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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59节

  第161章
  隔日休沐, 清晨,一声鸡鸣啼散满天星,他起床沐浴更衣, 而后骑马去安仁县军营找史玉皎。
  从鹤州城到安仁县的路走熟了,半个多时辰便可抵达, 在城外们便看到旌旗猎猎,闻听角声满天秋色里, 是戍军早起在操练,嚯, 这战斗值爆表的气势。
  沈持在心里赞了声:媳妇儿威武。
  他进城后先寻家早点铺子吃了饭, 喝过清茶, 等校场的练兵之声停息后才递了帖子去叫人通报。
  片刻后,兰翠一袭戎装出来接他:“沈大人来了?将军正在练鞭子呢, 沈大人去看看吗?”
  都怪赵蟾桂乌鸦嘴, 来之前跟他说什么鞭子,沈持此刻有点腿软, 微微僵笑道:“我去书房等她。”
  路上, 他又问:“史将军怎么忽然练起鞭子来?要抽谁吗?”他记得她先前不是练长矛就是练射箭来着。
  “大人还不知道?”兰翠说道:“侯府要送史小郎君来军中历练, 家中惯用鞭子管教他的,将军大概是为了吓唬震住他才练的吧。”
  沈持:哦,好。
  虚惊一场。
  他坐在她的书房等了不大一会儿,史玉皎来了, 她只用一根簪子挽了个髻, 鬓发微汗, 常年在多雨的黔地少见日光,她的肌肤冷而白,耍了一通鞭子后微微泛着桃红, 气血很足的模样。
  “你先把鞭子收起来,”沈持看着那条虎尾纹革制竹节软鞭还是有点头皮发麻:“我有话想跟你说。”
  史玉皎把鞭子往桌上一放:“说吧,什么事?”
  “我这两日想去一趟金沙水,”沈持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去左氏土司那里看看,大约得个把月才能回来。”
  史玉皎坐下喝了口茶,她瞧着墙壁上挂的地图说道:“从鹤州到那儿四五百里地,翻山越岭,危险重重,非去不可吗?”
  她面上带了些许忧色。
  “这趟路工部的官吏已往返数次,”沈持说道:“黔州府前往大理国经商的人,多半也走这条路,不要紧的。”
  “我算着彰武将军行军路过之时跟上他们,小心些。”
  史玉皎又伸手摸着她的软鞭不说话。
  劈、扫、扎、抽、划、架、刺……沈持心虚地暗暗数着软鞭用起来的招式:其实也不是非得去,要是媳妇儿不让,那他再生别的法子。
  “三娘……”还没等他往下说完,就听见兰翠在外头说道:“将军,大人,史小郎君到了。”
  沈持连忙说道:“我去接他进来。”
  他走出来,老远就看见史玉展松松垮垮地倚在军营外头的门槛上,十岁的小郎君个头还小,脸蛋圆胖,眉眼俊是俊,就是那欠欠的纨绔神情让人一看就火冒三丈,体内涌出一股暴力,下意识地想要抡起胳臂。
  “这位大人是我姐夫吗?”他还没变声,嗓音尚且带着稚嫩。
  先前在京城打过一回照面,史玉展看着沈持面熟,年岁也对得上,于是有此一问。
  “在下沈持沈归玉,”沈持说道:“你是玉展吧?你姐姐说你同京城的大人们一道过来,他们也到了吗?”
  “他们走得太慢,”史玉展嫌弃地说道:“我把他们甩后面了。”那群磨磨蹭蹭的文官,慢死了。
  沈持:“……”
  把人领回史玉皎的书房,见了面,她倒是没问什么,只叫兰翠带他去安顿、歇息。
  他下去后,史玉皎摇头叹气:“实话同你说吧,我看他成不了事儿。”听家里人说他《孙子兵法》都念不通,功夫也只练得三脚猫,不成器。
  沈持安慰她说:“他还小,你不要着急。”
  嘴上这么说,他看着史玉展那小子,心里也替她着急。
  “不说他了,”史玉皎又回到他的事情上来:“同左文嫱一道去见左靖,有了这层关系趁热打铁倒是不错,你去吧。”
  沈持不由得要在心里夸一句“夫人开明”:“我办完事尽可能早些回来。”
  史玉皎“嗯”了声:“哪日走?”
