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会担心的。”班长的声音很好听,如涓涓细流一般拂过人心,在初夏给人带来舒适的清凉。
“听到了吗?”
楚忻惟乖乖地点了头,眼睛咕噜转着,不知道在偷偷想些什么不好的事,班长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声,楚忻惟立即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的,歪了歪头,黑色的、因为睡觉不老实而微微翘着的头发软软地落在脸两侧。
他的脸本来就很小,班长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收回了手。这样子看,脸就更小了,加上歪着头,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好奇。
像一只胆子不大但顽劣非常的小猫,可惜没人忍心苛责这样一只漂亮装乖的小猫,于是脾气就变得更加糟糕,玩心更重。圆润的眼全心全意注视着他的时候,看起来那么乖巧,惹人怜爱,唇红齿白,谁见上都喜欢。
“怎么啦班长?”楚忻惟说,“班长,今天轮到你检查了嘛,你这么善良,可不可以不要告诉老师呀。不然我会被骂的好惨。”
说完,楚忻惟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地拜了拜,“求求你。”
班长没出声,看着他的眼睛在指缝中露出,水润的、清澈漂亮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极无辜又极单纯的模样。
良久笑了一下,“可以啊,”班长眼睛弯着,好脾气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告诉老师。”
班长的个子很高,楚忻惟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神情。
他微微笑着,校服严谨地拉到顶端,看起来像是怎样都不会生气,楚忻惟也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温柔没脾气,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所以,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班长耐心地等待着,像胜券在握的猎人,等着自己心爱的猎物上钩。
楚忻惟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疑惑,非常疑惑,他以为像班长这种人,永远都是挂着一副虚伪至极的笑脸,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会,毫无预兆地泄露自己真面目。
上课铃已经打响,楚忻惟踮了踮脚,飞快的、像一只漂亮艳丽飞舞的蝴蝶,在他的脸侧极轻地落下一道带着幽幽香气的亲吻。那么柔软,那么急促,轻的仿佛是他日复一日做的梦,下一瞬间就会消散。
楚忻惟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一种难言的饥饿感在他的骨缝中生根发芽。
太阳光有些刺眼,把他的表情照的不甚真切。
*
课间,楚忻惟趴在桌子上补觉。
“班长?”林聆发现了他,“有事吗?”
班长笑了一下,对她摇摇头,把自己的校服松松地披在熟睡的楚忻惟身上。离开的时候,动作顿了一顿,缓缓直起身和直勾勾盯着他的江宥随对视,露出一个和以前别无二致的笑容。
伸出食指在嘴边,轻声道:“别把他吵醒了,小惟的起床气可是很大的。”
……
江宥随闭上眼睛,低下头,头发顺着落下遮盖住他的表情。
楚忻惟身上有一股不属于的他的、肮脏的味道,和面前笑的极恶心的人身上散发的一样,浓烈的暗藏腥味令人作呕。
午睡的时候,楚忻惟被尿意憋醒,起身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
刚进卫生间,就被一只手抓到隔间,磕到一道坚硬的胸膛。
幸好不是隔间的隔板,不然不敢想会有多脏,楚忻惟这时候还分神想到这点。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分神的机会了。楚忻惟本来有些睡意朦胧,这下一来,彻底被吓得清醒过来,心里重重地跳了一跳。
那只手紧紧环着他,把他两只手桎梏着,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眼睛也被蒙上一层无法视物的黑布,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太紧了,紧到楚忻惟几乎要喘不上气,浑身发着抖。
身后的人力气太大,动作没轻没重,楚忻惟又怕又疼,眼睛轻轻一眨,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落到背后的人的手上。
那人顿了一下,听着楚忻惟呜呜咽咽的声音,才恢复些许理智似的,力气放的小了些。
“我问,你答。”耳边传来故意压低、沙哑的不成调的嗓音,进入耳膜时,刮的人耳朵都疼。有些耳熟,但楚忻惟在脑海中紧急搜索排查,愣是没发现在哪听到过。
他真的很怕疼,此刻是又恶心又害怕,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几乎让楚忻惟吓破胆。他被所有人疼爱着、宠着长大,那么娇气又脆弱,谁不是好好哄着顺着他,谁会不喜欢他。
……
混蛋!不要让他发现是谁,不然他肯定要找人把他揍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处男吗?”
