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想起芳菲苑的丫鬟说过,大夫人在乡下庄子遭受了欺辱整整三年。
  而且是因为三年前他中毒昏迷一事,蒙受冤屈才被父亲逐去乡下庄子的。
  “眼下你不刻苦读书,长大后文不成武不就,无一技之长,只能靠着陆家的荫蔽,啃着父母积攒的家财过日子。”沈昭宁漫不经心地说着,“其实很多人都想躺平了舒服地过日子,但很快就会败光家财,而且坏人很多,会千方百计地谋夺你的家财。”
  “谁敢抢我的东西,我就杀了他!”陆景耀冷哼着嘲讽,“只有你这种蠢笨的人才会被人欺负。”
  “你不读书,也不练武,长大了如何杀人?只有被人暴打的份。”
  “府里那么多护院,我还可以买几个身手好的护卫保护我。”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那些身手不俗的人会不会对一个干啥啥不行、纨绔第一名的官家子弟忠心不二。”
  陆景耀愣住了,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
  他在街上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少年,这乞儿跟人打架从来没输过,他想把这乞儿带回府,从此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他请了三次,这乞儿拒绝了三次。
  最后一次,他生气了,问这乞儿为什么不跟他回府?
  这乞儿轻蔑地瞥他一眼:“我不与纨绔为伍。”
  陆景耀气坏了,打算强行把他掳回府,可是打不过他。
  这贱女人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沈昭宁起身往外走,“把他吊着,时辰到了放他回去。”
  他气咻咻地鼓起脸腮,就是不练字!
  反正,这么吊着也没什么。
  半个时辰过去,他渐渐地撑不住了,太难受了。
  “喂!喂!人都死了吗?”
  陆景耀生气地叫嚷。
  紫叶进来,闲适地抱胸看他,“时辰还没到。”
  “你放我下来,我给你五两。”
  他太知道了,府里的仆人个个都贪财。
  只要给仆人一点甜头,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奴婢会如实把你说的每句话报知大爷。”她嗤之以鼻。
  “十两!”陆景耀爽快地加钱,“你可以额外提出一个要求。”
  “奴婢的要求是,你可闭嘴吧。”
  紫叶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般盯着他。
  他气呼呼地瞪她,但这只是小意思,他不会认输的。
  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她把陆景耀放下来,“你可以走了。”
  他头晕目眩,坐在地上缓缓,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以为那贱女人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她一定是忌惮他跟爹爹、祖母告状,才不敢做得太过分。
  时辰还没到,苏采薇就在春芜苑前边等候,望穿秋水,望得脖子快断了。
  看见耀哥儿,她心急火燎地迎上去,从头到脚打量他。
  “耀哥儿,你没事吧?她打你了吗?”
  “娘亲,我怎么会有事?”陆景耀嘚瑟地拍拍胸膛,“她怕我,不敢对我怎样。”
  “她当真没对你……动手吗?”苏采薇摸摸儿子的脸和手,的确没受伤的迹象。
  他摇头,兴冲冲地跑回去,下午就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但夜里,丫鬟给他沐浴时,看见他的脚踝有紫红色的淤痕。
  苏采薇心痛得直抽抽,但没说什么。
  翌日早间,她送耀哥儿离去后,吩咐春意:“你去春芜苑传话,请姐姐今日午时来膳厅吃饭,我要正式答谢她。”
  贱人,今日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54章 把伪善的脸皮撕下来
  陆景耀跟着紫叶来到书房,摆出一副“束脚就擒”的模样。
  他是男子汉,倒吊一个时辰只是小意思。
  只要不练字,任何事他都可以忍受。
  紫叶噗呲一笑,“耀哥儿你吊上瘾了吗?”
  沈昭宁轻缓地走进来,“你想要练字,还是想吊着?”
  “吊起来吧。”
  陆景耀视死如归似的,无所畏惧。
  她吩咐紫叶:“让他半空劈叉一个时辰。”
  “半空劈叉是什么?”他惊奇地问,好似嗅到了一丝不祥。
  “今日无须头朝下,但两腿劈开,要绑麻绳。”紫叶笑盈盈地解释,摸摸他的脑袋,“那滋味无比的酸爽,你一定会上瘾的。”
  陆景耀震惊地张大嘴巴,可以塞进一个大鹅蛋。
  单单是想想,那种撕裂的痛就让他头皮发麻。
  很快,紫叶把他吊起来,再把他的腿脚各绑一条麻绳。
  她一使力拉拽麻绳,他就疼得魂魄出窍。
  接下来,撕裂的剧痛把他折磨得汗流浃背、两腿发抖。
  不多时,他就眼冒金星,找不到自己的魂儿了。
  “耀哥儿,是不是很酸爽?”紫叶看见他红润的脸庞变得煞白,含笑打趣。
  “多,多久了?”陆景耀颤抖得声音都打颤了。
  “不到一刻,不急不急。”她慢条斯理地笑。
  他气狠狠地闭眼,男子汉,必须忍!
