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刚在玄关把红马甲脱下,脚就踢到一旁的纸箱,是今早没送出去的水果。
  垂眸看了会儿,他弯腰抱起出门,回到602,才发现不对。
  今早帮着扔掉昨天的外卖盒,按理说下午又会堆上,但今天的602外却很干净。
  齐宿微微皱眉。
  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吗?
  这想法冒出来,齐宿马上抬手敲门。
  可敲半天里面都没有反应,他看一眼手机,敲了有三十分钟。
  他唇角紧抿,鬼使神差地拉了下门把手。
  ‘咔嚓——’
  门应声而开。
  齐宿愣了愣,发现防盗门本就上锈的锁舌老化松动,这应该就是没门没锁上的原因。
  他看向屋内,仍是一片漆黑,今早披给她的毯子被随意丢在地上。
  齐宿先放下纸箱,没什么感觉地捡起湿漉漉的毛毯。
  他试探性地冲屋里喊了声。
  “薛知恩,你在吗?”
  第7章 我是你的粉丝
  “……”
  没有回应。
  实在不放心,他捏着毯子跨步进来:“薛知恩!”
  齐宿一步步往里走,玄关进去就是客厅。
  客厅很黑还有些不知什么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堆着。
  齐宿个高腿长,走了几步就被绊了几下。
  在不知道踢到多少疑似酒瓶的东西,他终于忍不住开始找灯的开关。
  这里的格局跟他家差不多,客厅的灯在卫生间旁边,摸过去按动没有反应。
  坏了?
  好在卫生间的灯还能打开,冷感的灯光乍现。
  他这才看清空寂杂乱只徒留一缸冷水的浴室,以及外面被防尘白布罩住的家具。
  齐宿眸底缓缓浮现疑惑。
  这里根本不像有活人居住的状态,从进门开始腐朽的尘气就一直侵蚀他的鼻腔。
  齐宿皱眉朝主卧走,卧室的门没有关。
  他照例摸到开关,室内瞬间被照亮,床上蜷缩的人也一览无余。
  齐宿呼吸一滞,毛毯不自觉脱手,来不及思考快步过去。
  “薛知恩,薛知恩!你醒醒!还有意识吗?”
  “……”
  谁?
  好吵。
  沉重的眼皮睁开一条缝,模糊刺眼的白光在晃动。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彻底支撑不住昏厥。
  “薛知恩!”
  齐宿抱着她滚烫的身体,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按拨号键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怀里人。
  苍白的肤色被不正常的红取代,神志不清,呼吸艰难,像个随时都会碎掉的瓷娃娃。
  脆弱又可怜。
  齐宿甚至都不敢多碰她,心紧到发疼。
  “薛知恩……究竟发生了什么?”
  ……
  县区医院,住院部,二楼。
  导诊台围了群小护士,叽叽喳喳地讨论。
  “是她吗?”
  “长得好像啊。”
  “名字都一样肯定是。”
  “我想找她要个签名。”
  “我也想,我也想!”
  “不是说她出国了吗?怎么在北城?”
  “我看网上说是跟男朋友出国结婚了。”
  “送她来的是她男朋友吗?真的好帅!蛮般配的~”
  “跟报道上不一样,我记得是个混血帅哥来着。”
  “不对啊,就算不在国外,人也不该在北城吧。”有护士不解。
  “一看你就不是真粉丝,她户籍地在北城,之前咱们文旅局还请她当过代言人呢,现在西山滑雪场还贴着她的海报。”
  “没错没错,我休假跟男朋友去滑雪的时候看到了,真人更漂亮,就是……怎么感觉现在好瘦啊……”
  这时站在拐角不知多久的齐宿拎着饭从导诊台走过,进入病房。
  “好了别聊了,等会儿护士长过来了,”护士赶完人,看向抱着手机的同事。
  “你在搜什么呢?”
  同事滑动页面,奇怪道:“你们都说她有男朋友,我怎么没找到实锤?”
