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进忠现在的状态,就是恣意放任自己在深渊中慢慢疯狂。
  复仇之路千难万险,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魏嬿婉和进忠都只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疯狂放纵,这种极端不稳定的东西只会葬送他们两人的性命。
  如果进忠无法悬崖勒马回归理智,那魏嬿婉就只能和他分道扬镳。
  这或许残忍,但她一定会做。
  魏嬿婉没办法信任一个疯子,哪怕这个人是为了她疯的。
  对于进忠,魏嬿婉是有特殊的期待的。
  侍寝的夜晚,魏嬿婉与皇帝同床共枕,却常常彻夜难眠。
  她恨皇帝,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多,这份恨就越浓烈。
  魏嬿婉不打算立贞节牌坊,更没兴趣为皇帝这个老登守身如玉,所以她常常会想,如果和她同塌而眠的人是进忠,她会不会睡得更安稳一点?
  但是如今的进忠罢了,她也不是非要找一个床伴不可。
  她需要的,是最忠诚的奴婢,最可靠的盟友,最坚贞的爱人。
  “进忠,我需要的不是一条疯狗。”魏嬿婉的声音轻得好像一缕随风飘散的青烟,“我还能信任你吗?”
  魏嬿婉从躺椅上起身,来到进忠面前抱膝蹲下,好似一个孩子看着自己喜欢的小动物:“别逼我抛弃你,可以吗?”
  进忠低眉,沉默了片刻道:“奴才领命。”
  魏嬿婉站起身,还不曾说什么,便听门外传来澜翠的声音。
  “主儿,启祥宫那位出了大红,皇后娘娘请您赶紧过去呢。”
  第47章 皇帝根本不爱魏嬿婉
  半个时辰前,翊坤宫中。
  经过查证,如懿和海兰没了暗害七阿哥的嫌疑,不过知情不报也有责任。
  皇帝罚了二人一年的俸禄,又撤了绿头牌,算是将此事轻轻揭过。
  此刻如懿正翘着手指在架边绣花,尖锐的护甲套在短粗的手指上,看起来十分勉强。
  “姐姐。”海兰走进来,给如懿行了礼。
  叶心这几日精神恍惚,别人跟她说话也听不懂,海兰只好从其他大宫女里挑了一位忠心的带在身边,名叫香雪。
  如懿笑着道:“快起来,昨天晚上下了雪,今天格外冷些,难为你还想着来看我。”
  海兰认真地说道:“我放心不下姐姐。”
  “有什么好放心不下我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如懿道,“现在事情真相大白,皇上虽然为了服众罚了我的俸禄,但他心里知道,我是清白的。”
  海兰憋着一口气道:“皇上虽然相信姐姐,可还是抬举了令嫔,一年四封,还真是难得的风光。”
  如懿的笑容消失了,淡淡道:“她救了七阿哥,皇上自然抬举她。”
  她有点破防。
  海兰嘲讽道:“只可惜,这样的抬举她未必受得起。我听说,现在各宫嫔妃都对令嫔此番晋位多有不满,言官们都上了折子,说魏氏一年四封,不合祖制。”
  海兰此言,倒是引得如懿想到皇帝昨天特地来翊坤宫陪她吃晚饭时说的话。
  昨晚,皇帝告诉如意,他之所以要升魏嬿婉的位份,其实是为了保护如懿。
  虽然如懿心思纯善,没有想到自己拒绝之后,茉心还会找其他人心思歹毒的人合谋这种可能性,所以并未将此事及时上报。
  但在旁人看来,如懿此举就是刻意隐瞒,居心叵测,应该重处。
  于是皇帝重重地赏了魏嬿婉,就是为了用一年四封的无上殊荣将她推到前朝后宫的风口浪尖。
  如此,皇帝才能将人们的目光从如懿身上移开,让她得以平静地度过此次危机。
  海兰的话,正好与皇帝的想法互相印证。
  如懿心中泛起甜蜜。果然,只有她和皇上才是真爱,至于魏嬿婉,不过是皇上为了保护她的工具人罢了,就好比当年的阿箬。
  想到此处,如懿双唇轻轻撅起,用少女般娇羞的语气道:“皇上自有他的考量,我相信我与皇上青梅竹马,情分于旁人不同。”
  “姐姐”海兰还想说什么,被如懿打断。
  “你知道的,我从不在乎位份这些虚名,只在乎于皇上的情分。”如懿微笑着,“令嫔这种抛弃真心的人,永远不会懂情分的可贵,才会这般在意这些虚名。”
  “我是在为姐姐不平。”海兰道。
  如懿已经不想和她继续聊这个话题了,毕竟这种情分只有她和她的少年郎懂。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永琪从老太妃身边接回来,太妃们毕竟老迈,只怕照顾不好永琪。”如懿说。
  她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永琪对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资源。
