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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38节

  史二夫人很为难:“这嫁妆……”总不能隔山隔水的抬到西南边关去吧。
  “既是圣上的旨意,”史老夫人拎着拐杖在屋里转了三圈,末了像是想到什么,淡声道:“……也好,早日完婚。”
  “找个可靠的人,快马加鞭把嫁衣给三娘送去,”她又低声嘱咐史二夫人:“还有那本压箱底的画册,一并送到三娘手上。”
  史二夫人:“娘,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吧。”史老夫人摇摇头:“咱们武将之家没那么多讲究,该有的礼都行过了,让他们小两口自己看着办吧。”她拉着儿媳妇往暖阁里走:“我瞧着这圣旨下的蹊跷,沈家小子此次南下或有要事在身,咱就别给朝廷添乱了……”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天家何时这么为臣子着想,特地下旨让完婚的,她自然不敢指望孙女遇上这样的美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得不让她多想一步。
  “这么说,”史二夫人一惊,细想的确如此:“他二人未必见得上面?”
  “谁知道呢,”史老夫人说道:“不过这戏还是要做足全套,该给三娘送过去的,一样不要少,都给她送去。”
  “听娘的。”史二夫人最终说道。
  ……
  这几日沈持将手头的零碎事宜交给京兆府的几名参军,选了二月二十六,从京城出发前往黔州府,之后再经由黔地进入大理国。
  临行前两日,他又去了一趟秦州会馆。月底才放榜,还有几日等,午后,江载雪和裴惟悠闲地在下棋,孟度则磕着瓜子在一边看着,一个个的全是闲人样。
  沈持进来自个儿倒了杯茶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观棋,还时不时伸手去孟度端着的盘子里抓一把瓜子来磕。
  “阿池,”裴惟的棋占着上风,分出一二分心思来问他:“听说你要离京去成亲?”
  沈持:“嗯。”
  裴惟看了孟度一眼,复又瞧着沈持说道:“镇西史将军……我记得许多年前,还是咱们那会儿在贡院求学的时候,她从秦州府路过回京,咱们还遥遥见过她一面呢。”
  “是她。”沈持说道。
  裴惟:“……”真想不到。
  江载雪扔了棋子:“输了。”转而开起沈持的玩笑来:“想来是那日一见之下情根深种。”
  沈持面色平静:“是。”一见钟情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吗,真男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孟度从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张银票来塞到沈持手里,他眯了眯眼说道:“你欠为师一顿喜酒,先记账吧。”
  “夫子,”沈持推辞道:“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孟度笑道:“等我成亲的时候你再送回来不就行了。”
  沈持:“……”他心道:等你铁树开花吗?那有点岁月漫长啊。
  “对了阿池,”孟度又说道:“怎么姓贺的一回来圣上就遣你去外地成亲,”他低头喝茶,只用眼神问:不会是有别的缘故吧?
  沈持说道:“夫子猜对了,不过这跟贺大人无关。”
  孟度听了便不再问。
  沈持:“夫子,我想了个法子帮徽州府举子们一把。”他靠近孟度耳语几句。
  孟度听了连连点头:“成不成的,试试吧。”
  江、裴二人也都以银票的形式代替贺礼:“愿阿池与史小将军结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又笑道:“等我们娶亲的时候你再还回来就行。”
  沈持:“谢了,江兄,裴兄。”
  那二人一齐嘻嘻笑道:“快回去准备当新郎倌儿吧。”
  沈持同他们告辞,回家。
  沈家对于他要到黔地去完婚的事既欢喜又不解,沈煌干脆直接问他:“阿池,我怎么觉着圣上比你自个儿还着急这门亲事呢?”
