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所说不无道理,但她完全可以吩咐仆人在膳厅设陷阱。
  毕竟,只要给点赏银,仆人就会把事情办妥。
  陆清雪看见阿兄紧紧地拧着剑眉,心里觉得不妙,又察觉到大嫂轻轻捏自己的手臂,于是,她嘤嘤地抽泣,整个人都要哭碎了似的。
  “阿兄,也许她不知道我会来……她要害的人可能不是我……若非大嫂去见吴管事……那么中招的便是大嫂……”
  “二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苏采薇的语声并无责备之意,眼梢却蕴着一丝后怕,“姐姐怎么可能害我?”
  “对!”沈昭宁陡然冷喝一声,眼里的丝丝寒气化作夺命的利刃,刺向他们,“是我在苏采薇安排的午宴设陷阱,要把你们二人一网打尽,还要找两个护院进来,毁了你们的名节!”
  “阿兄你听听,这贱人恶毒得丧心病狂!”陆清雪见她终于承认了,心里狂喜,以至于面目变得狰狞起来,“阿兄,打死她都不为过!”
  陆正涵冷凛地盯着她,惊诧于她瞬间的转变。
  刚才,明明她还是一副凄惨柔弱的模样。
  他对陆清雪的了解,比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刻,她备受宠爱长到十八岁,一向蛮横任性,就算受了一点点委屈,也不会对人示弱。
  凄惨柔弱地哭诉,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陆清雪的言行太过激烈,以至于让他没来得及思索沈昭宁为什么突然认罪。
  苏采薇暗道糟糕,这蠢货又要坏事了!
  她暗中使劲掐陆清雪的手臂,陆清雪猛地警醒,瘪着嘴委屈地抽泣。
  “姐姐,你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的名节重于一切。今日你这般加害二妹与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苏采薇痛心疾首,眼圈立马红了,跟小兔子似的,“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姐姐这样忌恨我,要毁了我才甘心?”
  “既然你们都指控我,就请拿出人证或物证。”沈昭宁淡漠地挑眉。
  “拿不出来,就是诬蔑!”紫苏气鼓鼓道。
  “当然有证据!”陆清雪不由得兴奋起来。
  很快就能把这贱人按在地上鞭笞了!
  苏采薇给外边的丫鬟婆子使眼色。
  当即,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上前作证,都说二小姐进膳厅没多久,大夫人便来了。
  还有一个婆子说,半个多时辰前,紫苏鬼鬼祟祟地潜进膳厅。
  紫苏气坏了,“大爷,她们都听命于二夫人,当然遵照二夫人的意思污蔑大夫人。”
  沈昭宁淡然地问:“物证呢?”
  丫鬟婆子寻了好一会儿,膳厅内外,怎么也找不到能够迷晕人的物件,诸如香炉、迷烟之类的。
  陆清雪眼珠一转,“一定是她把香炉藏起来了!”
  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机智又聪明,提供了合情合理的分析。
  却听沈昭宁冷厉地质问道:“我并没说过香炉,你如何知道我用香炉迷晕你?”
  苏采薇暗暗咬牙,恨不得把陆清雪的嘴缝上。
  “我,我晕过去之前……依稀看见有一只香炉……”陆清雪知道坏事了,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并不是用香炉迷晕你。”沈昭宁嗤笑着挑眉,“你说的香炉是你和苏采薇准备的,用来迷晕我的吧?”
  “……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迷晕我!”陆清雪心急如焚地狡辩。
  陆正涵没了耐心,冷酷地眯眼,“既然你承认了,便要受罚。”
  顿时,沈昭宁的眸色也森寒了几分。
  一股难言的酸涩从心底涌上来……还是这么不争气!
  他见她不开口,一副默认了领罚的模样,满腔怒火稍稍降了,“此次便罚你,你尽心教导耀儿,过阵子你同我一起去见柳先生,帮忙说几句好话,”
  “仅凭几个仆人的供词,就想将我定罪吗?”
