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但现在她也不可能问这个。
  她还是相信祁斯年的。
  仲希然平声:“好。”
  祁斯年挂断了电话。
  他正站在走廊尽头。
  盛佳满脸苍白,脆弱到像一张纸。
  祁斯年下意识往不远处的手术室门口看了眼,问:“宗嫂没事吧?”
  盛佳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还在抢救。”
  祁斯年:“别太担心,都是顶尖的脑科医生。”
  盛佳走到他面前,哽咽道:“我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刚到享福的年纪。……”
  她抬头,怔怔看向祁斯年,“斯年哥,如果我妈有事……”
  “别自己吓自己。”祁斯年安慰一句,看向在手术室门口坐着等的奶奶,抬步刚准备往过走,盛佳忽然含泪扑进了他怀里,双手抱紧他的腰,痛哭出声。
  祁斯年顿一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202章 希希,我爱你
  手术室绿灯亮着,等的人格外焦躁。
  祁斯年走到奶奶旁边,说:“您还是去vip房间里躺一会儿,一有消息我就叫人喊您过来。”
  祁奶奶点点头:“老了,熬不住了。”
  她起身,看着眼双眼通红的盛佳,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说:“也是我不好,非让你妈教我用什么短视频,结果她一打开刚好看到……哎……”
  盛佳咬着唇,眼泪不住往下落。
  祁奶奶:“你别怕,这次的医疗费我们全责承担,都是最好的医生,肯定会没事儿的。”
  她一面安抚盛佳坐下,一面给祁斯年使眼色,让他跟自己过来。
  到了楼下vip病房,祁奶奶才问:“你跟盛佳到底怎么回事儿?希希为什么会说‘离我老公远一点’。”
  祁斯年神色有些疲倦:“这事儿您问盛佳。”
  盛佳勾引他的事,让他自己说不合适。
  他这话一说,祁奶奶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祁奶奶叹了口气,说:“佳佳这孩子,确实有些心比天高了。不过希希也是虎,要打也得避着人打啊。”
  祁斯年:“是,我回头好好教育她。”
  祁奶奶又数落他:“你也是,这事儿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不喊佳佳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祁斯年没应声。
  他扶着祁奶奶躺下,让家里另外一个阿姨陪着,再度去了楼上。
  刚上去,手术室的灯倏地灭了。
  门被打开,有医生出来抹了把头上的汗,说:“手术很成功,但要送icu观察72小时。”
  祁斯年点了点头,松一口气。
  宗嫂要真因为这事儿有什么问题,他们心里也不好过。
  盛佳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不停跟医生道谢,又泪眼婆娑地看着母亲进了icu。
  祁斯年站在icu门口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
  因为这事儿耗了快一天,他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盛佳忽然笑了下。
  她泪珠还在眼角,这笑容便显得有那么几分诡异。
  “你赶着回去见她,跟她过结婚纪念日是吗?”
  祁斯年看她:“是又怎么样?”
  盛佳走到他面前:“你不觉得我很亏吗?”
  “不是你自己先惹的事?”
  祁斯年淡声,“你腿上的文身在我腿上文身曝光之前,有吗?需要我一件件数给你听吗?”
  盛佳仰头,仿佛对被拆穿丝毫不慌。
  她笑了下,说:“我不是说这个。祁斯年,我们明明交往过,交往过那么长的时间,但是你连亲都不肯亲我,我空占了个女朋友的名头,我不亏吗?”
