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秦立盯着他上下前后打量了半晌，终于提高了声音道：“我还当这半路做太监的有什么不同呢，这看着也没什么不一样么，都是一副奴才相！”
第558章 聚众嘲讽小凌子
凌云彻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秦立从他提的篮子里拎出一支花道：“这花儿够新鲜的啊，刚去御花园采的？啧啧啧，你在翊坤宫这日子过得挺有情调儿啊，御花园里头的花儿都敢采。”
三宝上前解围道：“秦公公见笑了，这时节御花园里哪还有花儿啊。不过是今儿个奴才腿乏，让小凌子替我跑了一趟腿，去花房取了一些宫里供的花。”
“哦～”秦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差事，好差事，这小凌子在翊坤宫混的确实是顺风顺水啊，瞧着面色，跟花儿似的，不枉皇上亲自把他拨给娴主儿。”
三宝看了一眼来往支起耳朵的宫人，吩咐道：“小凌子，这花儿都领回来了，还不赶紧去交给容姑姑！”
凌云彻赶忙称是，回身就要逃离现场。
“秦公公！”一道朗润的男声响起，将凌云彻的脚钉在了原地。
“进忠来了。”秦立笑着打招呼。
凌云彻对着迎面而来的进忠鞠躬道：“见过忠公公。”
进忠施施然站定，看着凌云彻挑眉问道：“怎么着小凌子？见着本公公来了，转身就走啊。”
三宝知道他和凌云彻更不对付，抢话道：“忠公公，皇上是有什么吩咐吗？”
进忠瞥了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只问秦立道：“老秦，刚刚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秦立笑道：“嗐，没聊什么，我们这儿说啊，这小凌子自打进了翊坤宫，瞧这春风得意劲儿的。”
进忠阴阳怪气道：“可不？这不是进了翊坤宫么，见了想见的人，心里头舒坦了，自然春风得意。”
凌云彻对进忠的敌意远比对秦立强，这会子也是鼓起勇气问道：“小凌子愚笨，不知道进忠公公这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进忠皱着眉，嘴边却带着笑意道：“咱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替皇上叮嘱你，好好伺候娴贵妃娘娘，把娴贵妃娘娘伺候舒坦了。”
他语气暧昧，意味深长，这围着的一圈儿都是太监，自然听得出他话里下九流的荤味儿。
三宝眉头紧蹙，秦立却和进忠对视一眼，发出几声嗤笑。
凌云彻却觉得自己抓住了进忠话里的漏洞，搬出自己的靠山回怼道：“这话要是皇上的意思，那就麻烦进忠公公移步到翊坤宫，当着娴贵妃娘娘的面，一并传了皇上口谕。”
进忠挑眉看着他。
凌云彻继续道：“这要是您自己的意思进忠公公，您是御前伺候的人，这宫里的规矩您都清楚，假传皇上口谕，这个罪可不小啊。”
进忠盯了他半晌，忽然朗声笑了。
秦立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调侃进忠道：“进忠公公啊，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这攀上了娴贵妃娘娘的高枝儿就是不一样，一个低等太监，也敢抓你这个养心殿总管的小辫子了。”
进忠笑着对秦立道：“这奴才不识管教，让秦公公见笑了。”
说完，他眼神骤然变冷，一脚踹在凌云彻腹部将他踹得倒飞了出去。
凌云彻撞上红墙，随即跌落在地。
进忠站在原地串起袖子道：“小凌子，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本公公有没有假传圣谕，是你这种贱骨头配过问的？”
第559章 皇帝的杀心
凌云彻坐在地上，看着进忠笔直挺拔的身躯与身上与这红墙黄瓦融为一体的金红蟒袍，他与进忠之间的差距，第一次如此具象化地展现在他的脑海中。
太监的世界里，有着更加残酷更加森严的等级。
进忠是养心殿总管大太监，虽然论品级比秦立这个内务府总管要低半级，但是若论权势，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太监能够资格与他相比。
进忠得皇帝信任，又统领着血滴子，他的身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凌云彻曾经是御前侍卫的时候便不如进忠，如今成了最低等的太监，更是与进忠有了云泥之别。
进忠想弄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凌云彻看着进忠，他感觉到了一种刻骨的绝望，那是下位者被绝对的权力压迫时才会产生的绝望。
可是为什么？
魏嬿婉也好、进忠也好，这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如今却已经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是怎么爬上去的？
为什么他们能爬上去？
