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张琬察觉不对,迷糊的睁开眼,坏女人正自顾系着身前纱衣细带,玉颈低垂,姿态美观,明明宛若神女般不可侵犯,却又透着淡冽泠然的诱惑,如云雾般缥缈不定。
眼看坏女人好似要起身离榻,张琬没看够的暗叹可惜,嗓音带着沉睡残留的闷哑,因而略显娇气的唤:你不一块等我用早膳再去宫里吗?
闻声,坏女人眉目低垂而来,黑眸似幽潭般深不可测,语气却轻柔道:现下还早,小王女再睡会吧。
哦。张琬眨动迷蒙涣散的眼眸应声,仍旧仰躺睡姿的看着坏女人,才发现水榭内里光亮,确实跟自己往日醒来时要弱许多。
因而张琬不算太清醒,脑袋更是迟缓,所以显得分外安静,而所谓看似乖巧的注视,其实正在跟昏沉睡意作殊死斗争。
秦婵垂眸凝望少女绵顺柔软模样,指腹轻触贴在她温热面颊的俏皮发丝,细细梳理。
少女并没有任何动作,明眸里凝聚困顿睡意,好似蒙上水雾,看的人分外心软。
因而秦婵唇角不自觉的轻扬,齿间念着繁琐咒词,停顿时,缓和道:睡吧。
话音飘落,少女的乖顺眉眼在一瞬失去光亮,整个人呼吸匀称的陷入沉睡,秦婵视线落在她耳后盘旋的傀儡蛊,眸间流露满意神色。
光亮朦胧,蝉鸣此起彼伏,张琬再次醒来时,坏女人早已经离开,连同榻旁都没有残留半分温度,完全记不得自己怎么又睡了过去。
昨夜坏女人除却最初说的话不太中听,并没有过多言语,她反倒真像是累了般回来休息。
看来还魂蛊,真的是很厉害,否则怎么连坏女人都会觉得困难而如此疲倦呢。
思绪纷飞,张琬不知觉间忘记时辰的变化。
悠扬的祭铃响彻祭庙外殿,廊道之内的张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回笼觉睡过时辰!
箭术场,张琬探手拉弓放箭,总是不得要领。
眼看箭靶又一次落空,张琬正欲再次抽取箭支,没想忽地一支锋利箭矢没入自己箭靶!
王女齐锌狠狠嘲笑道:我今日心情愉悦,免费送你一分。
语出,不少王女窃窃私语,更有笑声溢出,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琬看向自信满满的齐锌,心知她并非好意,因而并未搭理言语。
而齐锌亦没有在意,探手抽出两支箭,自顾拉弓,宽袖手臂一刹那筋脉血肉膨胀,连同脖颈亦血脉浮现,顿时嗖嗖声齐发!
那两支箭射中箭靶中心,顿时引发全场沸腾热议,张琬亦是看的不可思议!
这个齐锌平日虽是箭术厉害,但是从来没有这般夸张!
张琬不禁怀疑眼前的齐锌,她莫非是假冒的不成?
待练习结束,众人恭维着齐锌离开箭术场,张琬迈步走向箭靶,探目查看,抬手欲拔出箭支,才发现两箭支竟然穿透箭靶,力道简直恐怖如斯!
午时人来人往的膳食署内,张琬同越炘用膳,面上略带羡慕的念叨:如果我也能像齐锌那般进步神速就好了。
越炘嬉笑的安抚道:齐王的封土是广袤草原,那里是天然的猎场,齐王女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别太泄气。
张琬尝着烤制的鱼肉,执筷挑着刺,好奇出声:那你可以用两支箭把箭靶射穿么?
语出,越炘笑容有些僵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声,迟疑问:你确实说的是把箭靶射穿,而不是射中箭靶?
我确实我说的是用两支箭一块把箭靶射穿,所以你行吗?
我觉得这不是行不行,简直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嘛!
越炘本来以为书呆子说那位小齐王女箭术厉害,只是相较于她自己那脱靶箭术而言。
谁想,竟然会是这么离谱!
哪怕是双十年华的高深箭师,亦很少能有如此精湛迅猛箭术。
更何况那位齐小王女跟书呆子都只是豆蔻年华的贵族少女而已。
张琬见越炘这般反应,心里才觉自己的惊讶,并不算浮夸,执筷夹起鱼肉,细细品尝,思索出声:那有没有可能是齐锌修习增强箭术的奇门秘术呢?
