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轻轻扶起余南卿,让他倾斜着坐躺在床上。
明明他背后还有伤口,可余南卿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哪怕是压着或者是给他换药,他都没有吱过一声。
苏挽烟把粥递到他手里:“今天可以多吃点。”
苏挽烟在慢慢给他加量,少吃多餐。
嘱咐完,她就拿起盅汤喝了一口,鲜美可口,沁人心脾,她端起碗往嘴里扒了口饭,又夹起一道小炒放嘴里。
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之前给你看病的那个大夫,我让许四去找,找不到人了。”
“……”余南卿轻轻喝了口粥,闻言沉默。
“许四说那大夫是回乡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之前说好七天之后再来看的,干嘛不给你复查完再回乡,要真有急事,留张纸条或者找人传个话也行呀。”
苏挽烟嘴巴吃得鼓鼓的,回头看向余南卿:“是不是皇上让他走的啊?应该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要是杀人灭口,她这心里就总觉得不得劲儿,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是因为元和帝的一己私欲。
余南卿目光移向苏挽烟,瞳孔映着她求知的模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三个字:“不至于。”
这是真话,对方不过一个平民百姓,元和帝身居高位,根本没必要这么花心思让自己的手多染上一条人命。
何况元和帝登基七年,再怎么疑神疑鬼,也不会动不动就滥杀无辜,否则他这七年皇帝岂不白做?
得了余南卿的肯定,苏挽烟松了口气:“那就好。”
余南卿眸光微闪:“就那么信我?”
“你是王爷,又是战神,见多识广,想东西比我全面,我肯定信你呀。”苏挽烟夹起一块小笋,放到他面前:“要不要试一下,特别脆特别好吃。”
余南卿抬眸:“能吃?”
“能!”苏挽烟把笋放他粥里:“少少的吃点都可以,要不是你身体太弱,这里的菜你都能吃。”
说完又感叹了一句:“哎你快把身体养好吧,光我一个人我应付不过来啊。”
“……”余南卿看着粥里的笋没有动,眉头微微蹙着:“你为什么觉得我还能好起来?”
苏挽烟边吃着饭边挠了挠脸颊,现在说什么他都是不会相信的,在他眼里她就是个现学现卖的赤脚医生,让他相信她这种话她也说不出口。
见苏挽烟没说话,余南卿敛了神,也没再继续追问,舀起粥里的笋放进嘴里轻轻嚼着,如苏挽烟所说,确实很脆,很好吃。
他都记不清上一次吃到这种美味是什么时候了。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帮我?”余南卿的声音突然淡淡的响起。
苏挽烟转头抬眸,就见余南卿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仔细想了想,最后笑着吐了一句:“不安心呐。”
“如果你不是在这种窘境中送我走,我大概会真的走了,但是呀,你现在自身都难保,送我离开之后你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这种人情一欠就是一辈子,让我怎么安心呀?”
“你不欠我的。”余南卿垂眸,看着手里的粥。
自瘫痪以来,接近他的人都想方设法的要取他性命,从来没有人会像苏挽烟这样,半点残害他的心思都没有。
也没有人像她这么笨,心甘情愿的来伺候一个残疾王爷。
“你是不是还没打消要送我走的念头啊?”
余南卿眉头微蹙:“长公主亢心憍气,自恃其才,上次你拒了她的酒宴,她必会寻机会报复你,父皇赐下长公主兵权,她在京中的权力,不亚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你怎么与她斗?”
苏挽烟放下碗筷,趴在床沿凑近过去,巴巴的看着余南卿:“你想怎么办?”
“七月三十地藏节,宫中会开坛祭祀,举办家宴,与君同贺,长公主很有可能会在地藏节那日召你进宫参加家宴,你若再推脱,下一次便是杀身之祸。”
“所以……”余南卿抿着唇,紧了紧手里的半碗粥:“我要在那之前,把你送出城……”
“每次你都说再不走就没机会了,但你又总是制造让我逃跑的机会。”苏挽烟眨巴着眼睛,突然一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重视我,让我好吃惊呀。”
余南卿无语,烦闷的抬手揉起了眉心:“苏挽烟,我没有与你开玩笑……”
“我知道,但我不走。”苏挽烟笑道。
余南卿气息一窒:“你!”
