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皇帝看他那副模样便知他话里有话，不解道：“你搞什么鬼？”
进忠但笑不语，倒叫皇帝多了几分期待。
“你这奴才，朕倒要看看你又弄出些什么新花样儿。”
西湖边已经被御前侍卫围了起来，除了皇帝身边的太监再无旁人能够接近，进忠引着皇帝上了一艘小船，一路轻舟慢桨往湖心而去。
夜凉如水，静谧幽深，小船载不下多少随从，只有进忠并一个打扮成船夫的小太监随驾。
小船渐渐靠近湖心一座灯火璀璨的画舫，画舫的窗幕上映出一剪美人的侧影。
皇帝看了一眼进忠，弃舟登舫。
舫内重帘留香，天生媚骨的绝色美人若隐若现地藏在轻纱帷幔之后，叫皇帝一眼就丢了魂儿。
进忠见皇帝成功入套，一脸识趣地含笑退下了。
皇帝与水玲珑在西湖之上夜夜笙歌，水玲珑为了让皇帝尽兴，更是引荐了六七个平日相好的姐妹们一同侍驾，叫皇帝欲罢不能。
在水玲珑姐妹们的包围下，皇帝白日酣睡，晚上通宵，宫里的人除了进忠和他安排的太监，再无旁人能够见到皇帝。
这日清晨，天光朦胧，皇帝又乐了一夜，在太监们的簇拥下昏昏沉地被抬回了寝宫，水玲珑乘小舟回家。
忽然，一艘乌篷船挡在了水玲珑小船前面，船蓬中传来几句清歌。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濛濛。垂柳阑干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水玲珑垂眸，此人拦住她的船，又在这里唱这句词歌很显然意有所指。
“官人在此，可是在等奴家的？”
她的声音柔肠百转，叫人一听就酥了骨头。
“你说得不错，我是专门等你的。”
乌蓬内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
水玲珑一愣，很明显没想到这里面会是一个女人，什么来头？
“水姑娘可有兴趣上船一绪？”里面的女人问。
怕她不成？
水玲珑提裙起身，躬身进了乌篷船。
第649章 皇帝的圣誉
船内，只有一女子身着宫装在座，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魏嬿婉看到水玲珑，也是眼前一亮。
前世此人虽然是她安排到皇帝身边的，但二人其实并没有见过面，如今一见，果然是媚骨天成，怪不得皇帝会被她迷住。
水玲珑试探性地猜道：“你是宫里的娘娘？”
魏嬿婉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水玲珑轻蔑一笑：“那娘娘来找奴家是想做什么，是兴师问罪的，还是想求奴家劝劝皇上别冷落了您吗？”
魏嬿婉并不将水玲珑的敌意放在眼里，只问道：“本宫确实有事要请水姑娘和你那众姐妹去办。”
水玲珑在魏嬿婉对面坐下，笑道：“我要是不干呢？”
“不干是水姑娘你自己的损失。”魏嬿婉道，“姑娘知道伺候过皇帝，又没能进宫的女子，下场是什么吗？”
水玲珑浑不在意地一笑：“娘娘方才不都唱了吗？群芳过后，狼籍残红，笙歌散尽，始觉春空。娘娘，奴家从记事起，就看惯了画舫整夜整夜地飘在西湖上，这样的事奴家见多了。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进不了宫？”
魏嬿婉一挑眉：“你以为皇上喜欢你，你就能进宫了？”
水玲珑道：“你想说你们后宫嫔妃会反对是吗？不会有用的。当年皇上为了寒氏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故事，我们可都听说过。”
当初如懿带着嫔妃在永寿宫前求见，要让皇帝送走寒氏的事从宫里传出去，迭代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进入老百姓的耳朵里，早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有人说皇帝为了争夺寒氏这个绝色美人，大兴刀兵屠灭了寒部。
有人说皇帝对寒氏无比痴狂，前朝后宫谁敢说寒氏一个不字，便格杀勿论，连自己亲生皇子都不放过。
总而言之，在民间传说中寒香见成了妲己，皇帝也一并做了纣王，“圣誉”两个字，早跟他没一毛钱关系了。
水玲珑虽然不信那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话本故事，但是这几天下来，水玲珑已经看穿了那皇帝是个酒色之徒。
她很自信，以她的本事，哄着皇帝将她带回京城并不难，只要那个传说中监国理政大权独揽的皇后娘娘不反对就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那位皇后娘娘的手腕，如果她不愿意，水玲珑这样的人是肯定见不到皇帝的。
水玲珑这么想着，忽然心念一动，细细地又将眼前的女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终于看到了魏嬿婉衣襟上的凤凰暗纹。
“你是皇后娘娘！”水玲珑豁然起身。
