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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54节

  ……
  几位大臣喋喋不休。
  皇帝萧敏看着地图,想到马上要添上一块,这形状,这线条真叫人娱目悦心,说道:“朕就喜欢沈爱卿这样的机灵人,但凡有什么机会他都能抓住,手段往往出其不意,绝不会错过。”
  “魏爱卿,”他对兵部侍郎魏淳说道:“发塘报给史将军吧,命她择机派兵移驻昭通郡,全军将士官升一级,而后,此地更名为鹤州。”
  “再命长沙府兵随时待命增援史将军。”虽说押了大理国不敢轻易开打,但也不能不做万一打仗的应对。
  “是,”魏淳说道:“臣遵命。”
  皇帝又说道:“秦爱卿,朕估摸着沈归玉很快要户部调拨银两过去,不用他来要,你派两人先送二十万里银子过去,再帮着他一块儿安顿好鹤州的灾民。”
  秦冲和一阵错愕:“陛下,这是不是太早了?”万一史玉皎的将士还没到,昭通郡守白青庐又回来了呢。还没有五分的把握拿下昭通郡呢就给人家改地名,太心急了。
  “在朕和诸位爱卿看到这份塘报之前,”皇帝萧敏说道:“以沈归玉的行事,只怕早动手了。”且多半不会失手。
  “是,”秦冲和觉得自己大概是小瞧了沈持:“陛下。”
  吏部尚书穆一勉见连昭通郡的名字都改成“鹤州”了,于是问道:“陛下,不知选派谁为知府前往治理鹤州?”
  皇帝萧敏微一笑:“此事不急,穆爱卿好好选选,为朕举荐个治理地方的能吏。”
  ……
  朝廷的公文在三日后送到沈持手中,连同一道来的,还有户部拨付的尚在路上朝他飞奔而来的二十万里用以赈灾的银子。
  收到朝廷的公文后,史玉皎命怀武将军苏瀚带着人趟水先行移驻昭通郡——现在应该叫鹤州了。
  山洪过境后的昭通郡内一片死寂,水退的地方,鸡零狗碎的散落着泡得发霉的米面,还有发臭的尸身,而洪水滞留的洼地里,淹死的人像水葫芦一样,漂在里头晃来晃去……
  饶是见惯沙场厮杀的将士们,见状也恶心得哇哇直吐。怪不得昭通郡守白青庐和先前在此地的段懿守军久久不来。
  而黔州府则调派人手,加快给鹤州的百姓更换身份文书,并派出官吏安顿他们。从山洪中捡了一条命的大理百姓在领到新的身份文书和粮食、粗布后失声痛哭,可算能活下去了。
  至于在大理段氏的治下还是归顺昭朝皇帝,对从未受过儒家忠君思想浸淫的他们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谁给饭吃给衣穿,谁就是他们的父母官。
  ……
  大理国的昭通郡,就这样大致上落到了我朝的手里。
  之后,沈持搓搓手,提笔给大理世子段清川写了封信——他在信中说请段世子放心,之前他过的话还管用,甲胄还是会按时交付的,又说昭通郡盐津县内的盐井仍是段世子您的,他们不会占有……意思就是给你这些好处,你劝劝你老爹段思仓想开点儿,放弃昭通郡除了盐津县之外的这块地儿吧,别发兵打仗。
  写完之后封缄在竹筒里,着人尽快送去鸭池城。
  ……
  大理国王宫。
  在昭通郡山洪之后的第六日,段思仓得知史玉皎的部将进驻侵占昭通郡后气得一拳下去砸碎了茶几:“段将军呢,发兵,夺回昭通郡。”才短短六七日,他那么大一个昭通郡没了,气得险些背过去气。
  大将军段若嫣心虚,她的部将,昭通郡守军将领段懿,山洪爆发那日带着家眷弃城而逃,至今不知去向。
  而丞相段弼则在衡量夺回昭通郡要填进去多少银子赈灾,国库中挪不挪得出这笔银子来。世子段清川昨日在收到沈持的来信后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他有把柄捏在沈持手里,另外还贪心地想着拿回对方手里余下的八十件甲胄,怯懦不敢言:“父王,昭通郡……如今已经实打实控制在昭朝手中,就算咱们夺回来,百姓也回不来了呀。”
  “万幸昭朝把盐津县还回来了,咱们的盐井还在……不如,就……先算了吧。”
  段思仓心中怒火难消:“还是要打,本王咽不下这口气。”
