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我还有些透不过气,所以先放开些距离吧。张琬觉得坏女人的掌心很凉快,但是因她探近的动作,身前更是逼近,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此,秦婵当真如言,松了禁锢动作,面上不复先前玩味趣意。
  张琬整个人立即退到另一旁,呼吸微急,试图平复这有些奇怪的反应。
  而坏女人已然半坐起身,面上神情略微严峻,仿佛在看什么垂死病人。
  一时无声,张琬避开坏女人的注视目光,方才渐渐平复些许异常动静。
  半晌,张琬吐露气息,睁开眉眼,霎时,便迎上坏女人幽暗深邃目光,竟然觉得她好像是在担心自己?
  我现在好多了。
  琬儿这种心悸异常症状出现多长时间?
  秦婵指腹搭在少女腕间感受着她的异常脉象,心间担忧是傀儡蛊带来的异常作用。
  张琬并不知坏女人的心思,目光落在她沉静严肃面容,稍稍撑坐起身,担忧的应:没多长时间,难道有问题吗?
  自从坏女人经手衣食起居,连同日常熏香沐浴药物都是她负责,张琬大多数时候觉得自己和常人并无差异。
  见此,秦婵摇头,神态却并未缓和,自顾道:正是没有发现问题,才最奇怪。
  明明先前少女那般面颊发热心跳如雷,还有远超她平日呼吸吐纳频率,这些大多是常人惊恐悲愤或是遭受痛苦不适才会有的症状。
  张琬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眼见坏女人皱眉思索,便安慰道:可能是今日碰上那等子事,所以我受到些许惊吓,才引起不适的吧。
  心悸梦魇,是张琬去年起就常犯的症状。
  不过如今已经很少会复发,张琬亦不想让坏女人平白担忧。
  见此,秦婵收回脉间的手,轻移到少女侧脸,指腹替她揉着熟睡残留的微红印迹,力道很轻,宛若嘱托般的出声:若再有不适,琬儿务必要提早言明,如此才好对症下药。
  闻声,张琬颔首,眼见坏女人这般上心在意,便也没再计较她先前的戏弄。
  午后近黄昏,水榭内斜落的光亮越发明显,张琬的长发亦早已干透,正柔顺服帖的垂落脸侧身后,更衬托乖巧娇俏。
  霞光撒落,秦婵幽深眸间亦映衬些许光亮,视线倒映少女不谙世事的纯洁模样,神色略微复杂。
  过往,秦婵不止一次想过让少女就此停在豆蔻年华的美好年岁。
  因此,秦婵曾期盼着能亲手替少女面目裹上最精美的素白纱布,让她不染灰尘衰败,永远如此纯净光洁。
  虽然秦婵才体会到对少女略有不同的喜欢,可当感知到少女可能出现自己不可控制的病症时,这等心思便死灰复燃,更是明显。
  万物生而有时,死亦如此,根本没有少女所说的花开不败,一切都会有凋零枯萎的时候。
  所以与其让病痛折磨带走少女,还不如自己先替她做好打算。
  否则少女的这幅皮囊骨肉,恐怕必定会因病痛折磨而失去如今的光彩照人,到时反倒失了观赏。
  只是少女贪恋活着,大她抵不会同意自己的安排。
  思索间,秦婵掌心轻捧住少女的一缕长发,悄然于指尖缠绕,嗓音微沉,缓声:我替琬儿梳发吧。
  坏女人话语说的温柔,眉目神态里亦是平和,不过张琬却知道她这不是询问,更像是告知自己。
  所以张琬便转过身,任由着坏女人梳发,很是配合。
  两人身形于光亮照落处投下长影,张琬能够看见坏女人纤长窈窕影子的动静变化。
  那纤纤玉手正挽住自己垂落的发,另一手握着玉梳,动作优雅从容,哪怕只是影子,亦能感受到坏女人的专注,心间莫名安宁。
  除了母亲和嬷嬷,便只有坏女人能给自己带来这种感受,甚至让张琬有些恍惚,两人关系好的跟亲人一般熟稔。
  可张琬知道坏女人对自己更像是在逗养小猫小狗,若是顺从取悦倒还算和善,若是忤逆生气。
  想到此,张琬心头涌上翻涌深入骨髓般的惊恐,甚至脑海里朦胧的浮现坏女人阴鸷神态,一时有些茫然困惑,自己几时有惹过她露出如此可怕模样么?
