的批准?京城百姓千千万,难道每个百姓回家,都要皇上的口喻不成?到底是皇上下的令,还是你们自作主张,以下犯上?”
  苏挽烟的声音叫得特别大,依稀经过的百姓忍不住驻足,一看这还是恭亲王府的事,顿时来了劲儿。
  两个士兵被唬得一愣:“放肆!当然是皇上下的令,你到底是谁?”
  “皇上是这样蛮横独裁的人?我看根本就是你们目无王法,还敢问我是谁。”苏挽烟见已经有百姓围观,冷笑一声,声音放得更大:“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就是恭亲王妃,我出来买个东西,回府竟就被你们拦在了府外,真是好大的笑话,赶紧让我进去!”
  “一派胡言,王妃娘娘此时正在府内与王爷一起,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个小丫鬟,你要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哈!小丫鬟?说到这个我正好给你掰扯掰扯,这王府里面,一件穿的没有,一口吃的没有,我堂堂王妃,还要穿件丫鬟的衣服,想要什么,还得自己出来买,现在还要被拦在……唔!”
  话还没说完,那两个士兵就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苏挽烟的嘴,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可都是王府里面的真实情况,这个丫头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真的是恭亲王妃?
  这可不得了,这些事可一点都不能泄露出去!
  然而捂不过一秒,就被苏挽烟狠狠咬了一口手掌。
  那士兵“啊”的一声惨叫,苏挽烟趁机反掰住他的手指,咬牙狠瞪着他低声道:“你要是现在还不放我进去,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很快就会传到皇上那里,到时候你们想想皇上会怎么处置你们!”
  十指痛归心,那士兵的手指被苏挽烟狠力掰着,痛得他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
  但他还是咬着牙不肯松口,直到旁边的士兵示意了他一下,他才忍着吃痛开口:“恭迎王妃回府。”
  苏挽烟冷哼一声,在两个士兵推开大门后,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此时的府门外围观的百姓比方才还要多些,她刚刚那些话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宫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上不是在乎名声吗?
  只要他还在乎他为王为帝的声威,那她目前就还有办法保住她跟余南卿的命。
  苏挽烟前脚刚进王府,后脚守门的士兵就去了皇宫报信。
  主院。
  苏挽烟拎着东西进房时,心情很是不错,然而一看到床上那抹血红,心口顿时‘咯噔’一下:“余南卿?”
  第19章 你敢保证?
  她忙扔了包裹上前查看,只见余南卿已经晕了过去,气息紊乱而虚弱,再看沿着床沿滴落的血迹,都已经快干了。
  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怎么又吐血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要给他扎两针,他气的?
  苏挽烟不由心虚,怎么像块瓷玉一样,一碰就碎。
  她仔细的帮余南卿挪了个舒服的位置,那血已经有少许滴到床单上,她摸了摸他的脸,又抚了抚他的额头,眼见体温没什么不妥,这才从床底拿出木盆,打算去打点水给他擦洗。
  但木盆拿在手里后,又想到他之前嫌恶的样子,一拧眉,就把木盆又踢了进去。
  她快步跑出门外:“许四!许四!”
  苏挽烟是一路喊着一路跑到厨房的,正在厨房的许四魂不守舍,一听到苏挽烟的声音,两眼顿时放光。
  但随即又是一阵心慌,忙跑出去,欲哭无泪:“嘘嘘嘘嘘——哎哟姑奶奶,您这么大张旗鼓的叫奴才,奴才有几条命都不够活啊!”
  今天苏挽烟从狗洞钻出去后他就一直担心她不回来,现在倒好,回来了更叫他心慌。
  苏挽烟才不管:“赶紧的,去找几个干净的盆跟毛巾过来,我要给王爷擦洗。”
  许四哆嗦着,跟苏挽烟走得太近,万一被人通风报信,被皇上知道了他可就遭殃了!
  他看向四周,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投来目光,苏挽烟揪起他的衣领:“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现在就能要你好看,你听我的,事情传出去,我想办法保你!”
  “诶诶诶,这就去,这就去。”许四听到她会保,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就这么信了苏挽烟的话。
  身体还带着伤呢,就忙不迭的给苏挽烟找盆去了。
  他不仅给苏挽烟找了盆,还很有眼力的打来热水。
  苏挽烟拧了毛巾,先给余南卿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随后又掀了被子,给他擦拭上身。
  余南卿上身现在包着绷带,是侧躺在床上的,能擦的地方有限,她看了一眼余南卿的头发,上次给他清洗的时候,光是那一头的头发就费她不少力气。
  但是不管她擦洗得再仔细,也不可能完全搞干净。
  她寻思着,等余南卿伤好一点后,要不要给他洗个头啥的。
  突然,苏挽烟这时才看到他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仔细看,是那个针包。
  苏挽烟愣了愣,看着他手上的针包好奇的睁了睁眼,这针包不是掉地上了吗?银针还撒了出来,当时她没收拾就气冲冲的出门了。
  余南卿能下地?
  她掀起被子看了看他那已经起了萎缩之症的腿……
  这不太可能。
  她想掰开余南卿的手,却发现他握得很紧,试了几次无果,苏挽烟干脆放弃,重新洗了毛巾,准备给他擦下半身。
  然而就在这时,余南卿突然猛地睁眼,一把握住苏挽烟的手。
  手的力道不大,像是特意放轻的一般,他睁着眼,眼睛腥红的看着苏挽烟。
  苏挽烟吓了一跳:“醒啦?”
  余南卿眼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震惊,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以为苏挽烟会就这么离开,可为什么……她又回来了?
  他张了张毫无血色的薄唇,正想说什么,却发现整张被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苏挽烟掀开了,本来煞白的脸色一黑,立即伸手把被子一扯,将自己的身体盖住。
  苏挽烟愣了一下,伸手去掀:“你干嘛?不擦你不嫌脏啊?”
  余南卿脸色更黑了,一手按往苏挽烟:“不用你管!”
  “你!”苏挽烟正想开骂,但一想到他今天刚吐过血,上涌的怒气硬是被她按了下去,抿唇气呼呼的瞪着他。
  也就在这时,许四就拿着一篮筐的工具进来,颤颤巍巍:“娘娘,您要的东西……奴才都给您找来了。”
  什么锄头,镰刀,扫帚……
  苏挽烟眸光一亮:“你来得正好。”
  她把毛巾一抛,直接扔到了许四手上:“你来给王爷擦洗。”
  两个都是男的,这回余南卿总没有意见了吧?
  许四愣了一下,他把篮筐放下,犹豫的上前,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又看了看床上脸黑得像黑炭的余南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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