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霍星河顿了顿,重新抱着秦枂站起来,他转过身在沙发上坐下,让秦枂半躺在自己怀里,“这么睡吧。”
“嗯。”秦枂用脸蹭了蹭霍星河的下巴,柔软的样子像极了撒娇的小猫儿,可他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本能地去寻找着让自己舒服的方式,他闭着眼睛将睡未睡的时候呢喃着,“老实点。”
霍星河苦笑,那一夜究竟给秦枂带来了什么阴影,竟然酒醉的状态下还要提醒自己老实点。
“我什么都不做。”
得到的是秦枂平稳的呼吸声。
第34章 034
室内静静的, 只有空气循环系统轻微的声响。
不知道什么家电突然吧嗒了一声,秦枂蹭了蹭枕套,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不是被子、床单, 也不是卧室的天花板, 近在咫尺的是浅灰色的衬衣和衬衣上光泽盈润的贝壳纽扣。
秦枂僵硬住了身体,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霍星河线条凌厉的下巴上, 他侧头倒在沙发上睡着,而自己正窝在霍星河的怀里!
“醒了?”霍星河的声音尤带刚刚睡醒的低沉沙哑。
已经没机会让秦枂装睡躲过尴尬了,同样的招数只能够使用一次。
他点头,“嗯。”
霍星河扶着秦枂的肩膀准备坐直身体, 却嘶了一声,表情有点痛苦。
“怎么了?”秦枂忙问。
霍星河说:“一个姿势保持的时间太长了。”
“我起来。”秦枂挪动着双腿准备爬起来,奈何布艺沙发太过柔软, 他非但没有爬起来, 还重重跌倒在霍星河身上。
霍星河双手接住跌到的秦枂, 苦笑着说:“虽然我很赞成我们多亲密接触,但现在我真的不行。”
秦枂赶紧手脚并用地从霍星河身上下去, 赤脚站在地板上, 他无措地说:“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血液不循环,手脚麻了。”霍星河按着双腿,双腿都像是踩了电门似的麻木。“拉我起来。”
“别别, 不能动, 等这阵子过去就好了。”秦枂把手背到身后。
“没事的。”霍星河手撑着沙发扶手,长眉中间拧出一个疙瘩,他嘴上说, “动一动,血液循环就好。”
秦枂叹口气,走过去撑起霍星河,“何必为难自己呢,坐着缓一缓也会好的。”
霍星河轻笑,他靠在秦枂的身上站直了双腿,没有应声说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他只是不喜欢脆弱的样子。好在缓过来的很快,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在沙发上睡作一团的尴尬也消弭殆尽,秦枂领着霍星河开始参观他的房子,介绍着是三年前买的,看中的就是能够赏景。
但凡带上湖景房三个字,房价肯定便宜不了,秦枂买的更是湖庭壹号光照最足、前无遮挡、景色最好的楼栋,他掰着手指算了算,每平米的价格惊得吓人。
实在是想不通那时候为什么脑子一热,就把房子买了?
买了,自己又不住,图个什么?
走到厨房,秦枂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味道怪怪的?”
