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纪斐言也牵着秦煜时的手,与他并肩走在雪地里,长串的脚印铺成共同走过的岁月,遥遥汇成通往未来的河流。
  途经华闻大厦时,秦煜时停下身,于是纪斐言也跟着停下了步子。
  “斐言。”
  “嗯?”第二天下午,《西海岸流淌的日光》在洛杉矶正式开机,整个剧组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进程当中。
  这是两人正式交往之后合作的第一部戏,秦煜时特意给他和纪斐言安排了一个大床房,谁知道一星期下来,他连纪斐言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发现纪斐言最近有点反常。
  这几天来,纪斐言每晚都会跟人通电话,有时候一打就是一个小时,而且每次都会避着他。
  非但如此,纪斐言每次接到电话都会回避他,有一次剧组收工早,他和纪斐言在酒店洗好了澡准备上床,谁知道纪斐言却突然接到电话出去,等打完电话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他随口问过一两次,纪斐言只说是朋友失恋需要安慰。
  秦煜时心底虽然不舒坦,却不想让纪斐言觉得自己太过霸道,谁知道一段时间过后,纪斐言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连回房间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如果回国后不方便见面的话,可以先在电话里聊一聊。”
  “杜斌,你再帮我劝劝好吗?如果是尺度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再谈。”
  “秦导那边,我会找机会亲自跟他说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煜时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门外走廊传出纪斐言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他拧紧了眉头,随手将浴巾扔到一旁,迈开步子走到门前,在纪斐言要开门的一瞬间旋开了门把手。
  纪斐言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匆忙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们明天再商量……”
  “没有明天了。”
  秦煜时不由分说抽走了纪斐言的手机,阴沉着脸扫了眼来电人,发现是杜斌,于是冷漠地说道:“走不出失恋就自己上吊,每天和别人男朋友聊三个小时的电话,不觉得太长了吗?”
  纪斐言心里咯噔一声,糟了。
  “秦导?”杜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谁后,嘟囔起来,“谁说我失恋了……”
  秦煜时没听下去,手指划过屏幕,直接断了电话,冷冷看向纪斐言:“骗我?”
  “我跟杜斌聊事情……”纪斐言想拿回自己的手机,谁知秦煜时却丝毫没有要让的意思,将他的手机扣在了桌上。
  “纪斐言,你是不是要我查你手机才能说实话?”秦煜时眯起眼睛,眸底没有一丝温度。
  “秦煜时,我承认没有说实话,”纪斐言看出他生气了,立刻态度良好地投降,“但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秦煜时挑起眉梢,等待他给出更详细合理的解释。
  “确实有很重要的事,”纪斐言停顿了一下,“和你有关。”
  “和我?”秦煜时一怔,不由笑了,在床边坐下来,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慵懒而又优雅,“说来听听?”
  “现在不能说。”这句话说出口的刹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纪腾云瞪大了眼睛:“纪斐言,你别含血喷人,把什么事都扣在我的头上!这些事我什么时候做过?!”
  纪斐言抬起眼皮,淡淡直视他,目光里毫无畏惧:“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止我一个,二叔是希望我把他们都叫来,一个一个作证吗?如果是这样,等到葬礼结束,我也不介意成全二叔一回。”
  “你……好啊你,纪斐言!”纪腾云用力点了点他,咬牙切齿,“你真是长进了……”
  “纪腾云!”纪长高声宇吼道,“你给我闭嘴!!!”
  纪腾云身子一震,急道:“爸,纪斐言他都是胡说的!”
  “胡说?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纪长宇将拐杖狠狠掷向地面,“怀星从小就让着你,他是你亲弟弟,你却因为争风吃醋故意躲起来让你妈担心,半夜三更为了找你出事,你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爸!!”被当众翻旧账,纪腾云顿时脸色铁青。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纪斐言的目的。
  纪长宇已经不信他了。
  因为不信,所以他百口莫辩。
  “你可真有种,敢拿这种手段对付我……”纪腾云怒极反笑,撩起袖子冲上去就想揍人,拳头却被一个力道稳稳地包裹住。
  阻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纪长宇。
  “纪腾云,过去我一直纵容你的胡作非为,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可你又是怎么对你的家人的?我把家产留给了你,把你当做继承人,以为只要给你够多,你就不会再嫉妒你大哥和你弟弟,可你呢?!”纪长宇气急攻心,抡起拐杖敲打在他身上。
  纪腾云毫无防备,就这么被一棍子打得跪下了身去。
  “爸……”
  他咬咬牙,面部肌肉抽搐得近乎扭曲,眼眶渐渐红了。
  “纪腾云,你真不是个东西!”纪长宇骂道。
  纪腾云突然间笑了:“什么继承人?说得倒是好听,但凡大哥还在,三弟没走,这好事儿轮得到我么?这四十多年来您偏心谁,心里念着谁,您当我跟您一样眼瞎心瞎么?”
