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话音刚落,帐外的百姓不约而同跪下求道:“还请公子帮帮我们吧。”
  环顾四周,全是跪着的人。季子琛平时看小说最不喜欢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戏码,这是道德绑架。
  可是身在其中又是另一种心态,看到远处同样跪着求他的小孩,是昨晚那个。
  这小孩算是幸运才碰上他,其他人并没有,他也不可能挨个帮忙,而求神就是他们最后的寄托。
  算了,就算帮点小忙。
  季子琛咬牙点头,众人如释重负。
  答应帮忙便是马不停蹄熟悉流程,上一世他总是被人戏称“细狗”,所以身形算是瘦弱,能穿下本是给宋轻儿准备的喜服。
  各处踩点,记动作……趁人还在完善场地,季子琛找了个背人的地方,翘着二郎腿,极不雅观地坐在石头上休息。
  这么多繁文缛节,这是封建糟粕啊!!!
  一股子后悔的劲儿,又被脑海中闪出的画面压下去——季子琛真想拍拍自己的脑子,清醒点啊,为毛总是那么大善心。
  夜里,宋轻儿笑嘻嘻来找他说话,脸上的红疹子已经好多了。
  白天彩排,季子琛总觉得哪里奇怪,但是说不出来。宋轻儿一来他便想到了,问:“宋姑娘,你们这求神戏,怎么没有新郎?”
  宋轻儿递给他一杯自己带的果酒,道:“有啊,但是新娘和新郎婚前不能见面,这是规矩。”
  “原是如此,我说怎么今日一只只有我一人……”
  宋轻儿饮完一杯,道:“怎么?季公子害羞?”
  害羞?他?怎么可能。季子琛抿一小口,道:“没,就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被选成新郎,也是命格相配的?”
  宋轻儿笑道:“是,也不是。”
  季子琛感觉自己也没喝多,但脑子开始变得昏沉。眼皮很沉,有点想睡觉。
  明明刚刚说话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啊,怎么?他的酒量已经变得一沾就醉了吗?
  恍惚间,还听到宋轻儿自顾自地说:“自然是皮相上乘,身强体壮,最好……”
  声音没了,身体很热,季子琛无意识动了动手,却撞到了东西。那东西温热,随后便牢牢握住了他的手。
  挣也挣不脱的那种。
  ——最好是爱慕你的。
  第69章
  鼓乐齐鸣, 唢呐声高亢嘹亮。路的两旁用木架子支起红绸子,搭上大红花,绵延一路。红绸子旁熙熙攘攘, 人声鼎沸。尽头一棵开满粉花的古树挂满许愿红绳和木牌子,迎风摇曳,乒乓作响, 一派喜气洋洋。
  季子琛穿着喜服走在这条路上, 时不时还有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从附近跑过,停下, 应该是在好奇地打量他。
  虽然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又有盖头遮面, 季子琛仍有点不适应以这般形象示人。他咬咬牙,捏着替他引路之人牵住另一头的红绸子, 手紧了紧,细汗浸入, 触感变得稍稍粗粝。
  身上的喜服中规中矩,内是红娟衫,外是绣花外袍。胸口垂挂的项圈天官锁,一步一摇, 叮铃悦耳。他低头看着脚上的红缎绣花鞋,随着他的步伐踩在粉红落花上。
  走两步, 他还能感受到小腿上绑着的红绳, 像是古代刑罚中的脚链。这是宋轻儿给他绑的。
  求神戏有大致的时长要求,因为它是男子, 步子大,昨日彩排,入场这一段时长总是过短, 所以才出此下策。
  红绳被喜服尾端掩住,季子琛走得很慢,走一步,步子大点,绳子便磨蹭他的小腿,有点痒。
  忍着这一番难受,好容易捱到原定拜堂的树下。引路人离去,红绸子被另一个人稳稳接住。
  这位应该就是素未蒙面的新郎官。
  一想到这里,季子琛还是有些害羞,指尖捏着红绸子又紧了几分。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却又异常真实。好像……他真的在和谁成亲似的。
  他一个大男人……
  求神戏要求的这位神仙品味真是独特,喜欢看人间凡夫俗子成亲恩爱的戏码。如此老套,按理说是每年都有,不会越看越厌倦吗?
