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苏挽烟怎么舍得将他的伤口掀开撒盐?
  可是,他却想亲耳听苏挽烟明确的告诉他答案。
  之前苏挽烟说,若非远宁侯让她代嫁,正常情况她是绝对不会选恭亲王府。
  他害怕,她是不是也在后悔?
  想着如果她没有代嫁过来,是苏慕倾进的王府,对她来说该有多好。
  “你怎么在纠结这个?”苏挽烟无语:“想想就知道我是在气她的啊!”
  “哦。”像是得到了印证,余南卿唇角微微上扬。
  “但是远宁侯不会为了我的事这么煞费心神,真正想往你身边塞人的,应该是元和帝,府里的守卫不是都被他调回去了吗?都走了,谁来监视王府?”
  苏挽烟分析道:“你看着吧,这事还没完呢,元和帝肯定会借口给你塞人的,而且之后送进王府的,肯定不是什么小兵小卒,有可能是官家女子。”
  余南卿之前不是杀过婢女吗?
  这一层余南卿也承认了。
  再加上甄玉怀这次的试探,这些小兵小卒想进府根本过不了她这关。
  哪怕她真的让这些人进府,别看余南卿现在温温和和的,一旦起了杀意那是止都止不住,届时全都得栽在余南卿手上。
  所以后面想要给余南卿塞人,那怎么也得是官家女子,有身份有地位,余南卿轻易动不得的那种。
  余南卿闻言,眉头微微拧起:“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
  “他们往我身边塞人……你不生气?”
  “他们往你身边塞又不是往我身边塞,我为什么要生气?”
  “……”余南卿沉默。
  他知道苏挽烟没有其他意思,清澈得就像一泓毫无杂质的清泉。
  余南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却不敢多求。
  “你生气了?”苏挽烟见他脸色不好。
  “嗯。”余南卿赌气的应了声。
  气她不生气。
  “那我刚还帮你赶走了那两个呢,你生个屁的气。”
  “……”
  “但是以后要是元和帝亲口送你什么官家女子,我就不好打发人家了,你要不喜欢就自己想办法吧。”
  “嗯。”他会处理的。
  简单的一个“嗯”,语气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服气。
  十月十五,是下元节。
  每到这种重大的民俗节日,宫里都会举办宫宴。
  有时候是在白天,有时候是在晚上。
  就像上次宫里递来重阳宫宴的帖子,那宴会就是在白天举行的。
  除了宫里的宴会,京城也有会许多官家贵妇举办的宴会,像长公主就举办了酒宴跟送秋宴。
  京中贵妇会时不时办些茶宴,赏花宴什么的,实际就是闲来无事坐一起聊聊天,唠唠嗑,顺便给自家儿女相一相姻缘。
  京城的千金小姐也会举办宴会,她们举办的一般都是什么诗宴,歌宴,琴宴,以吃喝玩乐为主。
  至于京中的官家子弟,一般都是得空了相约酒馆,马场这些地方。
  若有哪家递了请帖请他们去什么诗宴歌宴,他们一般也是不会拒绝。
  上次九月九的重阳宫宴,苏挽烟看都没看就拒了,而这次宫里递来的下元宫宴的帖子,苏挽烟也一样,看都没看就扔到一边。
  今天跟余南卿约好了,要带他去看天灯游行。
  下元节,相传是三官为人解厄之辰。
  三官就是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这一日京城百姓白天会到庙里上香祈福,夜里会举杆挂上黄旗,杆顶又挂三盏天灯,游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寓意解除民间厄运。
  上次中秋龙灯就特别壮观,苏挽烟见之念念不忘,她有预感,这次天灯游行也不会叫她失望。
  天灯游行是在晚上,为了让余南卿在夜里有充足的精神,中午苏挽烟在给他煎熬的药中,加了适量的助眠药。
  喝了药,余南卿从午后时分一直睡到了太阳落山。
  待他醒来的时候,苏挽烟已经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连头上的发髻都已经挽好了。
  余南卿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便是一张略施粉黛的小脸近在咫尺,苏挽烟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笑看着他:“醒啦?”
  余南卿心口一窒,耳根瞬间起了通红,他忙别过脸,大手直接把她的脸捂住,推远:“你……别靠那么近!”
  他用手背掩了掩发烫的脸,怕苏挽烟看出端倪。
  “唔!”余南卿的大手,能把她的脸全部盖住,苏挽烟猝不及防:“我的妆!”
