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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229节

  “你我手里的常平仓正在摸索,实物在各地的府衙手里,最易被操纵,我有些担忧。”
  董寻:“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昨日才理了常平仓的报表,户部累计投进去高达三百多万两银子,要是今年不能卖出去,只怕要亏空许多。”
  沈持:“各地常平仓只管各地盘上的买卖不是个事儿,”他翻了几页报表,说道:“要和商人一样,譬如江南常平仓囤的生丝,打听到蜀中有高价,也可以卖给蜀中的常平仓,不要局限在一个地方。”
  要互通有无。
  董寻一琢磨,拍案道:“这个法子好,这样让挨得近的常平仓流动起来,囤积的粮食、布匹、生丝等才不至于砸在手里无法换成银子。”
  这对他们来说风险才小。
  沈持:“那就请青溪尽早发文,让各地的常平仓盯着点儿市场价格,不要错失卖出的良机。”
  董寻记下来,打算今日散值后在户部停留一会儿,写好公文,明日即发放到各地。
  第228章
  和董寻碰头了常平仓的事情, 沈持沉思片刻,回家换身衣裳,去找他妹子沈月, 确切地说是要找妹夫舒兰庆。
  到了舒家,沈月听说后从后院小跑着出来迎他, 她一身水绿襦裙,外罩浅桃色褙子, 面色红润眸子晶亮:“得……你来……了?”
  沈持点头的工夫,舒兰庆也迎出来, 他才考完会试不久, 大约是在号舍被摧残了几日的缘故, 有些憔悴,声音发哑地道:“沈相爷。”
  “一家人不要这么见外, ”沈持说道:“叫我‘阿池’就好了, 走,去书房, 我同你说几句话。”舒兰庆比他大一岁, 总不能让人家跟着沈月叫他哥吧。
  沈月过来拉着他的袖子:“得, 你……不是来……找我……的啊。”
  沈持拍拍她的手臂笑道:“我来找兰庆说个事儿。”
  沈月撅着嘴,不乐意地道:“我去……沏……茶。”
  舒兰庆笑了笑摇头道:“阿月你玩儿去吧,有我呢,一定好好招待‘阿池’。”
  沈月瞪了他俩人一眼走开了。
  舒兰庆把沈持请到书房:“阿池,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不要见外。”
  沈持:“……”本来也没打算见外。
  “是这样的,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得空请你帮我理一理周家和京城世家的姻亲……”
  舒家世代居于京城,家中存留着每次红白喜事人情走动的记录, 不会有疏漏。
  舒兰庆没有多问:“这个容易,我让管家给查查,抄下来。”
  沈持点点头:“嗯,多谢。”
  舒兰庆:“这一两天就给你送过去。”
  “嗯,”沈持说道:“有劳了。”
  说完要紧事,舒兰庆要留他在家中吃晚饭:“我着人去把史将军请来,一块儿吃吧。”
  沈持:“不是跟你客气,只是今早贱内好似说了一嘴,想回她娘家吃饭,下回吧。”
  舒兰庆只得送他出来,说道:“你今日有空过来,是否会试阅卷完毕?”
  不然,沈持哪有心思过问别的事情。
  “嗯,”沈持说道:“再等几日就放榜了,”直到舒兰庆竹主动提起会试,他才稍稍问了句:“等放榜等得煎熬吗?”
  舒兰庆苦笑一声自嘲道:“不是头一回了,已能自洽。”他已经落榜过两回了,今年是第三次进会试的号舍。
  沈持笑了笑当作安慰:“嗯,别送了,我走两步就到家了。”从舒家出来,他穿街走巷回到家中,恰巧史玉皎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吃饭,说道:“阿池,咱们早点儿过去吧,娘打发人来催了一回。”
  沈持“嗯”了声,进屋换了身,跟她一块儿去史家蹭饭。
  到了史家,在家的小辈们史玉蛟、史玉华、史玉莲等人都来跟他俩说话,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不经意抬头一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史老夫人打发人来招呼他们吃饭,沈持到了餐厅一看,嚯,几张圆桌上摆满了大盆的清水煮羊肉,烤鹿肉,猪头肉……而青菜则是春天里随处可挖的野菜,清炒后用精美的小盘子盛着,好像多珍惜的东西一样。
  上桌后,沈持给史玉皎夹了块羊肉,自己则盛了碗汤,一口一口先喝着。
  史二夫人大口嚼着肉,看到沈持喝汤笑了:“我们家吃饭粗,不像你们读书人斯文,你担待些。”
  沈持笑笑:“我不习武的,多吃消化不动。”
  史二夫人把野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开始拉家常:“上次听你娘说你三叔中风了,近来有来信吗?好些没有?”
  沈持:“最近没有收到老家的来信,我尚不知情。”
  史二夫人瞧着史老夫人说道:“头些年听说京西头那块有个姓乌的大夫会治中风,也不晓得如今还出不出诊……”
  “乌老大夫前年就过世啦,百来岁了……”娘俩就着这个话题唠起来。
  而史家跟他们同辈的史玉莲、史玉华二人不爱听大人说话,低声问沈持:“咦,夏灵不是离开观月楼了嘛,她怎么不回西南老家去啊?”
