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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34节

  看来,科举还是要趁早!
  幸好当朝的府试只考两场,一正场一副场,今日考正场,考的时间长,四个半时辰,明日的副场只要三个时辰,因而只要熬过今日的正场,副场就容易多了。
  “咚——”州学里的锣鼓敲响一声,考试预备开始。
  这时候,长州知州许寻领着主考官,一位胡须斑白的老夫子,也不算太老,五十来岁的男子进来,还有数位州府的官吏一道与考生打照面,落座,宣读考场规矩。
  而后,就是固定的流程,发放答题卷,草稿纸,以及试卷。
  府试考生较多,要是主考官读题,坐在犄角旮旯的考生或许听不清楚,诸多不便,索性印发试卷,方便又公平。
  拿到试卷,沈持先整体扫过一眼,一共四道题,一篇八股文,两道阐述四书五经的题,一道试帖诗。
  八股文是头一道题,也是此场考试的重中之中,你想啊,阅卷官拿到考生的试卷,首先要去看考生文章做的如何,要是文章做不好,这卷子就直接弃了,谁还去看你后面的题目有没有答出花儿来呢。
  成败,可谓全系在此篇八股文上,沈持细看,题目是:人莫知其子之恶。4
  出自《大学》中的这句——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意思是说当父亲的总是看不到儿子身上的恶心,总以为自家的禾苗比别人家的壮硕。
  沈持:这不就是亲爹滤镜吗?
  自家的儿子最好,自家的苗儿最壮。自家的心上滚滚最靓,土豆腿一样当超模。
  朱熹老夫子曾对此发言,哦不,是对此经文注释说“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5”,看,是论偏爱与护短的,这题他会。
  沈持在脑海中飞快地画出滚滚圆圆的脑壳,朵朵,眼圈,嘴筒子……画好大脸ber,他笔下也有文字了,思路顺畅而下,破题、承题、起讲,一气呵成。
  此篇八股文的冒子成了。
  这时,其余大部分考生还在思索如何破题呢。
  ……
  再给滚滚画个腰,添一双土豆腿。
  好了,八股文正文成,小结成。
  一个半时辰之后,沈持作完八股文,暂且搁下笔的一瞬,他深深地吐出口气。能说胸有一多半的成竹了吧。
  他喝了几口水,稍稍休息。
  对面的考生见沈持早早作完文章,双眉皱得像打结,似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手一颤,竟想不出下一句要写什么来了。
  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
  禄县。
  听说献县又现匪患之后,县令陆沉担忧地问县丞王大虬:“王大人,二十多年前献县山匪横行的时候,祸及咱们县了吗?”
  王大虬是禄县土生土长的官吏,熟知本县各种过往的事情:“当年他们抢完献县往咱们这儿来,被朝廷派来剿匪史老将军给截住了。”
  陆沉听着很不安,眼下朝廷是不会派兵来剿匪的,要是山匪来禄县,治下出了乱子,他的前程可就没戏了。
  他八岁开蒙,苦读三十年才考中进士,全家的荣耀都系于一人身上,想到这里,他浑身冷汗淋漓,手在衣袖中不停地颤抖:“万一他们来了就任他抢?”
  王大虬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任凭他抢有什么办法呢。”或许他们抢几家富户就罢手离开了。
  陆沉的面色越发苍白:“……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传我的命令下去,招募守护县城的兵丁,但凡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从即日起都操练起来……”另外,得赶紧向省城求援,派兵前来剿匪。
  “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献县的管大人他是如何应对的。”他又嘱咐道。
  沈煌听说要招募兵丁,这才去找陆沉,把帽子妖一事说了。
  陆沉大惊之后愈发恐惧,他深叹一口气说道:“山匪怕是早盯上咱们县了。”“沈捕头,山匪所求,往往是财物,这些日子巡逻,多留意县中的富户、乡绅之家吧。”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财气外露的,更容易招匪。
  “是,大人。”沈煌的声音不甚清晰。
  连日来马不停蹄的巡逻让他的喉咙如同吞了火炭,痛到只能发出嘶哑声。
  陆沉忽然又叫住他:“你既说沈小郎君猜到帽子妖与山匪有关,他有没有告诉你如何应对?”