  去年夏天,如懿因为夜会凌云彻被贬斥,海兰又一心为如懿求情惹得皇帝不快,永琪当场就被皇帝下旨交给了寿康宫的老太妃抚养。
  如今如懿解了禁足,自然要想办法将他接回来,毕竟在后宫之中,有了皇子傍身才能地位稳固。
  海兰这才想起,自己的亲生儿子永琪还被送在别处抚养。
  这也不怪她,永琪刚出生就被海兰送给了如懿做儿子,这些年在她膝下的日子不多,加上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为姐姐生的,所以她并不十分关心。
  原本如懿复位以来,皇帝与如懿久未相见情意正浓,也用不着永琪回来碍事。
  但是如今如懿受到茉心之事的牵连,皇帝一颗心又都被长春宫的嫡子牵着,翊坤宫渐冷,永琪的作用就显得十分不可或缺了。
  魏嬿婉无子,七阿哥又尚幼。
  永琪聪明可爱,让他回到翊坤宫,对姐姐一定大有助益。
  接下来的交谈,海兰一直心不在焉,一心盘算着怎么将永琪送回姐姐身边。
  第48章 金玉妍滑胎
  魏嬿婉来到启祥宫时,金玉妍已经昏死过去,齐汝正和另外几个太医急得团团转,商量怎么给金玉妍止血。
  琅嬅则脸色铁青地坐在外间,一眼也不愿意往金玉妍的方向看。
  金玉妍差点害死她的永琮,可她身为中宫皇后,却不得不在对方遇到危险时想尽办法去保她的性命。
  琅嬅心中只觉得无限悲愤,连带着胸口都有些气闷。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魏嬿婉行礼道。
  “起来吧。”见到魏嬿婉,琅嬅的情绪也没有多少好转。
  魏嬿婉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懵懂模样道:“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大红?”
  琅嬅实在不愿多言,只对齐汝道:“齐太医,你来说吧。”
  齐汝给魏嬿婉行了礼,这才道:“回令嫔娘娘的话,官女子金氏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之间极端惊惧,心绪波动太大,引动胎气,这才滑胎,进而引发出血。”
  “身孕?”魏嬿婉知道金玉妍是被进忠活活吓成这样的,便将重点从她的情绪波动上引开,“金氏居然有身孕?你们太医院先前负责给金氏请平安脉的是谁,没按时请脉吗,为什么此事无人知晓?”
  平日里负责给金玉妍请平安脉的赵太医放下手中的活,回身跪下,神色也有些紧张。
  太医院这么关键的部门,一直都是嫔妃们争相拉拢的对象,经常给某位嫔妃请平安脉的太医,与自己负责的嫔妃的关系一般都很好,虽然未必就是盟友,但也不会太差。
  这种基础下,嫔妃若被诊出怀孕不想声张,稍微交代两句,或者打点些银子,太医便不会多言。
  毕竟,当太医么,医术好不好都在其次,嘴严不严可是第一要务。
  齐汝身为院判,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对这其中的门道自然十分捻熟,当即便道:“喜脉本就难断,官女子金氏月份不大,所以赵太医一时没有诊出也是情理之中。”
  魏嬿婉道:“两个多月,别的女子都开始害喜了,一个太医连脉都把不出来?若不是你们玩忽职守,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如今龙胎有失,你等该当何罪!”
  “臣等无能,请娘娘恕罪。”众位太医跪得十分丝滑,声音也齐刷刷地,好像排练了很多遍。
  确实熟练,毕竟当太医的谁没被怒斥过几句“废物”、“陪葬”。
  请罪求饶的速度,决定了他们九族的温度!
  这一招他们从当了御医就练着,练了这么多年,早成看家本事了。
  琅嬅挥了挥手,让其他太医继续给金玉妍止血,独留那一个负责金玉妍的赵太医还跪着。
  魏嬿婉所说的,也是琅嬅的担忧。
  金玉妍虽然有罪,但龙胎终究是龙胎,金氏到底还是官女子,在后宫中出了事,现在命悬一线,皇后身为中宫难免要受到牵连。
  不过,魏嬿婉的这个思路也不错,这个锅,甩给太医就是了。
  琅嬅不知道,魏嬿婉方才所言,不过是为了顺手除掉一个与金玉妍相熟的太医罢了。
  魏嬿婉擅长揣摩皇帝的心思,直到这种时候正逢玉氏新老王权的关键时期,皇帝不会要了金玉妍的命,只要金玉妍还活着,那以她的本事,就一定会想办法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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