  病房内。
  薛知恩靠在病房床头,瘦削的手背插着挂水的针头。
  她平静且沉默地望着窗外。
  今天仍旧是好天气,可阳光照在她身上,也散不去透骨的颓废阴郁,跟曾经耀眼的人极致割裂。
  听到动静,薛知恩偏眸看过去,毫无温度的眼睛没有半分光彩。
  “多管闲事。”
  因刚退烧,发声艰涩嘶哑。
  这是她醒来对齐宿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感谢,没有捡回一条命的后怕,只有深深地颓冷。
  齐宿放粥的手一顿,望着她熟悉漂亮的面容,抿抿唇,小心地问。
  “薛知恩……到底发生了什么?”
  短短一年。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薛知恩。
  单板滑雪运动大满贯选手,十六岁便斩获无数世界级项目冠军。
  两届奥运会共八块金牌得主,其他世界级赛事金牌更是拿到手软,也是霸榜冬季世界极限运动会的常胜将军,
  她自小接触滑雪,参加过的国际性赛事数不胜数,从无败绩。
  曾被媒体调侃过有一双至今未摸过银牌的手,真正意义上的‘大满贯’。
  已经不能称之为天才了。
  是滑雪运动史上奇迹,仿佛为滑雪而生的“冰雪女王”。
  而就是这样一个炳若日星的人物。
  在众人期待她超越自己的女子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以及平行大回转、u型场地技巧记录,再次拿下下一届奥运单板滑雪冬奥“四冠王”,她却在事业蒸蒸日上时突然宣布退役。
  外界传她为‘男友’放弃事业,出国嫁人改当起贤妻良母。
  她的粉丝到现在还在超话哀嚎。
  而现实是:薛知恩了无音讯一年多后,孤身出现在边陲小城。
  薛知恩凝视着这男人。
  阳光洒在他身上更显温柔,眉宇间的担忧、好意不似作假。
  可现在的薛知恩恶心透了别人的担心。
  她嗤一声反问,“发生了什么?”眸光冰冷如刀,“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薛知恩……”齐宿不自觉往前一步。
  “你出去。”
  薛知恩攥着输液管冷漠地看他。
  “你先把饭吃了好吗?”齐宿打开饭盒好声好气道。
  饭盒里热腾腾的肉粥飘着热气,很香。
  薛知恩只看了一眼便转头看向窗外,无力道:“出去。”
  “那我放在这,你等会儿吃。”
  齐宿捏着手心,把肉粥放到床上桌,推到薛知恩身边嘱咐。
  她眼珠都没动,无生机地靠在那,齐宿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离开病房。
  直到阳光灼了眼,在雪山里留下后遗症的眼睛灼烧般发疼,薛知恩才将有些模糊的视线落到粥上。
  估计是怕她吃不饱,还有几个小包子放在一边。
  两天没吃饭,薛知恩确实饿了,可她连抬手指的劲儿都没有。
  过去十多分钟病房门被推开。
  提着热水和塑料盆的齐宿进来,看到粥一点没动,皱皱眉心。
  他放下水壶,端起还温热的粥,柔声劝道。
  “吃一点吧,你手不方便我喂你行吗?咱们吃完再擦擦脸,热水我都打来了,我帮你擦。”
  “……”薛知恩古怪地看他,直言不讳,“你是不是有病?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齐宿垂头搅着粥,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薛知恩愣了愣,眼神很快冰冷下去。
  “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说……”齐宿温柔地笑着,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你不乖乖喝,我这个粉丝很想用嘴喂你。”
  “我是你的狂热粉。”
  这些话一出,他那张爽朗热烈的俊脸依旧明媚。
  此刻,窗外刺眼的阳光仿佛不再温暖,变成诡谲扭曲的暗涌。
  让人后脊背发凉。
  薛知恩静静盯着他看,声线异常平稳。
  “你在威胁我?”
  “不会的,”齐宿弯弯眸,语气温和,“我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
  “知恩乖,”他张唇示意,“啊,张嘴。”
  第8章 知恩,跟我多说点
  “粥快凉了。”齐宿催促。
  薛知恩看了他一会儿,动作极慢地含住勺子,苍白的唇染上水光,人都多了丝生气。
  齐宿凝着她的视线微沉,喉结上下滚动,再次舀粥一口一口地喂她。
  薛知恩吃了几口,睨上他化成水的炽热目光。
  “你是私生饭吗?”
  即便她不是明星私生粉也不少,但她被保护的很好。
  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私生粉。
  心如死水的薛知恩难得提起些兴趣,齐宿夹包子给她,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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