两个人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秦枂在抽屉里找到了一袋螺蛳粉,包装漏气胀袋之后发霉了。
“黑曲霉、桔青霉,戴上手套再碰。”霍星河翻到了厨房用一次性手套,戴上后拿起螺蛳粉扔进了垃圾桶里。
秦枂咋舌,他又随手打开电饭煲,里面彩色的霉菌正在旺盛生长。
“杂色曲霉,剧毒,连内胆一起扔了吧。”
秦枂啪地合上了锅盖。
“我一个夏天没来过啊……”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有一次在这附近见客人晚了,懒得回去,就到这儿睡了一晚。“算了,不重要,都扔了吧,厨房也通通风,我现在感觉这里空气都不干净了。”
“没事的,霉菌浓度不够,不会影响呼吸道。”
霍星河知识面广,搞科研的专业性又强,他说的,秦枂相当认可,于是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但窗户通风还是需要的。
从厨房出去,秦枂带着霍星河走到阳台,环绕式的大阳台面向的便是平静无波的南湖,这一段的水面并不宽阔,两岸种着杨柳,岸边最标志性的建筑当属博物馆。日头微微偏西,太阳已经没了夏日的灼热,多了秋天的绵软,给世界万物都蒙上了绒绒的毛边。
很好看。
看着窗外的景色,两个人的心情都静了。
“和我那边比,你这里视野更加开阔。”霍星河说。
秦枂向前一步,双手撑着窗边扶手,“你那边距离你的单位和我的公司都很近,这里到东大,走高架要三四十分钟,遇到堵车时间更久,通勤时间太长了。”
“北邑这儿氛围更活跃,周边设施完善,路平整开阔。老城区遇到学生上下学,拥堵不比高架上的少。”
看着眼前的风景,秦枂脑海里是霍星河家小区外成排的水杉,是小区里多不胜数的绿植,他下意识为那边小区说话,“老小区邻里关系更好一些,你那天站在小区门口等我,很多人和你打招呼。”
霍星河眸中闪过惊讶,“我待人并不热情,邻居大多不认识。”
“霍老师,你确定吗?”秦枂笑着看他,觉得霍星河实在是太轻看自己了一些,“就我那天看到的,十个人有七个和你打招呼。”
霍星河失笑,“真没注意到。”
他独来独往惯了,学校里和同事间相处得平平淡淡,邻里之间的关系在他这里更是省略项,从来没考虑去经营,秦枂却说他相处的不错……
霍星河有心反驳,却听到秦枂举起双手在脑袋两侧比着小发辫的样子,“坐妈妈电动车后座上的小姑娘,扎两条小辫,遇到你就说好帅呀。”
“住我家前面的,数学不好……”霍星河闭上嘴巴。
秦枂挑眉,“还想反驳我呢,明明连个小姑娘都知道住哪里的。山茶花、三角梅,谁家种的也知道。霍老师,你没自己想的那么冷漠啦。”
“有可能吧。”霍星河自己都不太确定了起来。
秦枂还想继续和霍星河掰扯掰扯,听到了门铃声,他嘀咕,“这个点谁啊?”
与之同时,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嗡嗡声很响。
“我去看看。”霍星河指了指秦枂的口袋,“你接电话。”
秦枂点头。
拿出手机看到是林燃打电话来的,接通电话,林燃的声音在喧闹嘈杂的背景声音中显得格外显目,“秦枂,醒酒了?”
“我才喝了多少,醉什么醉呀。”秦枂斜倚在窗户上,视线落在外面无边的风景中。
“你真不知道自己醉了?”
“你说什么呢,年少轻狂的时候咱两试过的好吧,你都喝吐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两个人踩着啤酒箱,在大排档喝了三四个小时,啤酒当水喝,林燃直接喝吐了,秦枂尤记得自己脸不红、气不喘地扶着她回了学校。真是青葱岁月啊,小十年竟然过去了。
“屁,你醉了!”林燃哼了好几声,把他在店里面的种种表现说了个全,末了她感慨,“霍老师太细心了,这都能够发现,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几杯酒就醉,就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却一下子发现了,啧啧,嫁了吧,这关心程度,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了。”
随着林燃的讲述,悠闲的秦枂慢慢站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否认三连,“不可能,不会的,我没醉。”
“店里有监控,要不要看?”
林燃的话撕掉了秦枂心里面最后一点坚持,他仿佛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我会不会说胡话?”
“那就不知道了,具体问霍老师,他带你回家的。啧啧,你啊,特别乖巧地站在他的身边,小媳妇似的,要不是这样我还不能够百分百确定你是醉了,救命啊,这么多年了,你都是在装清醒。这什么牛逼体质,喝酒后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秦枂揉着脑袋,压根记不住起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记得上了车、来到了小区,非常困想睡午觉,然后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小秦同学,以后不准喝酒了,以前觉得你千杯不醉,出去应酬喝酒没什么事,现在可不行,碰了酒遇到坏人怎么办?”
像潘思琦那种傻逼,人生中遇到一次已经够了。
秦枂干笑,他听到了霍星河走过来的声音,“我挂了。”
“哦,霍老师来了?”
通话在林燃哈哈的笑声中挂断。
秦枂脸上情绪复杂,他既震惊自己竟然是易醉断片的体质,又不安地想自己失去自控能力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啊?
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的记忆明明有连贯的过程,怎么就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霍星河走了过来,“物业,让关窗户。”
秦枂反应慢半拍,“啊?”
“说开窗户破坏室内空气循环的稳定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