凌云彻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他们已经爬上去了，他们已经是上位者了，自己只有臣服这一个选择。
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跪在进忠脚下道：“奴才有罪，忠公公责罚。”
进忠笑道：“论理，本公公是御前总管，没道理罚你这个翊坤宫太监。不过，今日正好秦公公在此，本公公也扯一扯内务府的虎皮大旗，小凌子下放洒扫处三日，你可有异议？”
凌云彻磕头道：“奴才不敢。”
秦立笑了一声，指了指进忠，这才道：“得了，这人也看过，本公公先回去了。”
进忠往旁边让了半步：“秦公公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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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这一胎虽是保住了，孕期过了六个月，田姥姥并一众接生姥姥便入住了翊坤宫上夜守喜，以防如懿突然早产。
魏嬿婉这回是不打算下手了，但她没想到，她不下手，居然有别人要下手。
深夜，永寿宫。
魏嬿婉刚从养心殿议事回来，正在暖阁陪着璟曜玩儿一个象牙雕成的鬼工球，便听春婵进来，在魏嬿婉耳边禀报说田姥姥求见。
“带进来吧。”魏嬿婉看了一眼挂钟，将璟曜交给奶娘。
田姥姥进来时，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
她一下子跪倒在魏嬿婉脚边，用压抑又充满恐惧声音道：“求主儿救奴婢一命！”
魏嬿婉知道田姥姥这么晚来找她一定事出有因，让春婵将她扶起来道：“田姥姥，你别慌，出了什么事你先说明白，我们主儿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田姥姥尽力压下心中的慌乱：“主儿，今天傍晚，皇上召见了奴婢，表面上说是询问娴贵妃的胎像，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想让奴婢在娴贵妃生产时，杀掉她腹中的皇嗣。”
魏嬿婉猛然直起身子，蹙眉道：“皇上？皇上让你对娴贵妃的孩子动手？”
“是的。皇上虽然没有亲口交代，但是他话中的暗示奴婢是听得懂的，他想让奴婢杀死娴贵妃腹中的皇嗣不惜一切代价。”
第560章 死在皇帝手里的皇嗣
不惜一切代价的意思，就是哪怕一尸两命也，决不能让如懿腹中的孩子平安落地。
魏嬿婉与春婵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主儿，皇上为什么要对娴贵妃母子下手？”春婵不可置信地问道
魏嬿婉缓缓靠回椅背上，指腹轻轻摩挲着扶手，等了好半晌才道：“他可能是无法确定这个孩子的血脉，才想要斩草除根。”
如懿降位、凌云彻被阉，这件事情看似已经尘埃落定，但它的余韵直到现在才显露出真正的波澜。
皇帝满腹疑虑，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动手了。
“虎毒尚不食子，皇上居然真的下得去手！”春婵惊叹道。
春婵是魏嬿婉的心腹，掌握的情报比寻常人要多得多，所以她知道如懿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凌云彻的。
魏嬿婉却反问道：“皇上食子的次数还少吗？”
细数宫中这些年死伤的皇子，被斥责后抑郁而终的大阿哥永璜、因坐胎药而体弱的十阿哥永玞、被咆哮声活活吓死的五公主璟兕宫里的孩子，死伤在皇帝手里的可比满宫嫔妃加起来的还要多。
皇帝一直在撕咬宫中所有人的血肉，包括他自己的亲生孩子。
魏嬿婉看着对面坐在小凳上局促不安的田姥姥，眉头渐渐蹙起。
皇帝和如懿的孩子，他就算蒸了煮了魏嬿婉都懒得管，但她不想在这件事上白白赔进去田姥姥。
皇帝既不愿公开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事实，更不可能让人知道他谋害自己的亲生骨肉。等到如懿生产完，无论如懿母子是死是活，也不论她是否追究田姥姥接生的过失，皇帝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彻底处理掉田姥姥。
魏嬿婉思索片刻，问田姥姥道：“你当时怎么表态的？”
田姥姥道：“奴婢没敢表态，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跟皇上保证奴婢一定会全力护娴贵妃娘娘母子平安。皇上很不高兴，但是他好像还有别的事，说等空闲了还会再召奴婢过去询问娴贵妃的孕像。”
魏嬿婉想起傍晚的情况，皇帝与军机大臣议事议了一半突然匆匆出去了一趟，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幸亏你机灵，只要没接茬就还有救。”魏嬿婉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