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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谢瑾呼出口气,面色如常,看不出端倪:“醒时,不早了,我们改日再叙吧。”
  ……
  出了厢房,两人走在楼梯上。裴珩品性卑劣,占了便宜还要卖乖:“皇兄吃得好急啊。”
  谢瑾余光轻瞥,从容认栽道:“是急了点,再不急腰上就得出乌青了。”
  裴珩听了心思一动,身子不觉往他肩上靠,将他堵在扶手旁:“仔细说说,平白无故,怎么就出乌青了?”
  夜间的挽春楼要比白天放得开,当下目之所及,周围皆是沉湎淫逸、放纵享乐的人们,似乎在这做什么亲密之事,都不会觉得违和出格。
  可也因如此,一言一行,也都容易让人变得意乱情迷。
  “你心里清楚。”
  谢瑾的耳朵不觉热了,皱眉看向裴珩的身后。
  裴珩也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下面台阶的一对男女正打得火热,忘情地以唇舌交缠。
  裴珩当即呼吸一重,回过头便忍不住盯起了谢瑾的唇。
  一想到他这漂亮莹润的唇方才吃进了别人给夹的肉,心底妒火暗烧,鬼使神差地就往上走了半步台阶,恨不能给他一个教训。
  “对了,让我瞧瞧,那根鱼刺刚才扎哪儿了?”裴珩的鼻尖靠近谢瑾的颈,有意无意地蹭来蹭去,真像是在找那根扎在他喉咙里的鱼刺。
  谢瑾被弄得有些痒,红晕从耳后蔓延了开:“……没有刺。”
  裴珩勾唇坏笑:“没刺啊。康家那小子不是跟你要好得很么,人家一番好心好意对你,你怎么连他也骗?皇兄,你学坏了啊。”
  谢瑾气息被他撩拨得有些乱,“近墨者黑。”
  裴珩被他无心说出的这四个字反撩得心神摇晃,呼吸也渐渐不太稳,鼻尖沿着他的颈部线条自下往上,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喉结、下颚,最后是唇——
  这时,谢瑾双瞳蓦的一紧:“当心!”
  ——从裴珩身后飞来一支凌厉的短箭,速度之快,直取他命门而来!
  千钧一发,谢瑾一把搂住了裴珩的后颈,往下闪避。
  可距离太近了,那锋利的箭簇还是擦破了裴珩的肩,几滴热血飞洒在空中,溅到了谢瑾的鹂鸟钉上。
  刺杀!
  方才还在亲热接吻的那对男女,此时已将杀意暴露无遗,拔出刀剑便向他们砍来。
  裴珩没顾及伤势,从谢瑾的腰间摸出那把匕首,上前凌空一脚,又屈臂抵挡住了一剑——
  听到厮杀打斗声,楼中顿时一片惊叫,彻底乱了套。
  崔十娘也始料不及,赶巧今日殿前司没有人跟来,她只得强行稳住阵脚,想办法先去请最近府衙官兵来救援。
  须臾间,不知又从哪跳出了六七名蒙面杀手,周围的脂粉香气掺杂了几缕血腥,都变得危险至极。
  眼下他们逃不出去了,只能厮杀。
  裴珩持刀退了几步,一下没刹稳——
  谢瑾一个侧身,忙用自己的胸膛稍抵住了裴珩的上身。
  他这才发觉,不过几招功夫,裴珩的额角就已离奇冒出了大片大片的汗珠,连神情都有几分恍惚。
  他心料不对,定睛一看,果然,从裴珩那道伤口渗出来的血都是浓黑的。
  ……箭上有毒!
  处在劣势,这样再缠斗下去不是办法。
  谢瑾见状,忽咬牙高声往外一喊:“殿前司,速速护驾——!”
  刺客分神大惊,谢瑾就趁此一把抓住了裴珩,转头拼命往楼上跑——
  “追!杀了狗皇帝!”
  他们二人一路狂奔,也不知道到了几楼,见到有隐蔽的空房间,便立马躲了进去。
  裴珩眼皮发沉,眼前一片模糊,还在止不住地大口喘气。
  谢瑾将他拖到床榻上,一把扯开了他的领口,取回他手中的匕首,直接对着他的肩“刺啦”一刀,将那毒箭造成的伤口划得更深更长。
  这一刀痛得很,直接激起了裴珩生死边缘的愤怒,许是毒素作用下,他的意识也开始混乱不堪。
  他仰着后颈,一把抓住了谢瑾的衣领,眼底猩红:“挽春楼是你的地盘……是你要杀我!”
  “我要杀你,那我又跟着跑什么?”