  生怕黄了一般,巴巴地让两人在边关成亲,这多不便利啊。
  沈持对着他眨巴了下眼睛:“爹的感觉是对的。”
  沈煌忽然意识到沈持话里有话,忙改口说道:“你俩都不小了,是该急。”回屋跟朱氏嘀咕了会儿,夫妇俩不再废话,给儿子收拾起行李来。
  本朝官员娶亲,骑高头骏马,带乌纱帽、穿皂靴、着一身崭新的官袍,簪花披红,他们先将婚服一样一样给沈持收进箱子里,又想了想,还差两床喜被,又装了一个箱子……
  纵然是个幌子,也要当成真喜事来办。
  而沈持则忙着与兵部侍郎任青竹、礼部员外郎顾擎等人碰面,商定行程等逐项事宜,根本顾不上琐事,到了临行前,一看,好家伙,他爹娘和妹子给他装了四个大箱子的东西,让他拉到西南边关去成亲……
  他自然是不肯带走的,编了套说辞好说歹说把他娘给劝住了,到了二十六日,一大早,沈持一行人便骑马出京南下。
  一路跋涉,十日后,沈持一行人到达朝廷在黔州府安仁县的戍军大营。
  史玉皎早收到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当然不是什么完婚的,是正经的公务,知道他们要来,早前来候着接待。
  见了面,沈持顾不上别的,直截了当地说道:“史将军,我们不能在此停留,须尽快进入大理国,有劳了。”
  史玉皎:“若要最快进入大理国,从这里过黔河之后就是大理国的城门了,只不过……”近日春雨多,那河水湍急冲垮了上面的浮桥。
  沈持:“你带我去瞧瞧那条河?”
  史玉皎命副将兰翠接待其他朝廷官吏,而后,带沈持攀上安仁县的最高山,指给他看:“便是这条河了。”
  还是前年开铜仁矿时地下河道改道,和几条地上河汇聚而成的,当地人如今叫它黔江。
  沈持与她走到黔河边,仔细察看地形与水势。他看到河岸上残柳枝条茂密,河面水流平缓,水面上漂浮着树叶、树枝,说道:“史将军,用柳枝铺陈在水面上过河,行不行?”
  他借史玉皎身上佩戴的短刀,割下一捆柳枝。放入水上奈何水下湍流太急,很快被冲走了,搭不成浮桥。
  史玉皎:“不过再往前走有个山头,那边河面极窄,不过三两米,我……”她说道:“算了你去看看吧。”
  沈持跟着她往另外一个山头走,离得倒不远,一路上说些话很快便到了,史玉皎指给他看:“这处的河面窄多了。”
  两三米。
  沈持:“……”可他也飞不过去呀。
  史玉皎把她的矛搁在地上,脱下身上沉重的护甲,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用手臂勾着他的腰,对,沈持后面回忆起来是那样的,然后,施展轻功一跃,带着他跨了过去。
  落到对岸的地面上时,他的腿都是软的。
  第140章
  腿软, 目眩。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沈持站立不稳,微踉跄了下。
  史玉皎把腰刀的手柄递到他面前, 示意他扶一扶。
  沈持:“……”她仿佛忘了前一刻是谁揽着他的腰从对面的山头上跳过来的。
  或许多年的戎马生涯,史玉皎小情小爱的心思不多, 而后一板一眼地说起公事:“余下任大人和顾大人,还有冯公公, 我……”她想说也可以请军中轻功好的将军们这般助他们过河。
  轻而易举的事。
  沈持脑补成了“我可以挨个送过来。”,连忙说道:“不行不行, 任、顾两位大人比我高大许多, 万一你失手将大人们跌入山间的河中, 这万丈深渊连救都来不及。”
  嗐,他瞎说什么呢, 目测两个山头离底下的河面也就二三十米。
  史玉皎疑惑地打量了他一遍, 心道:她怎么记得,沈持比他说的两位大人都要高一些些呢。就这点儿距离还能失手?文官都这么谨慎的吗?
  看样子方才吓到他了, 她一时有点后悔。
  “那么, ”史玉皎说道:“我立刻命将将士们在这之间搭座绳桥, 助你们过河到对岸去。”
  两头铺一层绳子,走几步就过来了。
  沈持:“好。”他想象了下:嗯,还是被夫人带着飞过来好,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走什么绳桥, 每一步都怕踩不踏实掉下去, 那太煎熬了, 要被吓破胆的。
  史玉皎看看他,又望了眼对岸:“你……在这儿等着?”