  第141章 福宝楼
  她拍开余南卿的手:“这是秋叶好不容易给我化的!要是整花了我跟你没完!”
  “……谁叫你靠那么近。”余南卿心脏跳得飞快:“你连我替你擦脸都不肯,方才的视线却与我只有几寸之差!”
  苏挽烟闻言没有反驳,‘嘿嘿’一笑:“看你睫毛在动,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要醒。”
  因为看得不太真切,所以才凑了过去。
  本来想着要是还不醒就给他扎一针来着。
  她说道:“起来啦,吃点东西准备出发啦。”
  因着余南卿身子虚的关系,出门前苏挽烟给他穿了里三层外三层,另外还在他腿上披了一张毛绒毯子。
  秋叶跟黄叶则在马车里备了小暖炉,披风,还温了汤婆子。
  这会儿才是初冬,其实苏挽烟并不觉得有多冷。
  但因为要带一个病人,所以这些东西多备一些也是好的。
  这次随行的人是田中,小步,秋叶跟黄叶。
  现在小步都快成了苏挽烟的专属车夫了,田中是近日安排在余南卿身边贴身伺候的。
  明宇在督促苏驰恩练武所以没叫。
  跟上次一样,下元节的夜晚,京城的街道人声鼎沸,偌大的马车走在主城道上,到一半就几乎走不动了。
  苏挽烟把余南卿推下马车,跟之前出来玩不一样,带着余南卿要缓慢很多,而且人头涌动,轮椅也不太好挤,所以苏挽烟一行人走得磕磕绊绊。
  好在,这种热闹的节日街边都会有很多小摊贩。
  苏挽烟带着余南卿走走停停,落在一个捏糖人的大伯身旁。
  只见那大伯用小木棒卷了蔗糖,用一支小刀一样的竹片在蔗糖上挑来挑去,不一会儿就挑出一个彩带飘飘的小仙女。
  大伯旁边还围了许多小朋友,嚷着要买糖人的,苏挽烟看得起劲,余南卿见了,正想开口说把糖人买下。
  轮子一转,苏挽烟把他推到了下一家。
  余南卿:“……”
  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就咽了回去。
  下个摊子是彩符。
  有一部分百姓喜欢在下元节这日挂彩符在身上,听说三官看到身上挂彩符的人,会优先帮他解除身上的厄运。
  先不论这说法到底真不真,就是那彩符还挺好看的。
  正当余南卿想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苏挽烟只是饶有兴致的看了两眼,便又推着他往前面走。
  余南卿只觉自己无用武之地,他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不买?”
  “不买。”苏挽烟反问:“你要买吗?”
  “我以为你喜欢。”
  “喜欢啊,但是现在才刚到街头,要是早早买了,拎着东西逛不方便,而且前面肯定有更好看的,不急不急。”
  苏挽烟兴致勃勃的推着他:“不知道天灯游行是从哪里开始,应该会经过主城道呢吧。”
  主城道最大最宽,百姓也是最多的,而且主城道两旁建的酒楼餐馆都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许多高官子弟喜欢包下二楼的厢房看这种民俗游行。
  有些富二代一高兴,还会往街道撒钱。
  所以苏挽烟现在就是推着余南卿往主城道走。
  只是越靠近主城道,街上的百姓就越多,苏挽烟见着不太方便,就把余南卿往街道一旁推:“太多人了太多人了!”
  “……”余南卿觉得自己好扫兴。
  要是只有苏挽烟一个出来玩,她定不会有这么多顾忌。
  “福宝楼?”苏挽烟抬头仰望着身后酒楼的牌匾。
  明明周围的酒楼餐馆都人满为患,偏偏这福宝楼冷清得一个人都没有。
  苏挽烟推着余南卿走进去,里面只有一个掌柜在愁眉苦脸的打算盘。
  “掌柜!”苏挽烟叫了声。
  那老板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真的有人进来后,不确定的迎上前:“二位贵人是……”
  眼前的掌柜看样子才三四十的年纪,穿着棕色的铜钱服,个子有些矮,身形微胖。
  他见两人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一时也不敢断定两人是什么身份。
  “天灯游行会经过这里吗?”苏挽烟问。
  “会……”掌柜忐忑的应了声。
  “二楼还有没有厢房?我要一间厢房。”
  “啊?”掌柜犹豫了一下,才恍然反应:“有!有!贵人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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