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于是江宥随顺从地弯下腰,跪在地毯上,脚下的地毯为了小少爷令人发指的娇气程度着想,不知铺了几层,又厚又软,几乎感受不到膝盖的疼痛。
他真跪下了,楚忻惟反倒有些诧异了。
他原以为江宥随是什么宁折不弯傲骨铮铮的人呢。
没想到跪的挺爽快。
楚忻惟眨了下眼,半倚着沙发,把腿盘起来,一只手托着下巴,挤出一看就很好捏的白软肉,平添几分稚气。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离我这么远。”
就是语气不那么好听。
江宥随听到他这样讲,低垂的眉眼动了动,极不明显地笑了一声。
“?”
“很好笑吗?”楚忻惟板起脸,胳膊顺势搭在腿上,没有支力点,软软地半垂着。
“没有。”江宥随掀起眼皮,膝行至他面前。
这下距离又太近,楚忻惟还是不高兴:“我让你到我面前了吗,离我远一点啊。”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肌肉线条干净利落,手臂上能看到凸起的青筋,充满力量感。
楚忻惟愣愣地顺着那只手抬起头,同时感受到灼热掠过身前几乎要触碰到他的手。
江宥随腰背微弯着,跪的姿态漫不经心,视线和他齐平,整个人像笼罩住他一样,一股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让楚忻惟下意识产生紧张感,紧闭的眼眸,眼睫极其不安地颤动。
“小少爷,”江宥随独特带着冷感的微哑嗓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裹挟着调侃意味,“以为我要亲你吗?”
他把滑落到地上的绒毯捡起盖到楚忻惟肚子上,手背有一瞬间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肚子上的软肉,顿时低垂眼睛,掩盖住幽深眸色。
两个人拥有相当明显的体型差,即使江宥随是半跪着,身型也能完全笼罩住楚忻惟,造成一种似是而非的压迫感。
“离得远了不满意,”江宥随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抚过楚忻惟额前碎发,看着他薄而颤的眼皮,目光极具侵略性地将这张漂亮的脸庞细细描摹,“离得远了也不满意。”
近在咫尺的距离使楚忻惟控制不住的紧张,听到他叹息一声继续说:“好难伺候。”
楚忻惟即使在不安,听到他这样讲也忍不住顶嘴:“你说谁难伺候?”
江宥随缓缓抽身,又跪了回去,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他唇角微微动了动,声音放得很轻,轻到楚忻惟也没能听清,以为他在编排自己,又不爽地要发火。
“当然是你呀,小少爷,不过我很乐意。”
楚忻惟重新站上制高点,叭叭了好一阵,江宥随就低眉顺目地听着他说话,很有耐心似的。
最后楚忻惟口干舌燥,伸出腿去够了够他的腿,柔白泛着健康的粉色的脚占据江宥随的整个视线。
楚忻惟用脚踩着他的腿,不老实地点了点,气焰嚣张:“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现在重复一遍给我听。”
落在腿两侧的手克制地动了动,江宥随眉心微皱,楚忻惟再度用了点劲把脚往里探了探,“你是不是在走神啊,真的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吧。”
有那么几秒,楚忻惟感觉自己好像踢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江宥随把他的脚按在自己大腿根上,眸色深深地凝视着他时,楚忻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脚上的手温度太烫了,明明室内冷气很足,不知道为什么江宥随的体温还是高的吓人。
圆圆的眼睛弯着,翘着嘴唇,露出几分狡黠意味,笑的有点坏。
“这是什么?”楚忻惟佯装纯洁,懵懂地发问。然而他并不老实故意试探的动作暴露着他顽劣的心思。
“江宥随,你是发情了吗?”楚忻惟睁着漂亮乌黑的眼睛,一脸天真,仿佛一个求知若渴的好好学生。
那声音又轻又缓,尾音带着勾,落在江宥随耳中。黑暗漩涡中代表着罪恶和引诱的果实散发着浓郁勾人的气味,即便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已经足够让他的信徒着迷。
手上根根分明凸起青筋,连带着臂膀上的肌肉的都绷起,太阳穴隐隐作痛,喉结快速地滑动,好像很渴一样。
第一次见江宥随这个样子,楚忻惟很是新鲜。
心里玩闹的心思更重。
“你怎么会管不住自己呀,”楚忻惟娇娇地哼了一声,一点都藏不住笑意,“说话。”
江宥随盯着手中洁白如玉没有一点瑕疵的脚,流露出要吃人的眼神,在抬起头来时,又恢复成冷静自持的样子,楚忻惟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对不起。”江宥随的声音也是绷着的,有些微的颤意。
楚忻惟听到,便更加有获胜的骄傲感。
下一秒又开始发脾气,“你能不能控制一下啊,就这样跟我讲话,丑死了。”
江宥随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快要忍不住要爆发似的。
楚忻惟也知道适当的道理,便要收回自己的脚,声音弱了下去,“好了你赶紧回家吧,不要再来我家了。”
但是江宥随却按住他的脚让他动弹不得。
楚忻惟唰一下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为什么不戴我给你的发卡。”
江宥随安静地注视着他,忽然说。
楚忻惟愣了一下,回答他:“忘记了。”
“嗯,”江宥随说,“不用管它,一会就消下去了。”
“让我走的话,自己不会害怕吗?”