  “王上,都是沈持作怪,”段清川怕他父王真发兵了沈持把他的事情捅出来,忽然神情激动地说道:“要不是他趁火打劫,咱们怎么会失了昭通郡,先杀了他,杀了他再夺回昭通郡……” 不除掉此人,他睡不着觉。
  “对,杀了沈持,”丞相段弼也喃喃说道:“此人不可再留。”
  杀了沈持才能永绝大患,不然还有下一个昭通郡会被他吞噬。
  段思仓瞟一眼段若嫣:“段爱卿,交给你去办?”沈持此人着实可恨。
  “是,王上,”段若嫣语调桀骜:“臣领旨。尽快除掉他。”沈持一介弱不禁风的文臣,杀他岂不是易事。
  ……
  五月下旬,那场山洪过后,鹤州城连日都是晴空万里。
  怀武将军苏瀚带兵移驻鹤州后,掩埋了逝者,挖开了道路,此时的城中,远远望去一片平坦开阔,经充沛的日光照射后,石缝里到处钻出嫩绿的小草芽,生机在焕发。
  沈持命户部的官吏张贴告示,官府给予先前受灾的百姓一定的银两,让他们回到故土重建屋舍,复耕农田,开启新生。
  此事十分琐碎繁复,他住到鹤州城中临时搭起来的屋子中,亲力亲为,非看着一笔笔银子发放到百姓手中才安心。
  ……
  这日,安仁县西南戍军的营帐中。
  兰翠红着眼睛走进来斥退旁人,对史玉皎说道:“将军,出事了,军中的云知姑娘投河自尽了。”
  云知是一名军妓,她十二岁被送到西南戍军中,据说是某地一个县令的女儿,念过书,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家。
  那年还是史玉皎的父亲史晦在这儿当守将,见她年幼遂生出恻隐之心,只让她在军中浣洗衣裳,不准人染指她。
  这么多年,史家换了守将,但她依旧在军中做些浣洗衣物之事,不曾沦落进风尘。
  史玉皎眸光一冷:“所为何事?”
  “云知姑娘跟着周副将移驻鹤州后,”兰翠低声断续地说道:“周副将把她,把她奸污了……”
  这次部将移驻鹤州,她跟着副将周胜过去,没想到……
  第156章
  凉风入房, 史玉皎听后默然无语,直到史翠转身要退出去的时候她才淡声道:“知道了。”
  周胜是史家的家将,打从他祖上起, 周家的儿郎就一直跟着史家在军中作战,一代又一代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如今做出这样没脸的事来,不仅叫史玉皎没脸, 也辱没了周家的先祖,该死。
  “将军, ”史翠点点头:“属下会叫人好生安葬云知姑娘的。”
  当天夜里, 史玉皎处理完军中事务, 她带上狻猊银面,拿着披风对史翠说道:“走, 咱们去周副将营中看看。”
  兰翠:“将军, 这个时候去……”
  说不定周胜在巡视,毕竟才移驻鹤州城, 要万般防备段若嫣的部将反扑回来。
  “嗯。”史玉皎说完翻身上马。兰翠只好也牵马出来, 跟着她在夜色中前往鹤州府兴宁县的周胜驻地。
  本朝将士奉命在外, 在驻地安顿叫“下营”,要是长期驻守,一般选筑城营法,就是建造城池, 屋舍, 他们在安仁县便是这种, 不过那边因地制宜,也扎了许多大帐,只因雨季多的时候总是冲垮屋舍, 而短期驻扎就是扎帐篷,而后在营地四周围上栅栏,等于把驻地给圈起来,为的是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以免被窃取军情。
  史玉皎马不停蹄一路奔到兴宁县,老远看见周胜的驻地——他这次移驻算是短期驻扎,外光秃秃的,栅栏还没有下好,而各将士的帐篷之中却灯火通明,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在饮酒,好个热闹。
  “你在外面守着。”来到帐前,她命令兰翠道:“待会儿无论是谁都不要放进去。”说罢,她掀帘进去。
  帐中灯烛煌煌,地面上放着十几坛酒。
  “老子自打十来岁就跟着史大将军在边关出生入死,熬枯受淡,”灯下,一面目黧黑的魁梧将军往嘴里倒着酒,之后打了个嗝骂道:“……一个老军妓,跟老子装什么清高,她爱死让她死,她死了,还有嫩得掐出水的小娘们儿送过来……史小将军还能为这个杀了老子不成……”
