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灵觉寺离百花谷东边,是一出古幽山庙。山上桃花芳菲开尽,山阶上陆陆续续往上走着各色门派的弟子。
  清谈大会是修真界最常见的聚会,其效用正如其名,就是起帮助各门派弟子清心教化的作用。所以连开办日子都选在仙缘大会此等打打杀杀的活动后面。
  第43章
  原著中, 萧明渝在清谈大会被有心之人爆出身世,叛出仙门,与魔族为伍, 走上复仇黑化的不归路。
  可那次清谈大会不是在灵觉寺举行,这么一变动,季子琛想破脑子, 也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法子让萧明渝黑化啊。
  两人赶到灵觉寺时, 各家仙门弟子多数已经到达,灵霄山也不例外。离大会开始还有一会儿, 两人决定先找完自家峰报道再汇合。
  灵霄山此次来得人不少,季子琛盲猜鎏金峰是贺安带队。找到人时, 却发现贺安正在与僧人安排事宜,便在旁边稍作等待。
  哪曾想肩上一沉, 被他那几个师兄揽住,几个大男人将重量压在他身上, 姿势也不周正,叫他差点没站稳。一人晃着他道:“季师弟,你这几日去哪里玩啦?可念死师兄几个了。”
  马上有人附和:“对啊,这几日练剑都看不见师弟你, 下山也找不着人去下喝酒,可真无趣。”
  接着又是几人发表浓浓思念, 听得季子琛那叫一个头大。他明明记得自己也就空闲的时候分享点搞笑段子, 喝酒的时候提供了几种好玩的酒桌游戏。倒也不必如此想他啊。莫不是这原身的圆滑人设不倒?
  这边季子琛还琢磨这几个脱身的法子,人群外传来章玉的冷嘲热讽:“出去如此之久, 不知道的还以为叛逃师门了。”
  揽住季子琛的这位笑道:“哟,章师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 咱们季师弟哪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章玉站在人堆外,都像是个不合群的弟子,可嘴上说着这些花,怎么看都不像。季子琛一见他,眼睛都亮了,拉开肩头的手,朝人走去。
  他没忘记自己临行前对章玉许下的约定。站定,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骨笛,精巧细致,惹得旁边几人惊叹出声。
  一人识货道:“这是百花谷那家吧?”
  季子琛勾唇:“识货啊,师兄。”
  “哪家?我怎么没听过?”
  这人自居高深,双手抱胸,眉飞色舞道:“平时让你多下山,你不下,就知道窝在山上练剑。这消息来得没我灵通吧。”
  被批斗之人双手合十,状似求饶道:“好师兄,你可快快告诉我吧。”
  “哎,张斗,这种小东西都故作高深,一边去一边去。”这人插科打诨进来,对着另一人看去,“这骨笛就出自一家挑郎之手,此人专作骨制法器,都是精巧玩意儿,却极其好用。不过他神出鬼没,常年在百花谷附近出没。”
  此言一出,好几人皆是星星眼,一脸仰慕,一帮少年正是中二的年纪,最是慕强、慕稀奇、慕隐世高人的时候。
  眼看就要说得牛鬼蛇神,玄乎不已,连季子琛如何找到这人都要编出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季子琛连忙打断:“行了,各位,没那么玄乎,我就是碰巧。还有,这骨笛是我上回许诺章玉的。”
  眼见他将东西递到章玉手中,有人故作嗔怨道:“哎哟,白养了,出去就只记得给章师弟带东西。不服不服。”
  章玉却将骨笛妥帖收起,终于帮季子琛说了一次话:“各位师兄,下回记得早些让阿琛许诺。”
  此言一出,差点点燃众人的佯怒。真搞不清这是来帮倒忙还是什么,季子琛又拿出各色花酿分给众人,道:“别吵了,我给大家带了这个,好喝,我做保。”
  几瓶花酿没存活过一刻钟,却平息了一场未掀起的怒火。喝完,几人皆是心满意足。
  章玉眼尖,看见他留在储物袋中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藏着掖着准不是好东西。
  季子琛却坦荡拿给他看,道:“没什么,就是买回来做东西的。”
  几颗晶莹剔透的骨晶散发出诱人的色泽。
  章玉道:“做什么?”
  季子琛丝毫不掩饰,道:“穗子。”
  章玉看了一眼乐风剑柄上的剑穗,道:“哦。”
  贺安安排好东西,见这边围着的一行人,道:“都去准备准备,稍后前往大殿听学。”
  清谈大会听学,不是什么法术剑法之类的东西,而是纯纯令人静心灭燥的讲学。季子琛猜测是佛经之类的东西。
  总之是,内行人听得津津有味,外行人听罢昏昏欲睡。
  大殿内各家弟子按门派落座,是跪坐的蒲团。因为人数过多,地方有限,所以他们是按批次来听,而这一批大多都是跟季子琛同级的弟子。
  不过就算分批,人还是很多,季子琛找了几圈,才在赤炎峰弟子聚集那块找到人。萧明渝身子端正跪坐在其中,不知为何,身侧还留着一个蒲团。季子琛毫不客气跪下,理好衣服才问:“此处有人?”