第7章
午休期间的安静在此刻表现尤甚,空气中甚至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消失匿迹。
楚忻惟愣了愣。
那人等了片刻,不耐烦地捏了捏他脸上的肉,“说啊,这种问题都答不上来?”
从楚忻惟喉咙中溢出一声细细颤颤的呜咽,跟猫叫似的哼哼了两声。
“?”
那人没听清,然而又对答案极为重视,于是隐隐急切地往前凑了过去,他们本就近在咫尺,此刻距离更近,楚忻惟甚至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落到自己脖颈。
“说清楚点,有人饿着你不让你吃饭吗?”他恶声恶气地说。
楚忻惟再度轻轻抽泣一声,声音很小,“呜……我说,”
下一秒,他拼尽全力狠狠踩了身后人一脚。那人对他没有防备,加上楚忻惟确实用了十成力,因而轻而易举就被挣脱。
“我说你王八蛋!”随后楚忻惟对他重点部位重重踢了一脚,恼怒地骂着。尽管楚忻惟背对着他不好发力,但因为关键部位的痛感程度,那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疼到失声。
楚忻惟不敢停留在这,他都不敢向身后看一眼,慌乱间扒拉下一半的黑布,另一半残留在脸上,好不狼狈。
悠哉悠哉洗着手的江宥随听到动静,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对楚忻惟的可怜相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动。
不知道江宥随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这停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他发生了事。
可这种时候楚忻惟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他看到江宥随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泪水涟涟地扑过来,如同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他,满身都是依赖。
楚忻惟边哭边说:“江宥随呜呜,你……救命。”说完,他就“哇”的一声哭的更惨了。
嫩生生的脸庞上有着好几道碍眼的红痕,哭的眼睛红通通像只受惊的兔子,鼻尖也是红的,嘴唇上被自己咬了齿痕,素来红润的唇色都发着白,连可爱的唇珠似乎都透着萎靡。
从头发丝到脚,楚忻惟整个人就是大大的委屈。
楚忻惟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脚环着他的腿,随时都要掉下来,整个人挤进他的怀中。
软的,连骨头也是。
江宥随束手旁观片刻,在楚忻惟的催促声中,似乎迫不得已伸出手,横在楚忻惟身后,把他抱起来,掂了掂。
楚忻惟顺势环着他的腰,抱得更紧了些,趴在江宥随身上,滚烫的眼泪滚进他的衣领中。柔软的皮肤也贴着他的脖子,没有不适的感觉。
“江宥随你能不能不要捏我的屁股,”楚忻惟呜呜咽咽地说,“我真的遇到变态了!你帮我打他好不好。”
这种关键时刻,刚“死里逃生”,楚忻惟后怕的要命,简直把江宥随当成救命稻草。
江宥随垂着眼睫,发出一声不明显的轻笑,没动。
楚忻惟拽了一把他的头发,“你说话呀!”
明明自己处于这么弱势的处境,却仍旧笃定别人会愿意帮他。骄纵真是刻在了骨子里。
“我们什么关系?”江宥随的声音极具冷感,“我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帮人。”
这个冷漠无情的冷血坏蛋,他都这么惨了。
楚忻惟心里大声叱骂着,面上也流露出不满,过了一会,他侧过脸吧唧一口亲到江宥随的下巴上,委委屈屈幽怨地斜了他一眼。
若有若无的幽香把他笼罩在一个名叫“楚忻惟”的笼子中, 那似嗔似怒轻飘飘的一眼,令江宥随僵在原地。
浑身的冷意肆无忌惮将他吞没,另有一道饱含血腥气的滚烫血热在暗处灼烧。江宥随本就无甚表情的脸更是结了冰一般,眸中难以掩藏阴沉。
楚忻惟趴在他的肩头晃了晃细白的小腿,划出一道漂亮带着香味的痕迹。
想必完全没有发现他现在所依赖的人是何种阴暗的模样,否则一定会变了脸色将之毫不犹豫抛弃。
“这样还不够吗,”楚忻惟软着嗓音说,“你太贪心了吧。”
……
贪心?
楚忻惟惯会用此种手段,自认为高明,无论过程是怎样,结果往往都是他想得到的。
无往不利,骄傲于为自己带来好处的美貌武器。
轻佻,善于博取同情,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