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苏挽烟看了眼跟在马车旁的小步跟田中,又看了看现在四面都是丘原,没有可藏匿的地方,想要下手应该不会那么快。
  身后留在营帐的大臣世家送走元和帝后都松了口气。
  而远宁侯府的席位上,苏慕倾在仪仗队走后,悄悄离开了营帐。
  余南卿现在跟皇上还有长公主一起,苏挽烟被抛在了后面那辆马车上。
  说不定她有机会可以跟余南卿单独来个偶遇。
  “朗朗明日,晴空万里,选在今日游射当真是选对了。”元和帝看起来心情很好,站在皇辇前抬手遮着正午的阳光,感慨了一句。
  长公主笑着附和:“上一年皇兄得了一头鹿,今年不知皇兄会猎得什么。”
  很多人狩猎的第一目标都是鹿,因为鹿的奔跑速度很快,而且警觉性也非常高,如果能猎到鹿,便能证明这个人狩猎的本事不小。
  也算是间接的彰显自己的能力。
  “朕听说,今年他们在狩猎场上放了狼,朕倒是想遇上一遇。”
  长公主忽而看向余南卿:“昨日恭亲王便在开狩礼上一鸣惊人,不知今日还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然而,元和帝跟长公主在说什么,余南卿完全没去注意。
  只见余南卿坐在轮椅上,注意力一直在身后的马车上,他看着苏挽烟一个人坐在席前,被四名宫女簇拥伺候着,那模样好不自在。
  苏挽烟本就担心这次游射,再者这一次是他要她陪着做一番豪赌,她心中定是不安。
  “恭亲王?”本来长公主对余南卿迟到就很不满,现在他这么无视自己,长公主更加不悦,冷着脸拔高了音量。
  余南卿回魂,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余听宜,把目光放在桌上的樱桃上。
  他伸手将那装着樱桃的银器,递给皇辇下随行的太监:“这个王妃爱吃,你拿过去。”
  其实他不知道苏挽烟爱不爱吃,但是他看不得她孤零零的样子。
  元和帝:“……”
  长公主:“……”
  长公主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苏挽烟那席上,不是摆了跟这边一样的水果么?
  她冷声好笑:“恭亲王对恭亲王妃还真是一往情深,连皇兄与本殿的话都不理不睬。”
  “诶。”元和帝适时制止,笑道:“三弟对三弟妹用情至深是件好事。”
  他大手一挥:“来人,把桌上的这些,都给恭亲王妃端过去。”
  余南卿:“……”用得着你惦记!
  伺候的宫女刚要把桌上的水果都端过去,就被余南卿按下:“这些臣弟想吃。”
  “……”顺着他的意他还不领情!
  元和帝不明,这是闹哪般?
  罢了!
  只要骗得他出来就行。
  元和帝也不纠结。
  那边马车,苏挽烟这边的水果都还没动过,那边就又端上来一盘:“娘娘,王爷让奴才把这樱桃端过来给您,王爷说,王妃娘娘您爱吃。”
  “……”她没说她爱吃樱桃啊。
  这是什么暗示么?
  苏挽烟抬头看向皇辇,便刚巧对上了余南卿投过来的视线,只见他手里捏了颗小樱桃,温笑的看着她递进了嘴里。
  阳光映射在他身上,微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墨发,脸上的温和与眸中的傲气,在此刻很自然的融为一体。
  苏挽烟不知道用意气风发少年郎这样的话形容余南卿,对余南卿来说贴不贴切,但那蓬勃的朝气着实耀眼得让她心往神向。
  一想到这样优秀的人是经过她的手治好的,苏挽烟就止不住唇角的上扬,垂眸嫣笑间,也伸手拿起一颗樱桃小小的朝他挥了挥,再似呼应他般递进了自己嘴里。
  第189章 儿时的事
  余南卿见状眸光顿时亮了,回头看向桌面,见桌上有茶杯,忙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期待的朝苏挽烟举了举。
  苏挽烟:“……”有完没完。
  她别过眼,不再理他。
  “……”余南卿好不甘心。
  长公主跟元和帝无语的对视了一眼。
  也正是这片刻的小插曲,皇辇驶进了林子。
  长公主长袖一挥,突然从皇辇直接跃到旁边的马匹上,只见马匹不安分的动了动,便被她拉紧了缰绳,冷眸笑道:“无趣,皇兄,臣妹先行一步。”
  说完,她驾的一声,一马当先的消失在了林子里。
  元和帝忙吩咐了句:“跟上,不可叫她乱来。”
  命令一落,顿时就有骑着马的护卫追在长公主身后。
  “唉。”元和帝指了指长公主消失的方向,笑看着余南卿:“听宜从小便是这般任性贪玩,朕还记得父皇在世时最是宠她,如今这性子是天不怕地不怕。”
  他撩袍坐在了软垫上,继续笑道:“这么说,朕倒是记起来了,那时三弟的性子最软,与我们几个在一起,总是不爱说话,一如今日这般。”
  “……”余南卿看了看身后。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在进林子的时候就已经去了大半,也不知是不是他错觉,马车与皇辇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而这座下的皇辇,速度好像也快了些。
  元和帝顺着余南卿的目光向后看去,突然笑问:“三弟,你可是在怪朕?”
