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句话彻底把薛知恩那口气堵了回去。
她捂着隐隐犯疼的头。
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感到无力。
她只能苍白地问:“你真的不走吗?”
“我没法走。”
齐宿目光流连过她唇上的咬伤,起身拿过医药箱,翻出碘伏棉签:“会有一点疼,知恩,忍一忍。”
薛知恩看着这个满身伤痕,却第一时间记挂她只是破了一点皮的嘴巴的男人,抿了抿唇角,低敛下眼睫很小声地问。
“你……就不疼吗?”
齐宿愣了下,稍深的漂亮眸子盯着她。
“你是在关心我吗?”
薛知恩没接这话,瞪他:“问一下不行吗?”
得到肯定答案,齐宿肉眼可见地愉悦,身后尾巴摇啊摇,忍不住勾唇问。
“我要是说疼的话,知恩愿意帮我上药吗?”
“拿来。”薛知恩张开手。
“……”
齐宿瞅着放在自己面前白软的手心,整个人呆住了,嘴角得寸进尺的弧度也僵在那儿,错愕着。
“你怎么了?”薛知恩去碰他愣怔的颌颈,怕他有后遗症,拧眉说,“叫救护车,你还是去医院吸吸氧吧。”
颈间,她手上温和的力道那样清晰,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是奔着戾气来触碰他……
好温柔。
砰砰砰——
脑子里好似有炫彩烟花炸开。
齐宿清晰听到自己要蹦出肋骨的心脏在狂跳,他微微偏开脸说:“……我好像确实需要吸氧了。”
他有些呼吸不畅了,怕是又要死一次。
薛知恩只当他还难受,按着他躺回沙发,拿起手机准备拨通120:“我会赔你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你说个数。”
到底是她醉酒认错人差点把他弄死,不能不管。
只是刚要按通拨号键,腕就被温热锢住了。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薛知恩觉得他在胡闹:“不行,你……”
没等她说完,齐宿撑起些上半身,将医药箱里的药膏塞到她手里,扬眉说。
“你不是说要帮我涂药吗?就拿这个补偿我吧。”
“……”
薛知恩握着手里的药膏沉默了。
膏体微凉,触碰到红痕纵横的皮肤时,齐宿倒吸一口凉气,眉稍隐颤。
薛知恩抬眸扫他一眼,她本来就不是会伺候人的主儿,手上没轻重,冷声刺他一句:“活该。”
齐宿没发表任何不满,凝望着她敛眸帮自己涂药的模样,面色微白,眼底还余着那几根血丝,抹着他脖颈的手体温好像更凉了些。
“刚才一定吓坏了吧,”他低喃,“对不起,知恩,吓到你了。”
薛知恩的手滞住,心湖像是被打进一颗小小的石子,荡起小小的微波。
她嗤:“我有什么被吓到的,你再晚醒一会儿就被我拖进浴室分尸了。”
“听着还挺浪漫的。”齐宿听到这话,不仅不害怕,反倒享受地眯眯眼。
“你会把我留在冰箱里,想起我就翻出来看看?或是把我煮了吃掉吗?”
他的视线从她唇畔一路滑到她的胃部,好像已经幻想他的组织被仔细咀嚼,再在她胃里消化分解,彻底与她融为一体。
薛知恩被盯得后背发毛。
那是什么恶心的怪癖好?
她恶声说:“我会把你扔进下水道冲走,化粪池才是你这种垃圾的最终归宿!”
齐宿只是咯咯笑,脖子脉络随之搏动,生机勃勃的样子。
他说:“那也挺不错的,毕竟是你亲手剁碎了冲下去的,你对我上心就好~”
薛知恩抚着他一起一落,重新热腾腾的脉搏,沉声说:“有病的蠢货。”
……
上好药,刚死了一回的齐宿还惦记着给他家知恩做晚饭,宛如被家暴掉半条命还勤勤恳恳的恋爱脑丈夫。
只不过这个洗内裤的不是冷脸。
——是痴汉脸。
薛知恩也是佩服他:“我刚要杀你,你还给我做饭?你脑子没事吧?”
“那都是小事。”齐宿不在意道。
“什么是大事?”