越炘忍不住大笑,目光滑稽的看向天真不切实际的书呆子,打趣道:如果真有这种厉害的术法,那位圣女大人还不立刻给你安排上啊?
闻声,张琬并不知越炘的调侃,只是想起自己体内的傀儡蛊,摇头应:我才不要,还是踏踏实实的练习训练吧。
现在张琬真心觉得蛊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上回见识还魂蛊的真面目,现下更觉得可怕!
如果可以,张琬真的不想自己体内待着一只蛊虫!
说的对嘛,午后我带你去蹴鞠,保证带你掌控全场!越炘笑道。
好。张琬很是配合的应声。
时节入夏,祭庙午后的课程大多减少,因而落下不少空闲时间。
蹴鞠场上越炘一如既往的带着鞠球驰骋纵横,仿佛如入无人之境般畅快自在!
张琬在观台饮茶张望,觉得越炘这局多半又是她稳赢。
可是紧接着一个人,却突兀的打破越炘的强势控场。
那人身量跟越炘差不多高,面相清秀,气质却沉闷的很,往日两人亦常一块比试,不过她总是输。
虽然越炘时常赛后笑她技不如人,但是这人却从不还嘴,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忽地,一个鞠球从那人脚下运出,越炘连忙去截,抬动的右脚蓄势待发触鞠球,整个人却突然之间栽倒在地。
张琬看的只觉诡异,越炘都已经运到鞠球,她怎么突然摔倒呢?
而因着张琬看的认真,并未注意到暗处亦有人观望,那人指间的环戒微微散发光芒,而后掩藏袖袍之中。
张琬本是担心要起身,结果却见越炘单腿起身,玩笑般出声:今个累了,你们几个继续玩吧。
说罢,越炘摆手避开多人搀扶动作,自顾走近,好似没多大事的样子。
张琬见越炘走近坐回身旁,她明显面色苍白几分,呼气沉重,冷汗直冒,疑惑的出声:真的没事?
越炘摇头不复先前姿态,呲牙咧嘴的叹道:怎么可能没事,疼、疼死我了!
这表情逗的张琬没忍住,弯眉笑出声,不解问:那你刚才还那么的镇定自若?
当然是为了面子啊,快扶我去找巫医!
好吧。
两人这般绕过廊道来到巫医署,巫医替越炘处理脚伤,张琬本欲起身避讳,谁想她抓着自己衣袖不放,才只得陪坐一旁。
这一看,张琬才发现越炘的右脚背肿得异常明显,伤处似是被重物砸中般落了淤青。
别问,张琬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当初被祭球砸中的左脚背,张琬想想,还有些隐隐作痛呢!
巫医探手检查,而后用竹节裹着上药,颇为严肃道:虽是未曾断骨,但恐出现骨裂,还是静卧为妙。
语出,越炘傻眼的显露担忧道:骨裂,真的假的,我的右脚不会成残废吧?
巫医摇头应:现下不好说,王女方才应该让人抬来才是,实在不该逞强。
张琬见此,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没能劝住越炘。
待巫医放下帘布去往别处,张琬偏头看着越炘麦色面容上不复平日嬉皮笑脸纨绔模样,还有些不大适应,迟疑出声:你别担心,巫医只说有可能,兴许没那么严重呢。
闻声,越炘亦收拾起情绪,整个人躺在竹榻露出一个不太自信的笑,自我安慰的应:说的也是,我这人运气一向很是不错,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对此,张琬没好多说,只得颔首。
说起来,自己的运气一向不太好,该不会牵连到越炘了吧。
语出,两人默契的陷入寂静,只余窗外烈日,流转变化。
张琬倒着茶水递近给越炘,活跃道:你刚才是怎么突然摔倒啊?
越炘接过茶盏痛快饮尽,眉眼显露复杂神色,困惑道:我也很奇怪,那个鞠球的力道特别重,简直就像石头一样砸在脚背!
所以越炘整个人直接倒在地面,右脚更是一瞬间疼的抬都抬不起来。
张琬一听,亦觉得越炘当时的反应像极自己伤脚时的模样,思索道:那个人平时运球有这么厉害呀?
越炘摇头应:绝对没有,越青她蹴鞠玩的很一般,不过她不是技术不行,而是跟你一样身体不大好,体力差。
这个姓氏,她是你家亲戚吗?张琬好奇问。
她是我姑母跟一个婢女所出,准确说的话,还是堂姐呢。说话间,越炘把茶盏递近,眼眸恢复狡黠,你给我倒些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