  沈持点头如鸡啄米:“我等着。”
  语毕,就见她缓步展身, 踮脚一跃,矫捷如燕子般落在了对岸,回眸对他说道:“很快。”
  她对着不算太茂盛的小丛林吹了低低吹了两声口哨,守在附近的兵士立即现身,他们交谈几句,很快,苏瀚带着其余的朝廷使臣找了过来。
  四名御林军校尉一看这完全不是个事儿啊,抬抬腿便跳了过来。但是他们往下一看也眼晕,只能自己过来,带个人飞是不行的。
  怀武将军苏瀚带人三下五除二在两侧的山头上临时搭起绳桥——就是临时拉几十道绳并在一处,两头由兵士们拽着,搭好之后,任、顾两位大人和冯公公看着三尺来宽的绳桥,面色刷白,这要在上面一打滑不就掉下去了吗?
  任竹青面上岿然不动,硬着头皮踏上去,奈何上去后腿软走不快,一步一步往对面挪去。史玉皎给苏瀚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也走上绳桥,在后面扶着任竹青过了桥。
  顾擎和冯柏也这样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了。脚踩在地上时,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好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头,绳桥一松撤了回去。
  “多谢史将军,多谢苏将军。”文官使臣们都拱手致谢:“后会有期。”
  史玉皎和苏瀚同时回礼:“诸位大人此去安好,早日归来。”
  沈持深深望一眼史玉皎,纵有千般话,在国事面前也只能咽下去等以后再说了。
  他们依地图行了不到十里地的曲折山路,往前就看到大理国最北边的城郭——昭通郡城门。
  大理王室段氏祖上是河西的武威郡人氏,据说是为了不忘先祖,大理国依旧沿用郡县,大约相当于本朝的州府。
  礼部员外郎顾擎备好明黄色的我朝的印信,到了近前,递给看守城门的小吏:“我等乃昭朝使臣,请求面见大理王上。”
  望着如天降一般的大昭朝使臣,城门小吏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几位稍等,在下这就去通报郡守白大人。”
  大理国这个地方,从秦州开始就被中原王朝所觊觎,但由于种种原因,诸王朝对他一直是采取羁縻政策,就是任由当地自成一国,王朝强势的时候他们只要向朝廷进贡表示臣服就可以了,反之,王朝式微之际,他们就单飞了。一直割据了两千多年,直到明代才彻底被纳入王朝的版图。
  怎么纳进来的,靠的是移民,让汉人大量移居此地。
  ……
  当朝开国之初,大理段氏也曾上书称臣,只是后来朝廷无暇顾及西南,段氏的不孝子孙开始不讲武德了……
  大抵昭通郡很小,沈持他们等了不到一个时辰,昭通郡守便坐着马车来迎:“在下大理国昭通郡守白青庐,前来恭迎贵国使臣。”
  白发当归隐,青山可结庐1。这位郡守白青庐,看来家中还是习儒家文化的。
  “白大人,幸会。”沈持他们一一上前递了名帖。
  白青庐笑容可掬态度恭谨,见沈持岁数小,但声姿高畅,不免多打量他几眼:“在下已遣人给王上送信,请诸位在敝地暂留一两日。”
  大理国的都城此时还叫“鸭池城”,看地图,大约就是后世的昆明市了,据说段氏祖先刚开创王业时都城在大理,还要往西南走一些,但后来为了跟中原王朝打交道,这才迁都到鸭池城的。
  沈持:“叨扰白大人。”
  他们随白青庐入昭通郡。
  郡中行人沥沥淅淅,凋敝之象更甚我朝治下的黔州府,可见大理国挺穷的,怪不得时不时骚扰我朝的边境想抢掠,又企图与安南国勾结开矿藏,这样的经济不容他们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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