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才不是呢,是我有福气。”杜挽给周嘉也倒水,肩膀往他怀中蹭去,“今天喝点茶,别喝酒了,天天应酬,那么伤身体。”
“瞧瞧。”
景南搓着自已的胳膊,“真肉麻。”
“一边去。”周嘉也以往带出来的女人都是楚皎这类,杜挽是未婚妻,是以后的原配妻子,不是给这帮人开玩笑的。
这在杜挽眼中,就成了周嘉也有意护着她。
门被推开时,里面的气氛正好,段寒成周身自带冷意,进来时众人的笑僵了一瞬,周嘉也很快又接上,“吃个饭还要等你,多大的腕儿?”
段寒成眼皮都不抬,不咸不淡道:“是你叫我来的,我多忙你是知道的。”
“你忙着干什么?”周嘉也在段寒成面前秉性不改,“忙着离婚?真是该。”
“嘉也。”
杜挽轻声细语,“你怎么这样跟寒成哥说话?”
“没关系,我习惯了。”段寒成拿了菜单点了菜,他时间紧,来这儿真的是吃饭的,周嘉也却不是,还佯装关心着。
“怎么,离婚办得怎么样了?”
知道他没安好心。
景南打断了他,“别问了,这是寒成的隐私。”
“这算什么隐私?”周嘉也追问了两句,“不过也是,同一年里失去了两个孩子,换做是谁,都会难以接受的。”
易凝是三个月的时候流产的,与元霜前后不过四个月时间。
易凝这次段寒成没太伤心,连医院都没去过几次,那之后夫妻感情淡了很多,走向离婚是众人都预见到的结局。
“你这么关心我,等你生了送我一个?”段寒成用筷子夹菜,尝了一口,轻轻咀嚼着。
“你少做梦了。”周嘉也搂了下杜挽的腰,状似无意道:“你离了婚,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
段寒成垂着眸,语气很淡,可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张脆弱的面孔与一双破碎的瞳孔,可三年前,元霜主动吻了他,跟他告别,哭着求他,再也别见。
他答应了。
不应该食言。
正想着,周嘉也突然开了口,轻描淡写地复述了那天宋止的话,“也是,元霜都要跟别人结婚了,你就算有别的打算,又能怎么样?”
第191章
回去路上段寒成抽了半包烟,车厢中弥漫着白雾,他往后仰,心肺中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捏、在抓。
让他又痒又痛,又思念又要克制。
这是不好过的。
这三年里,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在周嘉也嘴中得知元霜结婚,再怎么克制,都是没用了的。
“江誉。”段寒成抽了太多烟,喝了太多的酒,这会儿嗓子的声音是听不了了,元霜喜欢他身上的气味,喜欢他的声音,他清清嗓,不想毁掉自已身上她喜欢的任何部件,“你最近是不是要出差?”
“……是。”
江誉余光往后瞥了瞥,“怎么了吗?”
沉寂了良久,段寒成摇头,“没什么。”
答应了元霜的,不该食言。
那天晚上,元霜靠在他怀中亲吻他,很热情,搂着他的手没松开过,目光中所流露的爱意很温暖炙热,他险些以为,小时候的元霜又回来了。
可在情潮的顶点,元霜流着泪说,她要走,再也不回来了。
这一走,真的就再没回来。
确保这些天段寒成如常,江誉才办理出国手续离开,这一走要半个月,从马德里到了都柏林,每天都要回见不同的人,多天下来,江誉在高强度工作中有了疲劳症状。
这是正常的,多休息一下就好。
他酒量一般,应酬时身旁总要带着秘书挡酒,但自已总要喝上两杯,走出酒店时,眼前时不时出现一层层的重影。
都柏林天气好,就算下雨也不阴寒,反而凉爽。
站着等待车子。
清凉雨雾中车来车往,隐约中像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气色好了太多,不再是干瘦的,弯腰走到男人身边,进入伞下,莹白脸庞转瞬即逝。
一眨眼的工夫,江誉就看不到了,揉了揉眼睛看去时,他们坐进了车里,车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儿,若是不知情者,大约会以为这是一家三口。
就连江誉也差点这么认为。
如果没看错,那个女人的的确确就是方元霜,是重新生活后,有了未婚夫的元霜,对她而言,段寒成这个人是噩梦般的过往,不值得再想起。—
被送回了家,下车时田田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元霜小心翼翼将手抽走了,开门下车时指尖被抓了一下。
车厢昏暗,外面是绵绵细雨,身边是小姑娘匀称的呼吸声,男人的眸光温情又清浅,像是有话要说。
元霜先将手抽走了,“我今天有点累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元霜……”
车门被关上了。
元霜进了楼里,关上门,疲惫换下高跟鞋,边往里走边摘下了指间的戒指,松开了挽起的头发,元霜无力坐下,想到三个月后的婚礼,心情沉重。
打了电话给盛初远,他没有接。
骂了声混蛋躺下。
眼皮沉重垂下,意识正涣散时,手机再次响起,元霜弹坐起来,接了电话,脱口而出:“盛……”
盛初远的名字没念完,那端先出了声。
“元霜。”
不是盛初远的声音,陌生到元霜需要辨认才想得起来他是谁了。
没多一个字的废话,元霜冷漠道:“你打错了。”
当初说好了再也不见,再也不联系,这通电话算是怎么一回事?