随即又缓了口气:“你何必固执。”
“等你好了我再走,到时候你不受制于人,能更好的把我送出去,到那个时候,你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所付出的代价肯定没有现在大。”
余南卿拧眉:“苏挽烟……”
第61章 宫帖
正想说什么,却被苏挽烟开口打断:“余南卿,宫中的家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余南卿浑身一颤,随即不相信的低头苦笑:“苏挽烟,你别开玩笑……我这副模样……如何去?”
“你只告诉我,你去不去?”苏挽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余南卿微怔,他以为苏挽烟在开玩笑,但看到她认真的表情,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去。”
“好,还有十天的时间,你尽管安心养病,剩下的交给我。”
“……”
吃完晚饭,苏挽烟又扶着余南卿侧躺下来,给他的双腿做了穴位按摩,完了这才回耳房休息。
翌日,清早。
苏驰恩要出门的时候,苏挽烟让他拿了皇银去专门炼化皇银的地方登记,毕竟总去黑市难免会落人把柄。
待苏驰恩出门,苏挽烟正想回房的时候,许四就端着早膳来了。
“娘娘。”苏挽烟回头,就见许四把早膳递上:“早膳已经好了。”
苏挽烟接过托盘,便听许四指着托盘上的一张黄色的宫帖,说道:“娘娘,这是宫里送来的请帖。”
“知道了。”
苏挽烟端着托盘走进去,原本闭着眼睛的余南卿悠悠转醒。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醒的,只是习惯的闭着眼睛而已。
苏挽烟放下托盘,拿起上面的宫帖,打开,惊讶的“喔——”了一声,把帖子摊到余南倾面前:“真的被你说中了,皇上发来的宫帖,地藏节那日要我进宫赴宴。”
苏挽烟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料事如神啊你。”
余南卿没有多大反应,又缓缓闭上眼睛。
苏挽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睡了,我喂你吃点东西,今天继续施针,从今天起,要早晚各一次,你得配合我。”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上手将余南卿扶了起来。
余南卿无话,乖乖的任由她摆布,她让他吃东西他就吃东西,让他躺着不动他就不动。
事到如今他也懒得再去抵抗,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苏挽烟都不会听他的。
只是苏挽烟给他施完针后,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气息顺畅了很多,但也仅此而已,他始终不相信他这副残破的身体还能好起来。
苏挽烟把余南卿安顿好后,收拾了一下就出府去了。
跟往常一样,依旧有四名婢女监视着她,她也不在意,反正她做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她先去了医馆,给大囡囡的娘抓了几副补气活血的中药,什么当归,川芎,大黄,丹皮,地龙等。
至于余南卿,因为他现在身体太虚了,是药三分毒,很容易把他养成药罐子,所以余南卿现阶段最好的还是食疗。
先把身体所需的营养跟上,等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才能给他喝通经活血的中药。
苏挽烟凭着记忆,穿过条条大街小巷,最后在大囡囡家门口停下,叩了叩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入帘是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娃,苏挽烟愣了愣:“你好,我……”
正想着要怎么跟她说,就见小女孩子已经一溜烟的跑回了房:“娘亲,是王妃姐姐来了!”
从门口处苏挽烟就看到她小脑袋一头扎进大娘的怀里。
“哎哟!娘娘来了!”大娘受宠若惊,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苏挽烟忙迈步进屋:“别别别,大娘您就躺着,不用行礼不用行礼。”
“民妇失礼,望娘娘别怪罪。”
“怎么会。”苏挽烟把手里的药包全放桌子上,笑道:“我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给大娘送点药,这是七天的量,等七天之后,我还会再来。”
“怎好麻烦娘娘。”大娘苍白的脸上满是歉意。
“不麻烦,都是王爷的吩咐。”苏挽烟环顾四周:“大囡囡呢?”
“前两天娃他爹上山采了些草药,民妇让大囡囡拿去卖了换些银钱,家里只有民妇跟小囡囡在家,让娘娘见笑了。”
“没有的事。”苏挽烟笑了笑:“大娘身体怎么样了?”
“托娘娘的福,已经好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