江宥随隐约露出的一点攻击性几乎是刹那间的事,下一刻便若无其事说,“毕竟还没有找到嫌疑人,是吧。”
第13章
楚忻惟顺风顺水十几年,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当然不可能是害怕,而是愤怒,以及觉得被挑衅。
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恐吓他了,喜欢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吗?要在背地里跟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给他寄疯狂的信件告白。
——所以楚忻惟在觉得自己被挑衅怒火中烧的同时,隐约带着轻蔑地想,真是什么人都能喜欢他了。
然而他毕竟是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少爷,从小被养得精细,金枝玉叶的,再怎么生气,也不可避免的感到后怕。
这个世界上得不到就毁掉的事情不是很多吗?楚忻惟可是经常在看社会新闻,他太爱自己了,受一点伤都会疼上半天,喝苦药都得哄着夸着才愿意喝,目前还没有任何想寻短见的想法。
江宥随随口的这么一说,正好踩到楚忻惟害怕的点上了。
片刻后。
楚忻惟忍气吞声地说:“你这人真讨厌。”
江宥随:“保护自己总不会是坏事。”
不管怎么说,有同龄人陪在他身边,而且江宥随的身材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那种,楚忻惟还是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想通这点,楚忻惟对江宥随的态度立即好了一点。
不过也只有一点点,还是在自己能想起来的时候。
“江宥随,我阿姨是不是叫我,你去看看。”——“你听错了。”
“江宥随,我想吃蛋糕了。”——“不是还要练舞?”
“江宥随,你骨头是不是很软,我让你跪你就跪。”——“要试试是硬的还是软的么。”
屡次三番被噎,楚忻惟终于小发雷霆,“滚过去给我切果切。”
然后很苛刻地要求:“你能把一整个苹果完整地削好皮吗?”
江宥随不仅削皮削得极其完美,还预判楚忻惟接下来的要求,雕了五个小兔子和胡萝卜。
楚忻惟要说的话只好硬生生咽了回去:“…… ”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日暮西下,夜色慢慢降临。
三个小时前,老实了没多久的楚忻惟胆小瘾大地挑了部恐怖影片,指使江宥随去把窗帘和灯都关上,故意营造昏暗氛围。
然后刚开始没多久,可能是太安逸了,都没撑过五分钟,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江宥随垂着眼看了他一会,把影片关掉,把冷气调高几度,给楚忻惟掖好毯子。阿姨走过来:“ 小江,能不能劳烦你把小惟抱进卧室,他身体不好,这么睡起来又要喊腰疼。”
江宥随自然没有异议,他弯腰轻松连毯子带人把人抱起来,动作小心极了,轻柔地放到卧室床上。
楚忻惟睡着的时候很乖,本来长得就一副乖宝宝的漂亮长相,平日里醒着的时候跟个为了吸引别人注意不择手段的小猫似的,连张牙舞爪看起来都不像威胁。
现在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落在眼下,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尽的婴儿肥,倒是有几分稚气。
他安安静静陷入睡梦,被放到床上的时候也只是小声哼了一声,像是感知到外界的什么,随后在江宥随要直起腰的时候拉住了他。
睡梦中竟然也攥的紧紧的,眼睫不安稳地颤动,薄薄的眼皮像是随时能睁开一样。
从口中溢出细细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
江宥随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