  他就是周胜。
  “周副将,”忽然划拳声落下去,有人说道:“史将军来了。”
  帘外的红色披风一晃来到他们眼前,方才还在喝酒的将士纷纷拜倒在地:“将军。”
  史玉皎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她径直走到周胜面前,他的酒未醒,看到狻猊银面后东倒西歪地说道:“将军来了,来,喝酒。”
  他从旁边摸出一个粗瓷大碗,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倒了满碗酒:“请……喝,喝酒。”
  史玉皎端起来和他略碰了下,仰头一口气灌下,而后一抬手将碗摔在地上,“砰”地一声,顿时碎片飞溅,声音刺耳。
  有将士听闻声响立刻飞奔过来问怎么回事,全被兰翠拦住不肯放进来。
  “啪!”史玉皎从袖中抽出一副软鞭,凌空而下,抽到周胜的脸上,从脖子撕扯开一道口子,血肉在空中横飞,新鲜的血腥味瞬息四散开来。
  周胜疼得大吼一声“老子……”,然而未等他回过神来,她反手又是一鞭,这次从他右脸颊抽过,又带飞片片血肉。
  他被抽得酒醒了大半,本能地去找他的刀,瞪大血红的眼睛一看是史玉皎,扑通直直跪下了:“将军。”
  史玉皎低头收起鞭子,三两下绕在手腕上系住:“真丢脸。”
  营中有的是军妓,非要干这种逼死人的事,下作。
  周胜低头辩解道:“将军,我……她本来就是个军妓给老子作乐的……从前史大将军不过怜悯她一二,她还真把自己当良家妇女了。”
  “我不光为这件事打你。”史玉皎冷然道:“怎么不想想,如今西南的兵力分散在鹤州与黔州,倘若大理段氏发兵来战,你当如何应对?不思防守操练,竟然还有心思狎妓,不知轻重。”
  “苏将军已经在加固鹤州先前的城池了,你看看你的营地……”十多天了连栅栏都未扎,像什么样子。
  被她连声喝斥,周胜的酒几乎全醒了,他说道:“属下知错。”
  “你知道就好。”史玉皎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出来后兰翠问她:“将军,就这么算了?”
  “要是云知能活过来,”史玉皎说道:“我便杀了周胜。”
  兰翠:“……”史玉皎:“你去他营中叫几名可靠的人来,我有话要交待。”
  “是,”兰翠说道:“将军。”片刻后,几名忠心的老将被召了过来。
  “眼下鹤州城局势未稳,”史玉皎说道:“本帅若惩罚周胜,只怕为这点儿事闹出乱子,只能压着等等再说,这阵子烦请各位盯着周胜,督催他操练、防守,以免误了大事。”
  几位老将抱拳道:“是,将军。”
  史玉皎辞别他们,跃到马背上挥了下马鞭,策马往鹤州城中奔去:“去找他。”
  兰翠:“将军去找沈大人吗?”
  前头传来低沉的“嗯”的一声。
  ……
  深夜,天井里半峰残月。
  沈持坐在夜灯下看新来此地协助他办差的户部员外郎盛诚明、韩绍统计的田亩、户籍数据,末了给朝廷写奏折,上奏仿照明朝在鹤州城设立卫所制,忽然有人敲门,赵蟾桂挑着风灯出去一看:“哟,夫人来了?”
  夏夜里,沈持听到声音着一件月白春衫迎出来:“快进来。”他闻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一股酒香,再看她面颊酡红,心道,饮酒了。
  她脸色不太好看,勉强对他笑了笑说道:“我去找周副将,顺路过来看看你。”她身后的副将兰翠心事重重的,细声同他打招呼:“沈大人。”
  沈持心知定是出事了:“……来,到里屋来坐。”
  说着,他牵着史玉皎的手把她带到里屋,让她在藤椅上坐了:“周将军那边,有事?”
  史玉皎不知怎么开口,她难堪地说道:“不过是军中的一些寻常事罢了,”她从他手上接过茶盏饮了口茶:“你不必操心。”
  那碗酒喝得太猛,她有些头晕,歪在那儿懒懒地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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