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要这么看我。”吴老师说,“我本来就对你们没有半点恶意。”
虽然不可信任,却是暂时能够脱险的信号。
张思议背着星陨,连同纳祈和汤岩,一起快步出了走廊。
如纳祈所说,山石已经不在外头了,倒是有几只飞鼠留下为他们带路。飞鼠没有过多等待,一见纳祈就向学校外爬去,一刻不停。??
第45章 九月!飞掠地平线09
09“提线木偶”汤岩感到了颠簸,但意识模糊,只知道自己两手下垂,被人背着走。他想象着自己的模样,想到了“提线木偶”,这个词最早是父亲说的。虽然他不打算回忆,但控制不了那些鲜明的场景在脑中重现:母亲葬礼刚过时,父亲在家中不成人形。电话响个不停,那些关乎业绩报表的声音在催促这个刚丧妻的男人不要休息。他时而表情呆滞,时而突然恸哭:“人生为什么这么像提线木偶……”张思议的声音盖了过来,逐渐清晰:“之前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总觉得像要对人恶作剧一样。”“哦?”纳祈的声音。张思议又说:“来十二岛中毒以后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不好意思,这么说可能你听不懂,就是拦也拦不住的感觉。现在毒是解了,但整个人完全没有精气神了。”“真的是同一个人吗?”纳祈问,他指的是汤岩。纳祈背着汤岩,张思议背着星陨,四个人的身影在没有边际的石头路上缓慢移动。此时正在他们赶去和山石汇合的路上。“人嘛,有时候就是这么说不清。”张思议费力抬了抬头,“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追上将军?”“不知道。”纳祈注意着脚下的飞鼠,“不过飞鼠会带我们走最近的路。”星陨不怎么开口,身体也十分安分,似乎能听到交谈声已经心满意足。但在听到飞鼠女王的话题时,她还是会挺直脖子,变得专注和机警。毕竟,飞鼠女王的秘密是她最先说破的。张思议问纳祈:“星陨说飞鼠女王是储存基因的集合体,这次是要造一只新的飞鼠出来吗?”“啊……大概,就是这样。”纳祈似乎没有听懂,但对于山石的事他不甘示弱,因此含糊地回答着。张思议似乎心情不错:“原来我在入口处登上的,是巨大的飞鼠啊。楼梯是飞鼠颤抖的毛发,滑道是她的尾巴。那我们这次借着飞鼠女王就可以回到入口的吧?”“那是女王膨胀的时候,平时她没有那么大个。只有特殊情况才会膨胀,比如生产,或者是对你特别关心。”纳祈说完,就听到张思议打了个喷嚏。天空降下漫天银色的粉尘,纳祈用手…
09“提线木偶”
汤岩感到了颠簸,但意识模糊,只知道自己两手下垂,被人背着走。
他想象着自己的模样,想到了“提线木偶”,这个词最早是父亲说的。虽然他不打算回忆,但控制不了那些鲜明的场景在脑中重现:母亲葬礼刚过时,父亲在家中不成人形。电话响个不停,那些关乎业绩报表的声音在催促这个刚丧妻的男人不要休息。他时而表情呆滞,时而突然恸哭:“人生为什么这么像提线木偶……”
张思议的声音盖了过来,逐渐清晰:“之前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总觉得像要对人恶作剧一样。”
“哦?”纳祈的声音。
张思议又说:“来十二岛中毒以后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不好意思,这么说可能你听不懂,就是拦也拦不住的感觉。现在毒是解了,但整个人完全没有精气神了。”
“真的是同一个人吗?”纳祈问,他指的是汤岩。
纳祈背着汤岩,张思议背着星陨,四个人的身影在没有边际的石头路上缓慢移动。此时正在他们赶去和山石汇合的路上。
“人嘛,有时候就是这么说不清。”张思议费力抬了抬头,“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追上将军?”
“不知道。”纳祈注意着脚下的飞鼠,“不过飞鼠会带我们走最近的路。”
星陨不怎么开口,身体也十分安分,似乎能听到交谈声已经心满意足。但在听到飞鼠女王的话题时,她还是会挺直脖子,变得专注和机警。毕竟,飞鼠女王的秘密是她最先说破的。
张思议问纳祈:“星陨说飞鼠女王是储存基因的集合体,这次是要造一只新的飞鼠出来吗?”
“啊……大概,就是这样。”纳祈似乎没有听懂,但对于山石的事他不甘示弱,因此含糊地回答着。
张思议似乎心情不错:“原来我在入口处登上的,是巨大的飞鼠啊。楼梯是飞鼠颤抖的毛发,滑道是她的尾巴。那我们这次借着飞鼠女王就可以回到入口的吧?”