  沈昭宁幽冷的瞳眸染了几许嘲弄,“找不到物证,便不能将我定罪。”
  他急着给她定罪,无非是命令她在耀哥儿入学清正学堂一事出力。
  如此看来,耀哥儿开蒙是他的软肋。
  第58章 绝不是第一次私会
  “沈昭宁,你休要不知好歹!”陆正涵心头的怒火再次上扬,暴喝道,“我没罚你,只要求你在耀儿入学一事出出力,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陆湛温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他已经走进来,面上布满了惊奇,“不是吃午膳吗?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采薇连忙道:“表少爷,今日不太巧,不如你先回去。”
  她想起此前几次,他突然出现必定没好事。
  “方才有丫鬟在二门岸边捡到大夫人遗落的耳环,见我要来膳厅,便托我带来。”
  陆湛把一只素雅的耳环奉上,疑惑道:“二夫人,方才我来过一趟,看见您急匆匆地走了,接着又见大夫人和紫苏也走了,我以为午宴取消了,便去风和苑请安。如今这情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紫苏把那只耳环拿过来,义正辞严道:“这只耳环可以证明大夫人的清白了吧?”
  陆湛不明所以,“大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采薇莞尔道:“表少爷别误会,跟你无关。”
  “苏采薇去见吴管事,我便去二门那边赏花。”沈昭宁拿过那只耳环,眉目间溢满了苦涩,“我在那里不慎遗落的耳环,倒成了还我清白的物证。”
  “你把我和春意迷晕后,再去二门那边,故意把耳环扔在那里,不就造成你不在膳厅的假象吗?”陆清雪脑筋转得快,头头是道地辩驳,“这只耳环根本不能证明你不在膳厅,更不能证明你没迷晕我、没害我。”
  绝不能错过这次弄死这贱人的良机!
  紫苏反唇相讥:“二小姐你耳朵聋了还是被削了?表少爷刚才明明说,他看见二夫人离开后,大夫人和奴婢也跟着离开了膳厅。”
  “陆大人,我有人证和物证,可以还我清白了吗?”
  沈昭宁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冷漠,眉尾挑了挑。
  陆正涵寒沉地凝视她,怒火蹭蹭地往上顶,“不是你,那又是谁谋害二妹?”
  或许是因为她的眸子太过明亮,倒是映照得他犹如一只阴暗爬行的蟑螂,总是做出一些丢脸可笑的事。
  每一次,她总在最后关头赢了。
  每一次,他不是输得一败涂地,就是被迫承认自己的失败。
  而这一次,又是陆湛在关键时刻帮她!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火越烧越旺,他越发地躁怒不安。
  沈昭宁眼里的嘲讽之意更加浓烈,“陆大人堂堂户部侍郎,不会查吗?或许,是她们监守自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紫苏补刀:“这叫作,害人终害己!”
  “贱婢,我撕烂你的嘴!”
  陆清雪一声暴喝,凶狠地扑过去打她。
  沈昭宁惊骇得呼吸滞住,正想把紫苏拉过来,却有一人先她一步,迅疾地出手。
  陆湛伸出长臂,拦住陆清雪前进的方向。
  她气急败坏地推他,野蛮张狂地挠他,拼了所有,就是推不开这只手臂。
  他只是伸着长臂拦着,没有其他动作,就犹如定海神针,镇住了这个纷乱的场面。
  “二妹,住手!”
  陆正涵呵斥了一句,阴沉沉的目光在沈昭宁和陆湛之间来回扫动。
  陆湛护着的人,是紫苏,还是沈昭宁?
  苏采薇连忙把陆清雪拽回来,温柔地劝着。
  陆清雪发癫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一双眼眸阴狠地盯着沈昭宁。
  “这种毁人清白的伎俩,我见多了。”
  “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们还不够斤两。”
  沈昭宁鄙薄地瞥一眼苏采薇,轻盈又冷傲地离去,像一只落了难的凤凰。
  紫苏瞪一眼这些脑子有病的坏人,立马跟上。
  苏采薇自然听懂了沈昭宁的意思,不由自主地看向陆正涵。
  夫君总是相信她的,不会怀疑她的。
  陆清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不许走!”
  “阿兄,陆湛给那贱人作证,作不得数,因为他们早就是一伙的。”
  “之前我亲眼看见,那贱人和陆湛在西边小门那边幽会,还互赠礼物,私相授受。”
  “沈昭宁就是个下贱胚子,回府没几日就勾搭陆湛。说不定她在庄子三年,早就跟那些仆人鬼混在一起。”
  陆清雪绘声绘色地说着,整个人亢奋得快飞起来了。
  她聪明又机智,此时爆出这对狗男女有苟且,不仅破坏了那贱人的有力证据,而且能把那贱人置于死地。
  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水性杨花,给自己戴绿帽的?
  苏采薇的心头隐隐的兴奋,眼含期待地看向陆正涵。
  陆正涵面目沉静,一双眼眸却已燃起妒恨的怒焰。
  只需一个契机,这怒焰必定会把那贱人烧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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