  谢瑾面色沉着,又不留情地将他给推了回去,继续清创,用了教训的口吻道:“那箭上有毒,得尽快清理出毒素,想活命就忍着点。”
  裴珩感觉到他是设法在自己的肩头放血,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从前是条贱命,不知多少次都要被人欺踩得快死了,可每次他都心有不甘,凭着意念硬熬了下来,全是自救。
  唯独这一次有人要救他,裴珩竟生出了一丝松懈动摇的念头。
  可救他的这个人偏偏是谢瑾,裴珩不甘愿在他面前显露出分毫的脆弱,于是咬着牙关硬撑,抽出丝丝冷气:“若是朕死了……”
  刺客用的是剧毒,谢瑾已清出了大半的毒血,可裴珩唇色乌黑,肩上的肉还是在迅速溃烂,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冒出虚汗。
  谢瑾看得出他很疼,便搭了一嘴,想转移他的注意:“死了又如何?”
  裴珩连放一句完整狠话的力气都没了,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便用野兽般撕咬的力道,仰颈去咬住了谢瑾的唇,攫走了他所有的呼吸。
  谢瑾的心猛然一震,正欲推开他,就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是那几名刺客!
  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矫情。
  他当即明白过来,反客为主,翻身趴到裴珩的身上与他亲吻,而后迅速拔下发簪,像个女子一样将浓密的头发尽数披散下来,从后面挡住了彼此的脸。
  裴珩动作停顿了下,似是失了意识,而后更加疯狂地陷了进去。他甚至张开五指伸进了谢瑾的发根中,要不顾一切地去加深这个吻。
  下一刻门被踢开,几人就见到这幅香艳的场面,犹豫片刻,便果断去了下一间屋子搜寻。
  可这吻还远远没停。
  他们凶残又热烈的气息交错不清,一度让人忘记了生死,忘了是真实还是虚妄。
  连谢瑾往日的清醒克制,都快被彼此的呼吸声淹没了。
  不多久,混乱的尖叫声渐渐小了,耳边就陆续传来“抓刺客”,还有人破窗而逃的声音。
  “皇上——”
  “皇上找到了吗!?”
  谢瑾如大梦初醒,卒然抽离,得以大口喘息。
  裴珩却仍浑浑噩噩,意识模糊,可他放在谢瑾后脑的那只手无意识地还在发力。
  “继续找!”
  “大家分头搜寻!”“大殿下应与皇上在一块,任何线索都不要落下!”
  声音越来越近了。
  谢瑾只得再往他的唇上碰了一下,不太熟练地哄道:“阿珩,快起来,回家了。”
  第22章 夜审
  御医在陵阳殿忙得左支右绌。
  过了四更天,天色微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阴冷彻骨。
  裴珩还不见醒。
  司徒钊和康怀寿连夜入了宫,此时与一众官员都侯在寝殿外等消息。
  司徒钊来回焦灼踱步,瞥见康怀寿正站着闭目养神,不由过去嘲了句:“康太师,皇上都已这样了,您的心肠还真是硬啊——”
  他一语双关,意有所指。
  “有御医在,司徒丞相急也无用。”康怀寿无动于衷,又稳声慢悠悠道:“有些话也不必说得太早,别到头来,是贼喊捉贼。”
  司徒钊抱拳皮笑肉不笑:“在下愚钝,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太师指教一二。”
  康怀寿也冷笑了下:“谁雇的刺客行凶,意欲杀谁?老夫不知,司徒丞相也不得而知吧。”
  两党之首笑意逢迎下,尽是剑拔弩张。
  司徒钊望着这雨,也故作一副气定神闲,将手背到了身后:“太师说的极是,那群刺客皆已自尽,殿前司没从尸体上挖到任何线索。可皇上是受何人蛊惑才去的青楼,想来应不难查证吧?”
  康怀寿这才掀开眼皮,没好气地斜瞪了司徒钊一眼。
  就在这时,姚贵从殿内忙不迭地跑了出来,激动告知:“康太师、司徒丞相,御医说万幸这毒渗得不深,皇上现下已无大碍——”
  司徒钊松了口气,便走欲进去瞧:“皇上醒了?”
  姚贵暗使了个眼神,两名太监忙弯腰上前将他拦住。
  “丞相莫急,皇上醒是醒了,不过他一醒来就发了通火,说要立刻提审谢瑾!”
  “审谢瑾?”
  司徒钊和康怀寿皆愣了一下。
  这个“审”字倒也并未让他们起疑。
  除了刺客和挽春楼的那帮人,谢瑾是离案发现场最近,亦是最可疑之人,理应要审,还要重重地审。
  而且皇上遇刺,他本人要亲自提审过问疑犯,纠察案情,虽心急了些,倒也合情合理。
  康怀寿面色稍沉,只说:“皇上身子未愈,吃得消审人吗?”
  姚贵为难:“奴才和御医们都劝了,不过皇上刚遭了这样危险的事,一时半会儿的,他心里头怒气难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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