魏嬿婉露出一抹微笑，肯定了她的猜测。
水玲珑震惊地瞪大眼睛，片刻后冷静下来，强装镇定地问道：“您来找奴家干什么？”
魏嬿婉道：“你别紧张，本宫并不打算棒打你和皇上这对儿鸳鸯。”
水玲珑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位皇后娘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所以您是特地来告诉奴家，您同意奴家入宫是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本宫倒是无心反对，但你还是入不了宫。”魏嬿婉看了一眼面前的小桌上的茶壶和茶杯。
第650章 荣华富贵
水玲珑见状，习惯性地上前为魏嬿婉添了半盏茶。
“为什么？”她眉尖微蹙，“皇上同意、您同意，谁还能反对不成？”
魏嬿婉抿了一口茶，忽然抬眸看着水玲珑道：“因为皇上马上就要死了，他死后，你、你们所有人，都只剩下死路一条。”
“你说什么！”水玲珑瞬间被吓傻，手中的茶壶也掉落到地上。
水玲珑看得出皇帝确实老了，或许用不了几年就会死。
但此时此刻一个皇后，准确地说出皇上马上就要死了这样的话，这代表着什么？
只有凶手才能准确地预测目标的死期！
水玲珑惊恐地看着魏嬿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我！”
魏嬿婉不说话了，她在等水玲珑恢复冷静。
水玲珑扶着桌沿在凳子上坐下，用颤抖的声音问：“我不想知道你是谁，能不能放我走。”
“听到我刚才的话之后，你觉得自己还能走吗？”魏嬿婉问。
水玲珑在魏嬿婉脚下跪倒，怕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奴家不会说出去的，求娘娘开恩放奴家一条生路，求您开恩。”
“你不想为自己搏一个更好的未来吗？”魏嬿婉幽幽问道。
水玲珑哭了，她一个青楼女子，搅进弑君谋反的阴谋里，未来这两个字儿跟她还有半毛钱关系吗？
“娘娘，您大慈大悲放奴家回去吧，奴家不伺候皇上了，求您开恩呐。”水玲珑磕头道。
“你别把脸磕伤了！”魏嬿婉喝止她，“本宫也不想杀你，只要你答应为本宫做事，本宫保你不死，而且还会保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水玲珑的求饶声渐渐止住，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魏嬿婉。
“荣华富贵”
水玲珑经常听到这个词语。
她自幼被父亲卖入青楼，鸨母从小就教育她，要好好听话，日后少不了她的荣华富贵。
后来她长大了，成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但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等着一个出手阔绰的官人看上她，将她买下来，她跟着他去享受荣华富贵。
现在她被安排服侍皇上，姐妹们都说，只要将皇上哄开心了，就能进宫当娘娘，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现在皇后娘娘又说，要保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水玲珑有些恍惚，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理解自己一生追求的荣华富贵到底是什么。
“水玲珑，哪怕皇上不死，哪怕你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你最好的结局也无非是当一个嫔妃。一入宫门深似海，以你的出身，以皇上的薄情，你觉得自己的结局一定比在宫外更好吗？”魏嬿婉看着她，“但是只要你为本宫做事，本宫可以给你的东西，远比皇上要多得多。”
“娘娘能给奴家什么，钱？权？”水玲珑道，“封侯拜相的话，娘娘您跟奴家一个青楼女子也说不着吧。”
“本宫能给你的东西很多。”魏嬿婉毫不犹豫地承诺道，“本宫也是女子，权和钱，本宫都能握在手里。”
“本宫可以给你一个干净清白的新身份，给你足够过完一生的钱，还会给你地位、保护和自由。你再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担心明天，不需要应付那些肮脏的‘恩客’，不需要忍受鸨母的责打，你不需要再为了生活而苦恼，可以安心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水玲珑，与其说是冒险，本宫倒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很幸运，获得了得到解脱的契机，这天下有几个人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