“那是女王膨胀的时候,平时她没有那么大个。只有特殊情况才会膨胀,比如生产,或者是对你特别关心。”纳祈说完,就听到张思议打了个喷嚏。
天空降下漫天银色的粉尘,纳祈用手接住了些,发现尽是绒毛。
两人脚下一阵摇晃,接着听到了几声巨响。前方似乎出现了山崩地裂的灾难。
飞鼠没有后退,反而加快步子往前跑去,张思议和纳祈不得不跟在它们身后。直到一道巨大的悬崖横在他们面前。
又是一声爆裂,悬崖下方涌起浓浓烟雾。张思议摊软在地,用手紧紧捂住口鼻。星陨从她肩膀滑落。
“将军!”纳祈心中焦急,也将汤岩放下。
张思议想问“是山石在下面吗”,但她说不出口,只能两手抓着地面,以防身体被风浪卷走。
星陨黑色的衣袍撑开,盖住张思议的头顶。张思议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已感受不到狂风与粉尘。
星陨说:“上次造出飞鼠女王的时候,留下了一道悬崖。那个时候我也在,都看到了。”
“是我经过的那个悬崖?”张思议问,“那现在是在造新的飞鼠吗?”
黑暗中,星陨没有说话。
一心惦记山石的纳祈不顾危险,匍匐爬到悬崖裂口前。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从崖底涌上来,他稍不注意就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张思议听到纳祈一遍又一遍高喊“将军”,不禁想起了汤岩:“还有……汤岩!”
她将头伸出衣袍,一边猛咳,一边从眯着的视野中寻找汤岩。飞鼠被吹上了半空又落下,多数都受了伤。当她终于发现目标时,汤岩的身体已随着风开始翻滚。
张思议呼唤星陨,星陨却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似乎有更期待的事。
汤岩的身体裹挟于黄色的沙尘中,被迅速拖向悬崖。
“纳祈——”张思议又向纳祈呼喊。当手掌从口鼻处移开后,浓厚的烟尘就涌入她的口腔。但是万幸,哮喘没有发作到足以让她昏厥的地步。
纳祈转头看到汤岩的身体,向其伸出手。
黄沙仿佛将汤岩认定为自己的猎物,对多管闲事的人施以报复。汤岩身体已投入悬崖,纳祈抓住了他一只手臂,但额头被石块砸伤。
汤岩已经醒来,但直到手臂被猛地拉住,他才清楚自己的处境,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摇晃。他也曾经在北纬大厦二十九层的风口处待过,站在最危险的地方时,世界骤然纯粹。死,或不死,全凭自己。只可惜这两种选择之外,并没有浮现“活”的选项。不死不等于活,因而无论向前还是后退都是必输。他想,不如什么都不想,以一个挣脱的姿态复归平静,就像没有出生过。
在浓烟笼罩中,他看到脚下的方位,山石的身体不完整地显露。
汤岩头也不抬,想要挣开纳祈。纳祈的手已经冰冷,快要支撑不住。汤岩只是稍一用力,就断开了指头与指头的纠缠,整个人快速下坠。
纳祈手中的重量消失了。风沙变小了,一声诡异的嚎叫声响起又消失了。
星陨站起,似乎已看到了来龙去脉,平静地说:“新的来了,但是旧的被杀死了。”
张思议连滚带爬到了纳祈身边,面对看不清的悬崖,无法说话。
纳祈先开了口:“刚才,我有想要抓住他。”
张思议本想说句“嗯”,但她只是在心里如此回应。一块巨石堵着她的胸膛和喉咙。
“飞鼠女王……好像死了。”纳祈又说。
又一句无声的“嗯”,又一块巨石。
风停止了,却出现了另一股似有若无的波动,时而汹涌,时而微弱,在张思议面前扭成一股漩涡。不知道过了多久,眩晕的张思议流出眼泪。
视线模糊的时候,却有两人的身体在前头浮了起来——山石拖着汤岩,汤岩垂着头,山石面色苍白,身上有成片的血迹。
没有被飞鼠打扰的这一刻,两个人头一次紧挨在一起,一人像是另一人的影子,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过片刻交谈。
山石带着汤岩徐缓落地。
张思议从模糊到清晰的视线跟随二人,胸膛一阵轻盈,只是还有一块巨石。
“为什么要杀了它?”张思议问起飞鼠女王的死。
“生命都会死,种子会留下。”这是山石的回答,他十分冷静,似乎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