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而且,如此被他胁迫的姿势,后腰酸疼得厉害,全身僵硬了似的。
“跟陆湛那臭小子有说有笑,跟我就摆着一张臭脸吗?”
陆正涵阴戾地瞪着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大有把她烧成灰烬的架势。
沈昭宁疲累地阖眼,耗尽了所有心力似的,无意识地呢喃着。
“疼……”
闻言,他惊骇地瞪大眼眸,猛地松手。
这才发现她的小脸泛着青白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软绵绵地倒下来,眉心快拧断了,可见疼得厉害。
他连忙给她盖好锦衾,不知怎么的,手脚慌乱无措,声音也跟着虚了。
“你哪里疼?我吩咐仆人去请薛大夫。”
“……擦药。”实在太疼了,沈昭宁扛不住了。
“药在哪里?”
“那边的屉子。”
很快,陆正涵找到了一小罐药膏,却不知如何给她擦药。
她细软地嗫嚅着,“你出去……叫冬香她们进来……”
他并没有出去,皱眉看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须臾,他深吸一口气,帮她翻转身躯,再把她腰背的衣裳掀开来。
他的眼眸骤然一缩,瞳孔发生了地震似的,剧烈地颤着。
女子的后腰这部位,盈盈一握,肤如凝脂,玉白滑嫩,是世间男人沉迷的温柔乡。
可是,眼前这片肌肤,旧伤疤斑驳如砂砾,肤色暗沉。
看一眼就想呕。
陆正涵的眼眶瞬间红了,几缕血丝和泪光交相辉映。
他颤着手,把药膏抹到她的后腰,均匀地抹开。
轻轻的,缓缓的,不敢用力。
好似稍稍用力,这截纤细的腰就会在他眼前碎了。
三年了,她因为杖打而落下的腰伤不曾好好医治过,变成了时不时发作的旧伤。
而这,是他造成的。
一时之间,他难受得心口酸胀,闷闷的痛。
刚才拖拽她回来,害得她扭了脚,腰伤复发。
他有点后悔。
可是,世间男人在得知妻子红杏出墙的时候,怎么可能不震怒?
盛怒之下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举动,不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吗?
沈昭宁想阻止他,但腰间疼得实在不想动弹。
此时她趴在软枕,极力忍着那种异样的触感。
酸疼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他擦药的举动给她带来的冲击。
一股酸楚猝不及防地涌上来。
委屈的泪意模糊了双眼,但她努力地憋回去了。
从未想过,这恶魔会这般温柔地给她擦药。
呵!
刚才又是撕她衣裳,又是拽她头发,癫狂得丧心病狂,这会儿却假惺惺地献殷勤。
迟来的温柔比草贱。
她不需要!
“多谢陆大人,让冬香、紫叶进来伺候便可。”
沈昭宁把脸埋在软枕里,声音低闷,冰冷得不近人情。
陆正涵浓眉微压,露出几分不悦。
他已经这样示好了,她竟然还这么不识好歹。
他无法克制地想到,自打回府后,她的眼里就不曾容纳过他。
哼!总有她求他的时刻!
他揣着一肚子怒火离去。
很快,冬香、紫叶进来,看见大夫人安然无恙地躺在床榻,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紫苏怎么样?”沈昭宁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她回来了吗?”
“大夫人莫要担心,紫苏后脑的伤已经在处理了。”
冬香用布巾擦去她额头的汗珠,“大夫人还没用膳吧,不如先吃点山药排骨粥。”
在膳厅闹了一场,方才又被陆正涵折辱,沈昭宁着实饿坏了。
“今日让紫苏歇着,明日再来见我。”
“紫苏最紧张大夫人,怎么可能听奴婢的?”紫叶莞尔道。
“你们只管说,这是我的意思。”沈昭宁轻缓道,“即便她来了,我也会把她赶回去的。”
……
陆清雪得知阿兄没责罚沈昭宁,气得不行。
“阿兄,那贱人都红杏出墙了,你为什么不严惩她?”她灵机一动,狡黠道,“要不我帮你出气……”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红杏出墙了?”陆正涵冷厉地呵斥,“你巴不得全洛阳城都知道陆家大夫人水性杨花,勾引别的男人吗?巴不得我成为全城笑柄吗?”