  张琬完全想不起来,只得压下怪异。
  说来奇怪,坏女人周身总是自带幽深而沉静气息,仿佛无风无浪的平和,又仿佛是波澜不惊的死寂,瞬息万变,诡异却又那么的契合。
  秦婵手持玉梳轻划过少女细软发丝,视线落在她纤细白嫩的后颈,仿佛只有自己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通常而来,那只会是一瞬的痛苦,少女甚至来不及挣扎抵抗,想来亦不会流露多少痛苦神色吧。
  如此一想,秦婵的指腹轻落在少女后颈,眸间仿佛触及温润美玉般无限留恋,可是转瞬,却又湮灭干净。
  秦婵的呼吸亦无声收敛,随即欲利索动作!
  不料,少女忽地溢出清灵俏皮笑语声,温软白颈轻夹住秦婵的手,力道很轻,娇嫩肌肤透着温热,好似一处流动的软玉,她的嗓音亦带着娇气,犹如银铃般稚声唤:哎呀,痒、好痒!
  随即,少女便欲似蝴蝶般逃离,秦婵心间一紧,不待细想,便已心随意动的探手将其半按在怀中,身形倾覆,好似拢着一束极为珍惜花草,不愿让她受风吹日晒,低声喟叹道:琬儿别动。
  这真是秦婵从未体验的感受,既想用力钳制,却又克制珍惜,矛盾的很。
  幸好,少女闻声,当真没有再忤逆起身动作,软软的偏头看了过来,圆眸透着稚童般的天真明亮,满是信赖出声:好吧,那你不许再捉弄我。
  嗯。秦婵迎上目光沉声道,心间亦改了主意。
  细想,若真弄断少女的脖颈,总归是会造成残障缺损,这法子并不妥当。
  或许自己应当换个更好的法子,比如药物之类,既能保全少女肢体,又能防腐,两全其美。
  不多时,秦婵指腹已然替少女梳理垂条发髻,以红绳轻束,玉簪相配,俏皮中不失雅趣,满意道:好了。
  随即,两人从水榭内出来,张琬饮着茶水照着铜镜,很是意外。
  没想到坏女人不仅心灵手巧,连带对王朝少女发髻亦颇有了解,本以为她会像嬷嬷那般梳个沉稳笨重的发髻呢。
  毕竟坏女人就偏爱些文静雅致的古朴高发髻。
  可坏女人那张容貌生的无可挑剔,肌匀肤白,五官端正,自是什么大气发髻都相得益彰,完全不会掩饰半分美丽。
  不过张琬对自己未退去婴儿肥的脸蛋,实在没那么有自信!
  待张琬偏过身,只见坏女人已坐在案前,让巫史备来各样物件,视线落在其中,好奇问:这些是做什么呀?
  秦婵摇头,自顾以镊子摘选调配,解释出声:桐油、石灰、铜青等。
  难怪我大多不认得,但是盐和孜然两物,还是认得。张琬坦白的承认自己无知,视线落在其中的两碟出声。
  看来琬儿对于饮食还有些了解。闻声,秦婵眉目含笑道。
  闻声,张琬莫名感觉到坏女人的戏谑之意,暗想她这说的怎么像是取笑自己是个吃货呢!
  正当张琬欲再去看坏女人时,她却神情专注道:孜然,又名安息茴香,它和盐都是调料,却也作防腐之用。
  张琬颔首,颇有几分自信的念叨:这个我知道,嬷嬷就常用它们在夏日里腌制肉类以防腐坏变味。
  秦婵轻笑,很是配合的颔首,探手指向其它物件,意味深长道:它们都有类似作用,琬儿有喜欢的么。
  既然是为少女准备,那必定是要询问清楚她的喜好。
  张琬一愣,意外坏女人的古怪反应,心想自己又不会下厨做饭,所以她问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我应该都挺喜欢的吧,只是平日里是嬷嬷在操持府中后厨事物,并不太懂。
  好吧。
  秦婵一副平淡的反应,既不像遗憾也不像满意,而是陷入顾自思索。
  少女的喜欢似乎有些太过多变。
  见此,张琬更是莫名其妙,不解其意,坏女人难道觉得自己应该学会做饭?
  可坏女人她自己看起来就不像会下厨的人嘛!
  水榭堂内一时无声,张琬亦懒得心间纠结,视线落在坏女人认真模样,心知她若专注办事,多半是一言不发,沉闷无趣的很。
  所以张琬起身打算自己找些事打发时辰,忽地想起先前半张的血符!
  于是张琬走向一侧柜台,探手打开书箱,取出血符,迈步回到案旁,出声:今日还魂蛊突然伤人,我在附近的一间殿宇小室里找到这张血符,阿贞姐姐知道什么意思吗?
  语落,坏女人美目轻转,忽地有些变化,指腹接过血符,蹙眉道:这是很古老的一种秘符,虽然没有绘制完成,但是看起来应该是操控符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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