  因为这句话,余南卿终于看向元和帝,不知道他想表达些什么。
  似乎也不是真的要余南卿回他的话,元和帝继续笑道:“朕给你赐了这么一桩亲,你不喜欢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今看你与苏挽烟感情这么好,朕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
  “只是朕很好奇,三弟你是……当真是喜欢上了苏挽烟?”元和帝眯着威严的眸眼,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中充满了生疏与陌生,哪还有方才的熟络:“这个意外,朕倒是如何都没有想到,朕在想,如果苏挽烟出了什么意外,三弟会做何反应?”
  此话一出,余南卿瞳孔瞬间变得灰暗,宛如一潭死气般,看着元和帝的眼里是毫不客气的杀意。
  元和帝心底不由一颤,背脊莫名一凉。
  威严的神情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原本他只是想利用远宁侯府,即便苏挽烟代嫁过去,他也认为依余南卿的性子,苏挽烟根本熬不过几天。
  可如今,看余南卿这副神情,他是真的动情了。
  元和帝觉得是件好事,余南卿有了软肋,可以更好的拿捏他,今日的计划也会进行得更加顺利。
  然而莫名地,在余南卿这股杀意扑面而来的时候,他心底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今日一行,他只许成功,不容失败,否则将后患无穷。
  对峙之间,还是元和帝先打破了僵局,他呵呵一笑:“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三弟不必当真。”
  “昭明园中的水缸,皇上可还记得?”余南卿突然吐出一句。
  元和帝神情顿时一颤。
  随即便恢复了神态,笑道:“自然记得,朕还以为这么久远的事三弟忘了呢,当时朕也不是有意的,事后想起,便匆匆忙忙带人前去,却发现三弟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就是现在想起朕也是后怕。”
  余南卿长眸直视着他,唇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宛如嘲笑:“是么?”
  那模样,明显是不信。
  不仅不信,还是已经掌握了十足证据的语气。
  元和帝一口郁气堵在心口,顿时有点坐不住。
  孩提的那些事,也值得他今日翻出来说道?
  那时他们几人约好了玩捉迷藏,他把余南卿骗进水缸,盖上盖子后便搬来石头将盖子压死。
  那半缸的水,哪怕不能把余南卿淹死,也能在第二日让他染上风寒,严重的将不治而亡。
  不错,即便他是存了心思那又如何,身在宫中哪位皇子不为自而谋,哪怕是父皇一直看中的余南景,难道他就一点龌龊事都没做过?
  余南卿手上亡魂数以万计,他有什么资格反过来嘲笑他?
  他现在可是大晋的皇帝!
  “皇上!”突然,有位士兵轻呼:“是鹿!”
  元和帝几乎没有停顿,话声刚落,一旁的白玉象牙弓就已经握在了手里,箭已在弦,满弓震响,只听“咻”的一声,一股磅礴的气劲扬起皇辇的幔帐。
  就像是把在余南卿那里受的郁气,全都要发泄在这一箭上一般,只听一声箭矢没入皮肉的声音,箭直接从鹿的脖子直穿而过,“嘭”的一声钉在了后面的树木上。
  虽然发泄了心中的郁气,但元和帝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他一身龙袍气势尽显,冷眸居高临下的回望余南卿:“三弟是在拿儿时的事来怪朕?”
  “皇兄为何生气?”余南卿笑得肆意:“就如皇兄说的一般,不过是儿时的事罢了,如今臣弟也不过是回味一番,被关在水缸中的是臣弟,又不是皇兄,皇兄气从何来?”
  此话一出,元和帝的脸更黑了。
  有种被余南卿嘲讽愚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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