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元昭遂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边子濯又去唤姜离,咧嘴道:“快叫,不叫我现在就亲你,当着元昭的面。”
  元昭:“……”
  姜离仰着脑袋,一点也不舒服,见边子濯不肯松手,姜离登时便发了气,一把攥住边子濯的领子,骂道:“边子濯,你混蛋!”
  “我又怎么混蛋了。”边子濯道:“少时在北都,我俩亲热还叫元昭帮忙望过风不是?”
  姜离脸上一红,喝道:“你闭嘴!”
  “叫啊。快点。”边子濯才不理会他,低下头让两人间的距离离得更近了些,好像下一刻就要这般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边子濯力气本就比姜离大,犯起浑来更是教姜离挣脱不得,姜离吓得双脚乱蹬,慌乱间羞愤地怒吼一声:“元昭!”
  “属下在。”
  “滚出去!”
  元昭像是得了赦令,“蹭”地一下站起身,连告退都没来得及说,一溜烟儿便跑了出去。
  营帐的帘子掀开又闭合,浮动的晚风吹起两人额间的发梢,边子濯垂眸看着姜离快要红透了的脸颊,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阿离,你慌什么?”
  “胡说,谁慌了——”
  姜离话音未落,边子濯便吻了上去。
  他从姜离的薄唇一路吻到他的下巴,姜离被吻的浑身发软,连拒绝都没了力气,整个人虚虚靠在边子濯的腹部。
  室内空气渐渐变得粘稠,姜离微微张着唇,任由边子濯一点点地亲着,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感受到后背那人从小腹愈发滚烫起来的体温,姜离愣了一愣,连忙伸手推开边子濯的脸,喘气道:“好、好了……我晚点儿还要回去。”
  边子濯含着他的指尖,声音黏黏糊糊:“以为我不知道?明德帝受惊,你脚腕又被藤蔓划到,这几日都不会给你排班的。”
  “不排班我也要回去。”姜离道:“谁要在你这破营帐住。”
  “指挥使尊贵,有了行宫住便看不上我这营帐了?”边子濯哼道。
  “世子殿下吃得苦,我还是算了。”
  姜离说着,生怕两人又这般擦枪走火,挣扎着便要起身,哪知边子濯却眼疾手快地将人抱了起来,拢在怀里道:“好了,不做什么,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47章 心疾难医
  此番来瞿都参加秋猎的外宾,无一例外,都被户部安排住在了陇山行宫的西北面。
  由于此次秋猎来宾众多,故禁军派出的守卫也甚是森严,当然,这对于边子濯来说算不得什么,只见他抱着姜离,寻了禁军轮值的空隙,几个起落便潜入了行宫,稳稳停在了一处小院子里。
  姜离足尖落了地,四周环顾了一圈,问道:“这是分给谁的院子?”
  边子濯道:“天雍这次过来的使臣,赏伯南。”
  姜离愣了愣,忽地想起那日来陇山的途中,坐在马车上掀帘与自己对话的公子。
  姜离的眼睛微微睁大:“赏伯南?”
  边子濯看了看他,道:“看样子,莫非你们已经见过了?”
  姜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动作顿了顿,问道:“你之前同我说,会找个天雍的治心疾的大夫,难不成就是那赏伯南?”
  “正是。”边子濯点了点头。
  天雍国位于大虞西南处,虽与北都接壤,但由于地理和政治因素,边拓还在的时候,两国经常于北境爆发冲突,虽然现在两国之间情况已有缓和,但因常年战争,北都百姓与天雍百姓依旧极少有交往。
  姜离尚在北都时,也从未听说过边子濯认识是什么天雍的人,更何况,那赏伯南的岁数甚至看起来比边子濯还要大上一些。
  “你怎么会认识他?”姜离皱了皱眉,问道。
  边子濯叹了口气,烦躁地挠了挠脑袋,一想到他与赏伯南之间亦敌亦友的关系,边子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这个,说来话长,我与他算是旧识……”
  姜离看了看他,神情忽地变得犹豫起来,他想了想,轻声道:“边子濯,要不我还是……”
  “你们怎么回事?”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不远处的屋子窗户被推开,只见赏伯南一身青衣坐于窗边,手上正拿着一卷什么书看着,目不斜视道:“还不进来?”