  萧明渝睁眼,道:“为你留的。”
  季子琛哦一声又往大殿前方看去。灵觉寺不愧是这修真界的第一大庙,连天一观来了都得靠边站,破道观与这大宝殿更是逊色多筹。
  大会开会在即,弟子们纷纷落座。灵觉寺禅师在台上坐定,宣布开始。这位禅师同样与仙缘大会当主持的那位禅师一样留着长白胡子。但不知缘何故,季子琛总觉得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虚伪的慈善。
  果不其然,这禅师如那反派npc一派作风,先是朝萧明渝这边看了一眼。后又启声道:“诸位可有谁懂这人魔之异?”
  季子琛心中警铃大作,不安常理出牌,不讲佛法而讲人魔之分,这是要作妖的节奏啊。
  随即有人答道:“魔作恶多端,凡人天生软弱,受欺多年,修士出世,匡扶正义,除魔卫道。”
  禅师摸了一把胡子,道:“不错。”说罢,两颗黑豆眼珠又朝萧明渝看了几眼。又问:“那若是人与魔为伍,该当何论?”
  “当然是格杀勿论!”
  这节奏带得生硬,却偏偏有效,走上剧情正轨。季子琛一阵扶额想对策,另一边却有人反驳。
  “糊涂!若都是按你这等判法,不知要冤死多少人。”是一深蓝色校服的女修,被挤挤人头挡去脸,季子琛一时无法断定是谁,只觉得耳熟。
  那人即刻站起,道:“好一个无极宗徐娉霖,老子说话,轮得到你这么个魔族带大的人插话?”
  徐娉霖?!不愧是男主的爱慕者之一,都出来维护男主了。原来不说讽刺人的话,声音如此动听。不错不错。
  徐娉霖比这男子沉得住气:“本姑娘怎么?我就算是魔族妇人养大,我也知是非善恶,非一言定论。格杀勿论与魔族宵小行当无异。我自决定除魔卫道那日起,便谨记除恶扶善,怎么,你们师尊不教?还是说,你脑子不好使,连最基本的都不晓得?”
  攻击力满点,季子琛举牌:满昏。
  那人被怼得说不出半句话,余下的心知徐娉霖的一贯作风,不敢出言。禅师却道:“徐施主说得不错,可若是那作恶魔族与人族的孽种,该当何论?”
  萧明渝未抬头,但那淡漠的神情,季子琛很清楚他正在听。
  徐娉霖皱眉,道:“那魔族既是作恶多端,这人又怎会选他做配?”
  这确实是正常人的死路,可不是咱们原著大大的呀。调皮邪魅魔族小圣女爱上高冷禁欲人族仙君,这多戳读者心房,点击订阅可不一下就涨上来了?
  余下的听罢,心觉有话可说,立马一一畅所欲言,对着这魔族喊打喊杀,就连那人族都未能幸免。言辞犀利,不堪入耳。
  季子琛不敢往身侧看,心道:依照萧明渝的心理素质,应是不屑听,不屑想的,应该……不碍事?
  氛围一起,禅师趁机道:“可老衲就知有这么一人,不对,也许连人也不算。他身负人魔血脉,不知廉耻,吸取人族剑法。可谓是后患无穷,老衲不知往后这修真界可要如何处置。”
  至此,季子琛都要听不下去了,居然骂咱们男主不是人,这是寻思的节奏?他当下后悔,就应该迟到,最好错过这老登的讲学。
  又是一番附和,禅师添油加火道:“而且那孽种不仅被魔族遗弃,还被人族遗弃,老衲猜测他心中多有怨言啊,届时积攒多年,异化爆发,那可是不可收拾了。”
  徐娉霖还欲辩驳为何不教化,萧明渝却起身往外冲去。季子琛下意识站起身,准备跟出去,却被众人钉在原地,赶忙解释:“他……如厕。我……我去看看。”
  说罢,飞速逃离众人视线。台上禅师悄悄勾唇,奸计得逞。
  萧明渝人高马大,步子跨得又快又大,季子琛开启疾跑才追上。不过细想,好像是萧明渝放慢了步子。
  “萧兄,萧兄,”他喘了几口气,又道,“你跑什么啊?”
  平时再是好兄弟,这种情况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不能直截了当出言安慰,那岂不是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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