  反正他这个现代人的脑子不懂。不过既然是答应好的,那就按要求做好即可。
  礼生喊着拜堂的礼词,季子琛按照昨日记下的动作,与对面之人对拜。
  围观的人又是一片欢呼。忽地,一阵清风袭来,卷起头盖的一个角。季子琛正躬身与人对拜呢,思及不能露脸,想用手将其压下去。
  抬眼往上看,却不小心窥见对面新郎官。这个角度能看出其身形条件确实很优越,甚至单凭肉眼便能感受到其喜服之下,蕴藏着蓬勃力量。
  好奇心作祟,刚想看看这人脸帅不帅。季子琛却怔住了。
  这是习俗吗?竟然带着面具,而且还是红面玉兔的图案。这么可爱的图案岂不是压了新郎官一半的威风?
  不对,为什么这面具有点眼熟?是因为这个款式比较普遍吗?
  眉头皱起,又是一阵风,将盖头的这个角毫不留情压下,似乎是神明在发威,气他坏了规矩。
  虽然知道神明这玩意儿是子虚乌有,心里却提起几分莫名的敬畏。等求神戏结束必须要亲自看看这哥们儿到底长多帅,不过,再怎么帅,定是不会超过萧明渝的。
  “礼成!”
  礼生这声可谓是中气十足,响彻万里。霎时间,锣鼓喧天,四周腾升起更加响亮的欢呼声与掌声。有的甚至在呼喊“送入洞房”。
  季子琛:?
  确实有这个环节,不过,又不是真的,为什么这个人喊得跟真的一样,见鬼!
  季子琛只感觉双颊发热,随后便被人引着到了帐子里。这间帐子是专门开来作婚房的。虽然宋轻儿说没有洞房这般情节,但是礼数的表面功夫不能少。
  帐子设立的地方距离方才拜堂的地方有点距离。求神戏重头戏是拜堂这一段,之后便是充满民族特色的舞蹈。所以季子琛能听到远远地传来那边载歌载舞的声音。很是欢快,就像是过年丰收一般。
  送他进来的人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先前宋轻儿答应他,求神戏接近尾声便会来帐子里寻他。可是他左右等了半天,半个人都没见到。
  红盖头压得他有点闷,房内安静得有点诡异,连窗外都不再传来什么声音。
  季子琛略感不安,坐在床榻边等得百无聊赖。他捏起盖头一角,上面的大黄穗子随着他身子悠悠晃动。这屋内陈设简单,也没什么特殊的布置。
  忽地,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害怕不是宋轻儿,又坏了什么规矩,季子琛选择先将盖头盖回。
  听脚步声,神识探查到是一个人,而且脚步轻盈稳重。莫不是还有什么环节要找他的?
  不知为何,周遭的气氛一下子让季子琛心跳蹦到了至高点。刚准备掀开盖头看一眼,脚步陡然加快。
  一个“谁”字还未出口,季子琛便喉头一紧,只能如哑巴般嗯啊出声,吐不出完整的字句。这人动作快到他只来得及看清楚一片红色衣角。
  双手被并在一块儿,死死按在床榻之上。只在一瞬间,季子琛便被一把推倒,再压在床榻上。本能驱使他拼命挣扎,直觉更是告诉他危险。
  是那个新郎?不可能认错,他记得这人的衣服,上面的刺绣与他这上面
  这人一只手扣住他两只手,力气大到惊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腰上也被掐住不能有太多动作,若是强行突破,必是鱼死网破,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双腿被这人用一条腿压住,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这人的腿部肌肉发达。小腿处绑着的红绳制住他又更多更大的动作。
  真是害人不浅,作茧自缚啊!
  面对这种肌肉紧实的歹徒,他这种小身板,怎么挣脱?!
  思及此,季子琛只觉自己的脑子要爆炸了,甚至有点崩溃。
  他居然被一个成年男性压在身下,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偏偏他这人修为也在他之上,甚至他连对方的深浅也摸不清。明明平时随便感知一瞬,便能通晓。今日,如此紧急的情况,这感知便像是河道被杂物堵住般,钝得很。
  就连他体内的灵力都是如此,运作不起来。更不要说隔空用嘴念个什么口诀,根本无法成型。
  季子琛猛烈地摇晃头,想将盖头晃下来,看清这个人,再从嘴上刺激刺激这人,也算是一种攻击方式。
  总之得先放开他吧,这姿势,他都能感受到此人的膝盖顶着他一边的大腿,很是不友好啊。
  他一动,这只膝盖还有往大腿内侧深处探去的趋势。季子琛只觉太阳穴突突狂跳,额间青筋暴起。
  啊啊啊啊,滚开,老子不是基佬。
  “呜……嗯呜……”
  盖头掉到一旁,季子琛的视线刚要恢复,这人却坏趣味用腰间那只手,捂住了他的双眼。热热的,有点熟悉?
  有一道炙热视线正自高而下地打量着他。季子琛浑身起毛,脖子脸都被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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