“阿兄,我怎么可能这么想?”陆清雪被他的凶神恶煞吓到了,心虚地躲到苏采薇后面,“我真的看见那贱人……”
“住口!不准再说!”他狂躁地叱骂,“脸被打烂了,还不长记性吗?”
“你凶我,呜呜……你从来都不凶我的……”
她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泪光伤心地摇曳着,跑了。
苏采薇见陆正涵气得面色铁青,扶他坐下,倒茶给他喝,“夫君,消消气。”
按理说,他必定会把那贱人打个半死。
可是,他没责罚那贱人,反而把二妹数落了一顿,实在是反常。
据盯梢的婆子说,他拽着那贱人回春芜苑,把所有仆人都赶出去了。
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苏采薇暗暗寻思,难道那贱人跟大爷说了什么话,或是做了什么?
陆正涵抓起茶盏,冷不丁的手指被滚烫的茶盏烫到了,更是躁怒地把杯盖扔出去。
她呼吸一紧,轻柔道:“是我不好,我立即吩咐丫鬟再送来一杯。”
“不必了,我去官廨。”
他不曾看她一眼,沉郁地离去。
走到外边,他忽然止步,背对着她冷沉道:“这一个月耀儿要专心练字,我不希望府里再发生什么事,惊扰、妨碍耀儿练字。”
“我知道了。”苏采薇的心狂猛地跳起来,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若再有事发生,我就让耀儿住在春芜苑。”
不等她反应,陆正涵如疾风般走了。
她呆愣住了,心里泛起来一阵阵的悲酸,眼眸红了一圈。
这是不是说明,大爷对她不再那么信任?
不过,只要大爷的心还在她身上,她就有办法挽回大爷的信任。
这夜,沈昭宁早早地歇下,却被细微的动静惊醒。
西窗好像被人打开了。
寝房昏黑,她不敢动弹一下,不自觉地屏息静气,心狂烈地跳动着。
第61章 你同情她?
深沉的暗夜,春芜苑的檐下只有一盏灯笼,灯影惨淡。
死寂里,陆湛静静地站在西窗下。
窗扇打开了一点,他透过这狭窄的缝隙看见黑黢黢的寝房,隐约看见那张床榻。
虽然很黑,但他的眼眸夜视不俗,好似看见了她纤薄、孤寂、苍凉的身影。
稀薄的月光落在他的脸庞,描摹出棱角分明的下颌折角,映出他深邃炽热的目光。
白日,陆湛猜到大爷会折磨、欺辱她,但他狠心地离去了。
他悔恨、心痛,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大爷拽走,什么都做不了。
刹那间,他的眼里布满了猩红的泪水。
沈昭宁,对不起。
请你等我一些时日,好不好?
吱呀。
窗扇移动的轻音。
沈昭宁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僵硬的身躯更加紧绷,手心里全是汗。
死寂的午夜,鬼魅潜行,格外的难熬。
只是,再无半点声响。
过了很久痕迹,她确定了窗外那人应该走了,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才惊觉,全身冷汗。
此番受了惊吓,沈昭宁再也睡不着。
不由得想起在庄子的日日夜夜,很少有睡得安稳的夜晚。
不是病了,整夜整夜地咳。
就是提防着那些仆人的欺负。
只有累极的时候,才会一觉睡到天亮,但也是极少的。
每当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她总是轻轻地告诉自己:
没事的,咬着牙再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如今想起在庄子的那些噩梦般的日子,她依然后怕,依然身骨皆痛。
却也不可思议,她究竟如何熬过来的?
也许,凭借的不过是对这条小命的珍惜罢了。
……
翌日,陆正涵散衙后,拎着两壶酒特意去找陆湛。
隔壁这座老破小宅院,他已有三年没来过。
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看着熟悉的堂屋后院、长廊石径,他好似看见了那些不太久远的一幕幕。
他和薇儿坐在树下读书,落英缤纷,唯美得如诗如画。
他看见薇儿和二妹在院子里踢毽子,嬉笑玩耍,提笔画下她们明媚灿烂的笑容。
他们几个孩子围着母亲,一方拼命地跑,一方凶狠地追,即便摔倒了依然笑嘻嘻。
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美好温馨有爱的情景,消失了呢?
陆湛提议:“大爷有此雅兴,不如到凉亭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