  可是,他娘的,太痛了哇!
  他哇叽一声爆哭,“放我下来……我……我裂开了……”
  沈昭宁专心地看书,头也不抬地问:“练字吗?”
  “……练,我练还不行吗?”
  陆景耀惨兮兮地哭着,落地时两腿酸麻得直打飘。
  她写了最简单的三个字,让他照着仿写。
  先看看他的症结所在和毅力。
  他哭丧着脸练字,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等了片刻,沈昭宁过去瞧瞧,差点没忍住拍他脑袋的冲动。
  狗爪写的字都比他强。
  于是,她抓着他的手,一边写一边讲解。
  “按照我说的练,每个字只写一行,若写不好,继续半空劈叉。”
  沈昭宁声音轻柔,陆景耀却听到了声音里的冷戾。
  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半空劈叉绝对是世间最残忍的酷刑。
  这贱女人太恶毒了!
  他一笔一划地写着,颇为认真,专注的样子也有了。
  果不其然,他写的三行字不再是狗爬了。
  沈昭宁趁热打铁,又教了几个字,并且布置了课业,明日上交。
  “耀哥儿,若你不喜欢半空劈叉,可以试试半空陀螺。”
  “半空陀螺又是什么?”陆景耀恐惧地问,听着就很吓人。
  “若你不认真练字,上交的课业不符我的要求,便要惩罚,半空劈叉、半空陀螺随你挑。”
  “哼!”
  他怒火冲天地离去。
  等他想到法子惩治这贱女人,她就死定了。
  紫苏想起上次在膳厅发生的事,担忧道:“大夫人,二夫人说要设宴答谢你,一定挖好了坑等你跳,还是不要去吧。”
  沈昭宁清冷地勾唇,“有冬香和紫叶在,苏采薇伤不了我。”
  她不想看见苏采薇伪善的嘴脸,但若不去,怎知苏采薇打什么主意?
  再说,不给苏采薇出手的机会,如何把苏采薇伪善的脸皮撕下来?
  ……
  苏采薇望眼欲穿地等着耀哥儿,看见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心口猛地刺痛起来。
  “耀哥儿,你的腿怎么了?”她焦急得眼圈发红。
  “娘亲,这里疼。”陆景耀摸摸大腿根部,委屈地痛哭。
  他已经极力忍着,但一走路就疼得厉害。
  苏采薇心疼得泪珠簌簌掉落,吩咐丫鬟婆子把他抬回去。
  满腔怒火从眼眸喷出来,似要把不远处的春芜苑烧得一干二净。
  那贱人伤害耀哥儿那地方,就是要毁了耀哥儿,让他没资格成为陆家的下一任家主,继而毁了她一辈子的希望!
  那贱人愿意教导耀哥儿写字,实则打的是这主意。
  恶毒至极!
  苏采薇抬手抹去冰冷的泪水,脸庞交织着浓烈的恨与怒。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那贱人。
  沈昭宁来到膳厅,看见长案上摆着丰盛的美味佳肴和美酒。
  苏采薇从外头进来,温婉地笑着,“姐姐愿意赏脸,是妹妹的荣幸。”
  春意奉上一杯热茶,苏采薇端过来,忽然跪下,表情一本正经,而且颇为恭敬。
  沈昭宁淡漠地坐下,不置一词,权当看个表演。
  虽然苏采薇自视甚高,但关键时刻总能做出惊人之举,而且能屈能伸……
  “姐姐,三年前那件事,我还未正式向你认错。”苏采薇诚恳地奉茶,面上的悔意真诚得让人无法怀疑,“秦妈妈瞒着我谋害姐姐,害得姐姐在庄子饱受欺辱三年,虽然我不知情,但我有失察之过。”
  “这三年来,姐姐九死一生,不会轻易地原谅我,但我还是要跟姐姐道歉。”她热切地奉上茶盏,“我也知道道歉不能弥补姐姐所受的欺辱、伤害,但恳请姐姐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若你真想赎罪,倒是有一个办法。”沈昭宁语声淡淡,并不掩饰眼里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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