  沈煌愣住:“……回大人的话,犬子并没有多说。”
  陆沉止不住哀叹:“……我糊涂了。”沈持毕竟是个才十一岁的孩童。他这是急病乱投医啊。
  第33章
  号房内, 沈持重新埋头答题。第二、三道题考的实质上是背诵,对他来说是最不花费时间的,连草稿都不用打, 直接在答卷上作答,节省许多时间。
  最后一道试贴诗略吃力, 沈持写写改改,改改写写, 勉强写出一首还算能看的,这时他已近灵感枯竭, 有丝丝烦躁, 改不动了。
  他抬头环顾周遭, 有几位通身的气度颇出挑,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腹有诗书的考生, 比他更早做完题目, 正在悠然地检查着答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沈持心道:这次高手多, 不像县试那样菜鸡互啄, 他或许与甲榜无缘了。
  无妨, 只要考中名次即可。
  沈持对甲榜没有太多执念。
  只是坑了那些押他考中的人。他在心里默念:对不住,叫你们亏钱了,押注很好,下次别押了。
  沈持又仔细过了一遍答卷, 无格式错误, 无别字, 无疏漏,不出特大意外堪堪能考中。他深吸一口气,微松懈下来后, 心中忽然隐隐不安,总觉得家里要出事,他举起手,示意考官他要交卷。
  离此场应试结束尚有一个多时辰。
  考官觑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命负责收卷事宜的书吏拿着名录和印尼走过去,核对名字、答卷后让他签字画押,走人。
  真狂啊。
  考场中不少人心想:此子莫不是把县试的运气当实力了,呵,府试能一样么,等着放榜哭去吧。
  深持的同窗挚友们见他提早交卷,心下疑惑: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
  还真叫他们给猜中了。
  沈持从州学出来,一路小跑回到客栈,匆匆去找胡掌柜:“掌柜的,你消息灵通,能否告诉我一下禄县……的动静?”
  似乎不好上来就问一句“山匪有没有去禄县打劫”吧。
  胡掌柜眨眨眼,显然知道他说的“动静”是什么意思,却道:“沈小郎君明日不就回去了吗?能有什么动静,无非是今儿东家长,明日西家短的。”
  “沈小郎君安心应试。”
  沈持说道:“还请胡掌柜告之。”
  “沈小郎君,”胡掌柜拨着算盘珠子,低头看也不看他:“我是个买卖人,要打发伙计去打听……”
  沈持直接拿出一两银子:“够吗?”
  赴考之前,青瓦书院给每位考生发放了二两银子的盘缠,以备不时之需。
  胡掌柜眼皮往下耷拉觑他手里的银子一眼,笑了:“够,够,我这就找个靠谱的伙计去给沈小郎君打听。”
  到天快黑的时候,胡掌柜告诉沈持,禄县县令陆沉往长州府送了求援的信,且在县中招募临时兵丁加大巡逻,让百姓夜中闭门塞户,时刻防备山匪袭掠。
  “放心吧沈小郎君,没事的。”
  山匪还没来,沈持心中稍安。
  禄县。
  县衙火急火燎地招募兵丁,告示贴出来一大早,许多男子扛着铁锹、锄头前来报名,衙门口人声鼎沸。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鄙夷不屑地说道:“几个落草的山匪能有什么本事,咱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哎哟哟,你岁数轻不晓得,”一个年过四旬的敦实男子谈匪色变:“二十多年前马老三在献县闹腾的那会儿,秦州府来的兵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后来朝廷派兵来剿匪,三千将士带着弓箭硬是打了半个多月才把山头给踏平。”
  领头的史姓大官在作战中反被下了套,险些丢命。
  马老三是个悍匪啊。
  “你都说是二十多年前了,马老三再凶悍,他也得服老。”说话的是名少年人,赤膊,背上斜扛着长木棍。
  年长的男子摇摇头:“他们虽是匪,狡猾的很呢。”
  听说那会儿匪群里有能人,会用兵,更有占着山头的地利,叫朝廷好不头疼。
  ……
  沈煌巡逻一日,半夜回到家中,门口挑着风灯,沈山站在门洞里等他。
  “县太爷招募兵丁,真要跟山匪打?”沈山问他。
  沈煌说道:“爹,献县也是这么做的。”
  沈山:“山匪真来了,打得过吗?”
  “照爹的意思,该怎么办?”沈煌的嗓音跟破锣似的,又粗又哑。
  “阿池小时候,我跟他讲二十年前山匪的事,说他们差一点儿到咱们县来,”沈山道:“你猜阿池怎么说?”
  “阿池问我,禄县的县太爷,一定提前准备了许多金银珠宝米面粮油吧?”
  “我当时呀说他说的不对,说当年的县太爷让县中的男丁严阵以待,等他们来了就要打一仗……”
  “阿池说,哪里打的过,不如暂且用钱财打发走,反正朝廷军要来了。”
  打不过的时候,破财消灾未必不是上策。拿钱粮先把山匪砸退再说。
  沈煌舀起一瓢凉水灌下去:“他小孩子家家的,说的话哪儿能当真。”
  “老二,你想想咱们县中的男丁,就算尽数出动,”沈山看着沈煌说道:“能打得过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的山匪吗?”
  沈煌琢磨了会儿,醍醐灌顶般地自语道:“阿池说的对,哪里能打得过呢,想要保住县中,只能乖乖给山匪钱粮……”
  “山匪凶狠杀人不眨眼啊。”沈山唉声叹气。
  万一打不过再惹怒了山匪,杀人不眨眼的他们再肆意报复,在禄县大开杀戒……沈煌不敢想。
  当年马老三在献县残暴得令人发指,至今提起来还能让人在六月天里浑身发凉到牙齿打颤。
  沈煌连夜去找县丞王大虬:“大人,不如召集县中富户,或是让每家每户拿些钱财预备下,万一山匪来了,咱们好打发他们走。”
  “山匪未至先准备钱粮给他们?”王大虬好像听到了玩笑一般:“沈捕头,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法子的?”
  县中百姓谁肯干。
  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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