  沈持:“下月初黔州府漆器郎家往大理国送一批货,我们跟随他们入境。”说完他又补充道:“去驻守金矿的彰武将军差不多也是那几日经由鹤州进入大理国。”
  今儿是七月二十九,还有几日。
  史玉皎没再说什么:“也好,新上任的鹤州知府等人这一两日该到了,你也好把手头的事情移交给他们。”
  “是这么回事。”沈持在她营中呆了大半日,午后有兵部的公文送来,大概是说之后她的兵马都要移驻鹤州城布防云云,她忙去了,他只得回去一边整理公文等候鹤州新任官吏的到来,一边慢慢收拾行囊,等下月初启程去往金沙水一带的左氏土司。
  看地图,那一带好像是后世的云南丽水一带,根据当朝几个不同版本的地图来看,从鹤州府出来后进入大理国的楚雄郡,穿过去是迪庆郡,再西面就是金沙水一带,左氏土司盘踞的地盘,大理段氏未置郡,乘坐马车大概要四五天的时间。
  路上或许还有山头马车拉着人无法通行,要徒步翻越呢。
  他对赵蟾桂说道:“叫左氏母女多带些吃食。”万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饿着那小女娃儿。
  “还有,多带衣物,”沈持又交待:“虽说初秋余热未散但山里头的气候多变,别在路上冻着了。”
  赵蟾桂一一记下。
  ……
  两日后,一干官吏抵达鹤州。新任鹤州知府杜不寒三十多岁,翰林出身,生得清瘦俊雅,多年来一直在国子监任职,是位非常有风骨的儒官。他到任后不欺沈持年少且资历浅,真挚地说道:“能与沈大人共事治理西南边疆,是本官的荣幸。”
  沈持还礼道:“杜大人过谦了。”
  这次来鹤州府赴任的除了知府杜不寒外,还有同知崔栖,执掌治下的捕盗、河工、水利等的,正五品,通判曹准,管钱谷、户口、赋役的,还有鹤州辖下的四个县的县令,县丞,教谕、书吏……一共有十多名官吏,都来同他见礼寒暄,热络地说了一阵子话。
  沈持见到了少时的同窗岑稚,头一眼,熟悉,又恍惚觉得陌生:“岑大人。”
  岑稚的个子没长起来,二十二三了还是又矮又瘦,没有年少的圆润饱满,反倒是一脸的枯相,叫人看着顿生疏离。
  “归玉兄,”岑稚满脸堆笑,热络地与他叙旧,说起当年他们在青瓦书院念书的往事:“来之前我在京城见到了孟夫子,他挺好的。”
  “是吗?“沈持:“我许久没有他们的音信了。”
  岑稚又说起别的话。
  往往沈持听了半天,只说一句“是吗。”,平平淡淡的语气,叫人听不出是亲还是疏来。
  岑稚心里苦:明明他也是读过万卷书的,可不知为什么在沈持面前,他一张嘴就歇菜,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见了面又好像没见面一样,扑了个空。
  ……
  这几日,沈持将鹤州府的逐项事宜一一交给杜不寒:“先前这里没有父母官,事情都报到本官和盛大人、韩大人这里来了,现如今杜大人来了,终能交给正主儿了。”
  杜不寒笑道:“沈大人这么急,是怕在下巴不得赶紧把鹤州府的大权抓到手上吗?”