  沈持和史玉皎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摇头:“这个还真不晓得。”他们并未再接触过夏灵。
  或许夏灵自小来到京城,习惯这里了吧。
  史玉皎捣了捣他的胳膊:“她在京城算好的,有名气,经过冯大人这么一剂猛药下去,拐子应吓得没那么猖狂了。”至少不敢再打夏灵的主意。
  “嗯,”沈持附和着她说道:“她留在京城是最稳妥的。”
  史玉华:“对了,冯大人天天在京城排查谁家丫鬟是拐来的,看上去要得罪不少人啊。”
  沈持:“……”
  也就是说话的工夫,桌上的肉与菜几乎所剩无几,每个人都将夹到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包括史老夫人,然后一个个精神奕奕地说道:“坐着说会儿话就去耍耍刀,消消食。”
  沈持:“……”
  史老夫人:“阿池之前习过武吗?”
  “回祖母的话,”他说道:“少时随邱道长习过一阵子八段锦,也练过剑,只是都没什么出息。”
  好几年没见过邱长风了,不知他云游到何方去了。
  史老夫人:“三娘,跟他拿把短剑,让他跟着练练。”在史家看来,吃过晚饭就得活动筋骨,不然就像缺了什么似的过不去这一天。
  沈持:“……”
  知道他没这个习惯,史玉皎忙说道:“让阿池去陪陪我哥吧。”
  沈持连忙知趣地搀扶起史玉蛟:“哥,我陪你散散步?”
  史玉蛟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好……啊。”
  等到了后院,其他人刀棍虎虎生风耍起来时,他坐在躺椅上,说要活动活动手指,倏然间就掷出了一枚暗器,深深钉入院中高大的树干上,吓得沈持一个激灵:“大哥好功夫。”
  史玉蛟笑着摇了摇头:“废人一个,勉强喘口气罢了。”
  沈持:“……”
  史玉蛟练了会儿暗器,又从袖子里拿出个梅花鲁班锁来:“阿池会玩这个吗?”
  沈持愣了一愣:“……能。”他上辈子经常在家里闷着玩这个的。
  不过他当时是按照视频拆装的,现在要他完全凭记忆拆开再复原,能……能行吗?
  他头一次有点不大自信。
  不过还是接在手里,转了两圈找到上辈子拆、装的感觉,缓缓一块块拆开,摆在一起,又不太熟练地拼好。
  这时候史玉皎活动完筋骨,走过来看见沈持手里拿的梅花锁,眼睛一亮:“这个给我玩玩。”她当年在军中看到不少将士玩过,不过那时候她殚精竭虑,不敢分心,因而也没有生出兴致。
  沈持见她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掏出手帕给她拭了拭:“你会玩?”
  史玉皎大大咧咧地摇头:“目前不会,你拆一遍给我看看?”
  “好啊,”沈持故意拆得飞快,完毕了拿在手里摇了摇:“会了吗?”
  史玉皎:“不会,重来,你慢点,让我看清楚。”
  沈持:“……”早知道就不逗她了。
  他只得又拼起来,又一步一步拆解给她看:“我以前也学了很久才摸索到门路,等回家我跟你一块儿玩好不好?”
  史玉皎看得十分投入,没接他的话。
  被晾在一旁的史玉蛟说道:“你俩别顺我的东西,回头自个儿买去啊。”
  沈持:“……”
  史玉皎白了他一眼:“我看见了就是我的。”
  说完,从沈持手里拿过来塞袖子里拉着他就走:“回家去喽。”
  沈持:“……”还是媳妇儿威武,外面横,窝里也横。
  ……
  这夜,京城满城春色花如雪。
  而江南亦是春色恼人,月移花影过窗棂。一个化名王坤的男子乘坐一艘小船,在日落江路黑之前上岸到达杭州府,又拿着帖子去了杭州府通判杨回的府上,半夜才出来。
  这人就是受周六河指使,前往江南“办大事”的陈世仪。
  杭州府通判杨回是周家的人,因而他一到就去了杨府。一碰面大致摸清楚了当地常平仓收购并储存有多少生丝,几石粮食,成本价多少,如今的市价多少……
  回到住处后,他立刻写信给周六河,让他遣人带银子来,以等着搅扰杭州府的生丝、粮食价格。
  短暂地睡了一觉后,陈世仪晨起先到街肆上逛了逛,而后在西湖边上最有名的茶楼——荷花楼坐下,一边吃早点一边听黄姓说书人说书。
  次日,他依旧准点到来。
  这位说书人四十来岁,虽然长得贼眉鼠眼的,但是没耽误他书说得精彩,来捧场的人非常多。
  每场说完之后,都有客人叫好并掷赏钱。旁人打赏几枚铜钱,而陈世仪总是等人群散去后,拿半串钱赏给这位说书人,出手如此大方很难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一来二去的,这两个人就攀谈上了。
  得知黄姓说书人是名秀才,多年来乡试不第,陈世仪扯着袖子拭起眼泪来:“黄兄,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说来惭愧,在下也是屡试不第,这才转而经商,唉,不提了……”
  黄姓说书人看着他遍身绮罗,羡慕地说道:“好在你放下了执念,在经商中游刃有余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
  二人越聊越投机,很快就成了倾盖如故的好友,相见恨晚。
  这日两人在一起游西湖泛舟湖上喝酒,陈世仪为难地说道:“我这次来杭州府,是想卖出一批生丝的,没想到这里生丝的价格这么低,唉,看来这趟要白跑了。”
  黄姓说书人:“去年因为生丝价格低,官府开的常平仓买了许多,我看今年还囤在手里呢,一旦价格高了他们就要抛出来,因而这生丝价格啊多半是上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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