最近的烦心事够多了,元霜不想跟过往的那些人再度牵扯上,挂了这通异国电话,等待着盛初远的回电。
十分钟后才等到。
一接起,元霜压了压气,轻声质问,“盛初远,你究竟什么意思?”
第192章
话筒中隐约有电流的声音,以及盛初远无可奈何的艰涩语气。
“元霜……”
方元霜降了降火气,沉闷道:“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很快,你信我。”
信了他不止一次了。
就是信他,才会在遍体鳞伤时跟着他来到都柏林,不奢望得到安稳生活,却也不想被卷进盛家的事情中。
可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但对盛初远,元霜维系着那份对他的信任与心软,“好,我信你,田田最近很好。”
“元霜,我真的很感激你。”
这份感激是真的。
并且赤诚。
安抚了元霜,盛初远挂断了电话,思忖良久,又将电话打给了田田的父亲,一开始安排元霜去接近他是有目的在身的,如今感情上失了控,他作为主导人,理应早点了结,给元霜一个交代。—
在都柏林待了一周,后三天江誉向许多人明里暗里打听过元霜的名字,却一无所获,不得不怀疑那天是自已眼花。
回国前夕,江誉参加了一场饭局,这里大都是都柏林工作的华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后,局中有人聊起了在都柏林的周家。
江誉曾听说过周家的事迹,国内最早一批出国,打开欧洲市场的华人。
周家这一辈名声最响亮的是周复,可惜英年早逝,他上面还有个大哥,体弱多病,鲜少露面。
江誉喝了酒,听得混混沌沌,带着笑随口道了一句,“真是可惜,这趟来没能见上一面。”
“周厅最近忙着办婚礼呢,手上的工作都交给别人了,他本来也没什么事业心,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婚礼?”这二字让江誉注意了下,“他还没结婚?”
“婚是没结,女儿都好几岁了,小时候一直在他小舅子家里养着,这两年才要回来的。”
问得越多,江誉心头飘起的预感就越是强烈,脑中闪过了那天在车里,元霜身边的小女孩,这份预感催生了他开口多问:“他的新婚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对方摇摇头,同样是茫然的,“他护得很,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只听说他很喜欢,这才着急要娶回家。”
回酒店的路上江誉犹豫万分,想要弄清楚元霜是否真的在都柏林。
转念一想,弄清楚了又如何?
将她的行踪告知段寒成,给她稳定幸福的生活里再添些波折么,他做不到,见证过元霜曾经的痛苦与煎熬,他实在做不到。
为此改签了机票,提前一天回了睦州,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汇报这一趟出国的工作情况,段寒成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下巴微抬起,眼眸涣散地望着高处,心不在焉地听着。
江誉还没说完,就被段寒成打断了。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江誉眼底有着稍纵即逝的怔愣,“没……没有,您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段寒成又看了眼江誉这一趟去过的城市,目光在都柏林上停顿了下,喃喃自语了一句,“也是,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会这么轻易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