  边子濯听罢,转头看了看姜离道:“进去罢。”
  说完,他便牵着姜离的手走进了屋子,伸手将姜离摁着坐到了赏伯南面前。
  “介绍一下,赏伯南,赏公子。”边子濯道:“现在是天雍国的……”
  “没什么官职,只是个使臣。”赏伯南打断他道。
  边子濯抿了唇,眸子看向赏伯南,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离看了看两人,他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情绪自进了屋子便迅速低沉了下去,只虚虚冲着赏伯南行了一礼,道:“赏公子。”
  “不必多礼。”赏伯南声线清冷,浑身都像是透露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他伸手关好窗子,眸子在姜离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嗯,看来有好好在吃我给你开的药引子。伸出手来我探一下脉罢。”
  姜离垂眸看着桌面,他整个人似乎完全没有在听赏伯南讲话,只见他兀自呆愣了半晌,忽的抬眸看向赏伯南,道:“我不治。”
  此话一出,边子濯和赏伯南都愣了一愣,边子濯更是一把捏住姜离的肩膀,皱眉道:“阿离?怎么了?”
  姜离没有去理会边子濯,他浑身僵硬,目不转睛地看着赏伯南,又问道:“敢问赏公子,我的心疾,你可有把握能治好?”
  赏伯南看了看他,实话实说:“不瞒指挥使,你心脉已损多年,现已伤及根本,自然不能完全治好,但我能保证它不易再复发。”
  姜离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哼了一声,道:“那赏公子的意思便是,不能治好了。”
  赏伯南听罢,收回双手,抿唇不答,抬眸先看了一眼边子濯,复又看向姜离,道:“看样子,指挥使这是不信我?”
  姜离一双眼睛满是疏离与戒备,一错不错地盯着赏伯南。
  赏伯南说的不错,他的确不信,自从被边子濯刺的心脉受损,这心疾便像是一块巨石一直吊在姜离的头顶。在瞿都的前几年,他饱受心疾折磨,日日都像是游走在生死的边缘,他曾访遍瞿都名医,药吃了不少,可几乎都无用,最后还是边子濯寻了法子,教他堪堪吃着特制的药丸吊着命。
  可现在,却突然来了个没听说过的家伙说能抑制他的心疾不易复发,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期望与失望,说句实话,姜离内心的怀疑远远大过对治疗的期待。
  “告辞。”姜离说着,站起身就准备走。
  边子濯见状,横跨一步拦在姜离跟前,低声道:“阿离,你怎么开始闹别扭了?”
  “我闹别扭?”姜离笑了一声:“赏公子说的话与御医别无一二,既然都是治不好,我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一旁的赏伯南见状也懒得解释,兀自坐在桌边,撑着脑袋看着两人。
  边子濯被姜离这突如其来的态度搞得措手不及,分明最受心疾折磨的便是姜离本人,在这之前,他也曾与姜离提过这件事情,那时姜离虽当着他的面冷言冷语,但却未曾表现过抗拒,怎地等他将赏伯南请来了,姜离却变得犹豫不决了?
  但尽管边子濯心里不解,他也知道姜离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只好缓下声解释道:“赏伯南师从高人学医,与宫里的御医自然不一样,你便教他看看又何妨?”
  “看了又治不好,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姜离寒声道,他伸手推拒着边子濯:“让开,我要走了。”
  “阿离!”边子濯沉声道。
  “边子濯!”姜离也吼:“你没听明白么?我不想治。”
  “哎。”赏伯南看了看两人,打断他们,说道:“敢问指挥使,自吃了我开的药引子后,这心口可有再疼过了?”
  姜离沉吟片刻,道:“不曾。”
  “既然如此,可解指挥使心中疑虑了?”赏伯南道,他双手插入袖子里,做出一副不愿再说的模样:“我只是个大夫,话已至此,其余的规劝便留给世子殿下罢。”
  赏伯南说罢,转身便出了屋子。
  屋内一下子便只剩了姜离和边子濯两人,边子濯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又唤了一句道:“阿离,赏伯南便是专为你这心疾而来,你怎的如此抗拒?”
  “不需要,反正治不好。”姜离咬了咬牙,烦躁地拧过头去:“况且吃着现在这药丸,也死不了。我就这样挺好的。”
  “可我不好。”边子濯看着他,沉声道:“我不想你一直吃药这么吊着,我想让你的心疾治愈,就算治愈不了,不再复发也是好的。”
  姜离听罢,浑身猛地震了一震,他蓦然低下头去:“边子濯……”
  他受心疾折磨多年,虽然嘴上说着不肯治,实际上不过是认清了现实。既然大夫都说治不好,那便就这么下去,也好过整日为这那一点点治愈的希冀吃药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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