  他扶着桌子站起,死死瞪着纪长宇,破罐子破摔一般吼出了心里话。
  “是!挤兑他们的人的我!可让三弟受委屈的人可是您自己。还有大哥的儿子,是我让您去冷落他的吗?伤人的还不是您自己?我只是稍稍利用了一点您的私心,就让您做了和当年一样的事儿,您当年不也是这么偏心大哥和三弟的吗?”
  “你……你……”纪长宇被他气得全身发冷,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纪腾云,你这么不想留在家里,那就给我滚出去!将来死了也别回来!”
  “我滚?您都死了两个儿子了,还想逼死第三个么?想想清楚吧!”
  纪腾云话音刚落,就被迎面扔过来的打火机砸破了头,捂着伤口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纪长宇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纪腾云,就算我死了,遗产也一分不会有你的份!”
  这句话落下的刹那,纪腾云脸上最后一抹笑意终于荡然无存。
  “纪长宇……你最好别后悔!!!”
  他用力踹了下桌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纪长宇像是泄了气一样跌坐回座位上,视线缓缓挪动到纪斐言身上,神色变得无比复杂,许久后才唤了一声:“……斐言。”
  “爷爷。”
  “这些年,你怪我吗?”纪长宇长叹一声。
  “我只怕死去的人心绪难平。”
  纪长宇全身一震。
  人死不能复生,有些遗憾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如果他尚且心存愧疚,就当永远记得今天对纪腾云的惩罚。
  “你放心……不会有这一天的。”纪长宇喃喃着开口,像是在承诺死去的人。
  “不能说?”秦煜时揣摩着这三个字,顿时觉得更好笑了,“纪斐言,你在跟我说笑么?当初是谁答应我无条件信任我,和我之间保持坦诚的?”
  纪斐言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来,身体隔着单薄的布料紧密相贴,某个无法忽视的存在摩挲的身体,令两人之间的空气极速升温。
  他咬着秦煜时耳朵,亲昵地问道:“吃醋了?”
  “你说呢?”秦煜时故作姿态,搂过他的腰,手指在那性感的腰线上游走着,明显对这回答不够满意。
  “生日礼物,就不能让我保持点神秘感?”
  “生日礼物?”秦煜时眉心微蹙,他的生日在11月初,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什么礼物需要提前这么久准备,还需要天天晚上跟人打电话?
  纪斐言竖起手指,抵在他的唇上:“现在告诉你就没意义了。”
  “好吧,我拭目以待,”秦煜时勾唇轻笑,这才肯放过他,“不过你冷落我这么多天,是不是也该补偿点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你说呢?”秦煜时慢条斯理地反问,修长的手指撩起他衬衣下摆,触碰到腰间的软肉,声音如一团烧灼的火,“欠我什么,就赔我什么……”
  “陪你睡,好不好?”纪斐言由着他得寸进尺,在自己的领地攻城略地,“反正今天的电话打不了了,时间充裕,正好把之前的一起补给你。”
  秦煜时低声:“纪斐言,你知道要补多少吗?一晚上补半个月的次数,你是想榨干我,还是死在我床上?”
  “那就慢慢补,”纪斐言主动含住他的唇瓣,含糊地说道,“无期限地让你睡,睡到你完全消气为止……”
  腰间传来一个突兀的力道,天旋地转间,纪斐言已然被秦煜时压在了身下,双腿被膝盖抵住,脊背紧贴着柔软席梦思,无从逃脱,只能任由他摆布。
  秦煜时垂下浓密细长的睫毛,唇边轻轻勾起一抹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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