  “不瞒杜大人,本官下月初要去一趟大理国,”沈持压低声音说道:“没几天了,怎能不急。”
  杜不寒听了肃然起敬:“大人此去深入虎穴,要万分当心啊。”
  ……
  八月初一清晨,漆器世家的家主带着伙计和两车漆器来到鹤州接沈持一行人,到了旁晚时分,彰武将军燕正行部也到了。
  八月初二,新凉扫去残暑,有快哉风吹拂。
  沈持带着赵蟾桂、左文嫱母女,还有户部的两名官吏,盛诚明、韩绍一道,跟着漆器世家的家主郎愿,报了行商的名头进入大理国,而彰武将军燕正行部也化整为零,有人扮作商行的伙计,有人充为前往大万山铜矿的矿工……想法子分散开来潜入大理国,前往金沙水之后再合拢。
  ……
  听说今日沈持要护送左文嫱母女回左氏土司,兰翠悄悄对史玉皎说道:“虽说沈大人是实诚君子,但万一她是个不安分的,路上……沈大人也未必把持得住,将军你要想好了。”
  史玉皎笑道:“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他这次出使左氏土司,是给圣上写了奏折的,去办公差的,哪有那份闲心。”
  兰翠:“……”定是沈持甜言蜜语迷了将军的眼。
  “玉展呢?”史玉皎问他:“叫他来我好好跟他说说话。”
  兰翠叫人去找史玉展,稍等了片刻,一名小兵卒拿着一张纸条送了过来:“史将军,兰副将,史小郎君留了这个。”
  史玉皎接过来一看,那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姐姐,我跟三姐夫出一趟远门。
  偷偷跑去找沈持了!
  兰翠:“他几时走的?我这就去追。”
  史玉皎平静地说道:“别追他,随他,他的性子,不吃几次亏改不了。”
  “可是将军……”兰翠的脸色都白了:“他才十岁,万一有个闪失,你可要怎么给老夫人交待。”
  史玉皎:“家里既然要送过来,必是铁了心要磨砺他的,”她拍了拍兰翠的手:“没事的。”
  她心道:有沈持呢。
  要是史玉展跟旁人跑了她或许会慌,但是他,那没事了。
  ……
  离开鹤州府刚进入大理国的楚雄郡后遇到了山路,马车行在其中,左侧是危峰,往下看是深谷,往前看山中小径幽深陡峭,又险又窄,满目苍翠环绕,好在并不是无人涉足之地,有隐隐的脚印,说明这些路并不偏僻,细看白云折山茶花浸其间,清香映人心目。
  “姐夫。”快走出这段山路时,身后有人唤他,沈持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后面一看:“玉展?”他怎么来了。
  “我姐那儿没意思,”史玉展跑过来吸溜着鼻子钻进他的马车:“我跟你们去玩吧。”
  沈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头脑里无数想要打孩子的念头蹦跳不止。
  史玉展见他面色严肃,立刻换了说辞:“姐夫,我骗你的,是我姐牵挂你,让我跟着你来的。”
  沈持不大相信:“……真的?”
  “这还能有假?”史玉展说道:“不信等回来你问他。”
  沈持:“……”
  “算了,我赶你回去你也未必肯回,”他说道:“路上你要跟紧我,不得肆意乱跑啊。”
  史玉展挑挑眉头,很乖地说:“好,听姐夫的。”
  沈持拿了水让他喝。
  一路颠颠簸簸,到了黄昏落日时分,前面横亘了一座小山丘,要走着翻过去。
  他们从马车里下来,开始翻山。走到半山腰,都喘着大气,忍不住坐在山路上的石头上歇息。而彰武将军燕正行部随行的几人,为了不叫人多留意他们起疑心,没有休息,继续往前走。
  史玉展看见左文嫱身上背着个小女娃儿,挪屁股过去搭话:“小女郎,你叫什么名字?几岁?”
  “我四岁了,”小女娃儿怯生生地说道:“我以前叫段湘,我娘说以后叫左当归。”
  史玉展噗地一声笑了:“当归是一味药,苦死了。”说完他还学着喝药的样子嘶哈两声。小女娃儿“哇”地一声哭得震天响:“你胡说,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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