  她倏地往他嘴唇上撞了过去。
  仲希然挂断电话,心里那小股不安忽然又漫了上来。
  一想到祁斯年跟盛佳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心里就不舒服——不知道盛佳又会作什么妖。
  但她相信祁斯年有分寸。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干脆戴上墨镜出了趟门,给祁斯年挑结婚纪念日礼物。
  时间紧张,她去了一家奢侈品店,干脆把店里新一季的袖扣都买了回来。
  虽然是小东西,但想到未来祁斯年衬衫上的袖口都被她包圆了,她心里就浮起一种雀跃的满足感。
  对,还有衬衫……和腰带。
  祁斯年的衬衫都是定制的,即便高定也要改尺寸,今天肯定拿不到。
  但仲希然还是预定了十件,报了祁斯年的尺寸,晚到一些也无妨。
  最后把店里的腰带也几乎清空了。
  买完回到家,仲希然把袖扣收纳盒先藏在祁斯年书房桌子上——他应该不至于一回来就来书房吧。
  又把腰带一条条收进衣柜里。
  买的多肉也浇了点水。
  忙完这些,看了眼时间,下午5点。
  祁斯年这时打来电话。
  “希希。”
  他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仲希然一颗心提起来,“你怎么好像有点慌?是宗嫂出事了吗?”
  “没,手术很成功。”祁斯年声音似乎分外疲倦,“只是急着回来,走得有些快,我上车了,先把奶奶送回去。”
  “那就好。”
  “希希……”
  “嗯?”
  “有件事。”祁斯年顿一下,说,“算了,明天再说。”
  他好似一下子放松下来,“还有一个多小时候就见到我了,你穿漂亮点儿,我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仲希然兴奋道:“好啊,那我等你回来。”
  祁斯年点点头,挂了电话。
  祁奶奶看他两眼,没忍住问:“你刚才跟佳佳怎么了?为什么我过去的时候……”
  祁斯年:“没什么。”
  将奶奶送到家,祁斯年在老宅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便始往回走。
  回去路上需要四十多分钟,有充足的时间。
  祁斯年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厚厚的黑色本子,打开平摊在膝盖上,掏出一支黑色签字笔。
  劳斯莱斯平稳行驶在马路上。
  夕阳从车窗晒进来,落在本子内页的斜斜的一块儿,像不规则四边形。
  一片黄了一半的落叶被风吹得卷起来,贴着车窗擦过。
  祁斯年平稳地在本子认真而缓慢地写:
  希希: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
  今天是2022年10月9日,是结婚的第五年,也是我暗恋你的第十一年。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在这本日记的开头,我写下的第一句话是你很烦。
  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刚开始写这本日记时也不过随手一写,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
  一开始只是因为某种强迫症——因为第一页出现了仲希然这个名字,所以我不想再写其他内容,久而久之,这竟然成了关于你的专属日记本。
  很难想象,我这样一个淡漠冷情的人会花这么长的时间做这件事,好像慢慢成了一种习惯。
  很多褪色的记忆因为回顾这本日记再度鲜活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回顾中,你在我脑海里的烙印好像越来越深,不可磨灭。
  希希,你曾经问过我,白玫瑰文身是不是跟别人的,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唯一的白月光。
  如果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你,我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你对过往有任何疑惑,应该都可以在这本日记里找到答案。
  按照我的性格,我本来不应该让你见到这本日记。
  这是我最卑微、恶劣、赤裸、私密的一面,我从未打算跟任何人分享——这无疑是将一柄刀递到别人手里,又展现出自己的软肋。
  但就在我想应该如何度过你说爱我后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时,我突然心甘情愿地想将这把刀递给你,而且迫不及待。
  希希,我从没有说过我爱你。
  我是一个别扭的人,你不爱我的时候,我无法开口主动说爱你。
  你说爱我以后,我也不能说出口——好像“我爱你”变成了一种对等的回馈,可我不是因为回馈才爱你。
  我想了很久,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
  我重新回顾了这本日记,有许多节点,但好像总能在更早的节点找到爱你的证据。
  终于有一天,我翻到日记的第一页时忽然意识到——
  我讨厌你的时候,恰恰就是爱你的开始。
  我讨厌你随随便便就能牵动我的情绪。
  我讨厌因为你变得不像自己。
  我讨厌自己的意志因为你而沉沦,好像被困住。
  而我最讨厌的是我明明很早就爱你,却一直不敢说出口,甚至要伪装成讨厌你的样子。
  请你原谅曾经无比懦弱的我。
  也谢谢你的爱,给了我许多勇气。
  跟你结婚是一场豪赌,而因为你,我赢了。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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