“你吃不上晚饭是大事。”
“……”
薛知恩服了:“昨天不是有剩的吗?吃剩的就行。”
齐宿不乐意:“我怎么能让你吃剩饭?本来你之前吃得就都吐了,晚饭一定要好好吃才行。”
他整理了下半散开的围裙,系带一绕一缠,宽大的卫衣顿时勒起一道窄腰的轮廓。
薛知恩撇开视线,想骂他,又组织不了语言,只得闭嘴,反正死的累的又不是她。
“别死在我家厨房里。”
“知恩,你今天好关心我啊,”齐宿笑,“我好高兴~”
薛知恩:“……”
薛知恩抱臂不理他。
原来被杀死还有这种福利。
多来几次也不错~
齐宿抱着这样荒谬的想法去厨房处理黑鱼。
‘咔!’
一刀切断鱼跟头部相连的脊骨,刀翻面丝滑片下鱼肉,肉骨利落分离。
齐宿边剁着鱼,边回想她喝醉时说得那些话,金属刀面反射出他微沉的脸庞。
果然。
不给薛家打电话是对的。
第69章 梦想是家庭煮夫
等齐宿把鱼汤端出来,薛知恩正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他唤她一声:“知恩,吃饭了。”
餐桌前,奶白的滋补鱼汤飘着层淡淡的热气,香气弥漫。
齐宿跟昨天一样很体贴地调羹放在她手边,盛好饭,期待地看她,像极了等着被夸奖的小狗。
这次,薛知恩没有对他恶语相向,睨向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沉默了一会儿。
“……做这么多吃不完。”
“吃不完可以喂狗。”齐宿接话。
薛知恩不知道哪里来的狗,他介绍自己的时候分明只说自己养了猫。
见她还没动作,齐宿以为她迟迟不动是又怕自己下料,赶紧解释:“我没有往里面放奇怪的东西,绝对没有哦。”
这种解释简直越抹越黑。
薛知恩沉眸觑他,良久才出声:“你不吃吗?”
“我不饿啊,”齐宿笑,“我看你吃就感觉饱了。”
胡说八道!
薛知恩死死盯着他始终笑吟吟,好像怎么对他都不会受伤哀痛的脸,莫名越发烦躁,将手边的筷子砸了过去。
愤愤道:“这鱼是别人给你的吧?给你补身体的,你不吃做给我吃?”
“你这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凭什么来照顾我?赶紧滚出去!”
齐宿摸了摸被筷子边边打到的下颌,表情愣愣地,傻傻地。
许久,他瞥向薛知恩气愤的样子,心脏那块涌出阵阵暖流,语气万分感动。
“知恩,你都在门口听见了吗?”
薛知恩不应声。
但齐宿知道她肯定靠在门口都听见了他跟楼下大爷的对话。
想到,他家知恩抱着酒瓶独自一人面对空荡冰冷的房子听他在外面被人关心……
她该多寂寞啊。
齐宿心头是又暖又酸,攥住她丢来的筷子,被怎样对待时都没哭,却因她这一句,褐眸附上层水汽,声音有些发哽:“……谢谢你担心我。”
谢谢你愿意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她的嗓音语气不好,“不要把眼泪掉进饭里,脏死了。”
齐宿知道这是在哄他,不要哭。
怎么办。
更爱她了。
这顿饭直到薛知恩瞥见他开始吃才动勺子,齐宿看着她鼓着腮帮子慢慢咀嚼他做的饭菜、他蒸的米饭、他炖的鱼肉,心被填得满满的。
“好吃吗?”他问。
薛知恩喝了口汤,无情绪道:“勉强能下咽。”
那就是还不错。
齐宿心要飞到天上去了,
人生的幸福大概就这么简单。
一盏暖灯,他爱的人,吃着他做的饭,他们能够携手共度再平凡不过的每一天。
真想此刻时间能够暂停,或是流逝慢一点,再慢一点。
然而,时间不会因为齐宿的祈祷变慢,薛知恩也不会因为他的祈祷驻足。
齐宿很清楚这一点。
饭后,齐宿利索地刷完碗,擦着桌子,心想给602买的洗碗机还有两天才能到……
“你就不能歇歇吗?”
看着他忙上忙下,薛知恩微微皱了下眉,“你不要过劳死在我家。”
她对我真好。
看,又在担心我了。
齐宿心想。
他放下抹布,洗了洗手,也不闲着,打了盆热水,要给她洗脚。
薛知恩脸上的冰冷隐隐有龟裂的迹象,她跟炸毛似的按住他要把自己双脚搁进热水的手臂:“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自尊心?!”
他差点死在自己手里!
结果,不仅不报警求救,不要一分补偿不说,还任劳任怨地做好三菜一汤,现在更是要亲手帮她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