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好啦好啦,不生气不生气。”叶湑学着他的样子,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道。
  “不过嘛。”傅秉渊话锋一转,“你家夫君我,又不是吃亏的主儿,你可知道我干了什么?”
  叶湑见他一脸得意洋洋,安抚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那年冬天,寒冬腊月的,天儿冷得很,我假借着要同他说和的由头,骗他说屋外的铁是甜的,叫他去尝尝看,这孩子还真的信了,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舌头沾在铁柱上,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又骗他说只能用童子尿去呲...”
  “他也信了?”叶湑失声问道,童子尿着实有点缺德了。
  “这我记不太清了,就知道我爹的鞋底子揍人挺疼的。”傅秉渊苦着脸笑道。
  叶湑乐得直捶床,险些笑岔了气,傅秉渊认命地给他拍了拍后背,“阿湑,你怎么能笑话我呢,这谁,还没个小时候嘛。”
  叶湑拼命摇摇头,表示他可真没有这般「辉煌」的过去。
  傅秉渊一直等他歇下气,才岔开话题说起了旁个事儿。
  “我听洪生哥说,赶明儿秀水村有个集会,说是热闹得很,夜里还有灯会讷,阿湑,趁着还没开始忙活正事儿,咱去热闹热闹?”
  叶湑稍一作想,的确动了心思,“娘今日还说,等这几天秀水村大集的时候,叫咱们去集上置办些带去村西小屋的东西呢。”
  “那行,等我明日问问娘要不要跟咱一道儿去。”傅秉渊心中雀跃不已,想着又能同叶湑出去耍耍,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宿才睡着。
  翌日,
  饭桌上,傅秉渊说起后日十五,他和叶湑想要去秀水村赶集,傅有良顺着他的话茬说自己又从老田头那要了半扇猪,等着拉去集市上卖卖,李二花闲得无事要去帮忙,叫他俩自个儿逛逛去,置办好的东西正好借着牛车拉回来。
  傅秉渊顺口问道,“娘,秀水村夜里有灯会,我和阿湑盘算着去转转,等爹白日里忙活完了,咱结伴都去凑凑热闹呗?”
  李二花闻言,大惊失色,“你没有自己夫郎吗!这么大人了,你闲着没事儿,搁我和你爹之间这么碍事作甚!”
  傅秉渊垮起个批脸:“......”,我真傻,真的,我就不该多这句嘴。
  第44章
  ◎赶集◎
  十五这日,
  起早,傅秉渊便帮着傅有良将半扇猪肉分装到牛车上去,同叶湑背着竹篓, 一家人赶着牛车往秀水村走。
  刚下过雨,路不好走,四人揣着泥窝窝, 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慢腾腾的,等到了秀水村,多数小贩都已经支起摊子来了。
  “咱就搁这儿吧?”傅秉渊拉住套在大黄牛背上的缰绳, 往四周打量了一圈, 人来人往,都是个一眼能瞧着的摊位。
  “行,这就挺好。”傅有良应声,从板车上往下卸家伙什儿。
  “你俩该干嘛干嘛去吧,这有我和你爹忙活。”李二花扬扬手,赶着傅秉渊和叶湑去集上。
  拗不过自家娘,又瞧着东西已经卸下来近半数了, 傅秉渊这才拉着叶湑,背挎上竹篓,沿着西流河往里走。
  大集上热闹得很, 来往挑担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吹糖人画糖画的, 走街串巷磨剪刀的, 还有乌泱泱围成圈瞧着的杂耍, 那壮硕汉子身着白色马褂, 手持一柄长剑, 给周围人展示了一圈长剑后, 他身子后仰,伸长了脖子,将长剑悉数没入喉嗉,最后只余着刀柄在外,叶湑张大了口 ,好似那柄长剑是顺着喉咙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直到汉子将长剑拔出口,他才回过神来,大呼精彩,连手掌心都要拍红了。
  傅秉渊前世走南闯北,这等糊弄人的小把戏他见得多了,叶湑稀罕,他就陪他一道儿看,末了还投了那汉子几个铜板,都是出来混口饭的,谁都不容易。
  待杂耍收了摊子,谢了幕。叶湑骤然反应过来,光顾着看杂耍了,把他们赶集的要紧事儿给忘了。
  他心虚地瞧了眼傅秉渊,见这人面色无异,才稍稍宽了宽心。
  傅秉渊见叶湑仰着个脖子看自己,有些不解,「阿湑,怎么了」。
  “没事没事,”叶湑连连摇头,轻吁了口气,“咱们快些买东西去吧,”,说罢,他先行起身朝前走着。
  傅秉渊不作他想,快走两步,上前握住叶湑的手,这集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就怕一分神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叶湑被握得紧实,粗糙的薄茧摩挲着他的掌心,他抿了抿唇,心里说不上来的踏实,从前赶集时,因着身量单薄,他总被人挤得东倒西歪,若是不小心踩到旁个人的脚,还要招来一记白眼,难得有傅秉渊牛高马大地走在自个儿身边,一般身量的人还真不敢往上凑活。
  二人沿着西流河,一路逛着一路买,叶湑是讲价的一把好手,经他手的,甭管是锅碗瓢盆还是筷子勺子刷碗的篾子,没有他砍不下来的价钱。
  傅秉渊观战观得是目瞪口呆,记忆中,叶湑向来都是乖乖糯糯的性子,不爱说话,遇见熟人就抿嘴腼腆地笑笑,何时有这般大杀四方的气势,他在旁愣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去,先前还担心叶湑吃了亏,如今看来,他多虑了。
  等着东西都买了七七八八差不离,竹篓里塞得满满当当当,已是中午头,「奋战」了一上午,俩人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寻了个热腾腾的面摊儿坐下。
  傅秉渊要了碗卤肉面,问起叶湑要吃些什么,瞧着他犹豫不决,便说这家面摊儿的卤肉面味道极好的。
  不多时,两碗卤肉面,一小碟酱牛肉端上了桌子。
  傅秉渊扒了扒碗中的卤肉,挑了挑眉,“掌柜的,你们家这浇头可是比先前少多了,要这样抠抠搜搜的,我们下回不来了。”
  面摊儿掌柜闻声,满脸歉意地舀过一勺卤子,“客官,不瞒您说,近日里来,这肉价涨了,我这小本生意也顶不住,又不敢给各位客官涨钱,只能在这分量上稍作缩减,还望您二位谅解。”
  傅秉渊让他将卤子浇到叶湑的面碗中,自己则对着掌柜笑了笑,道了声谢,旁个再没说其他的。
  掌柜的识趣退下,傅秉渊将一小碟酱牛肉推到叶湑跟前,“阿湑,你多吃些,今个儿可是辛苦你了。”
  叶湑知他是说自己砍价的事儿,一时脸上红了红,担心自个儿掐腰蛮横的模样落在傅秉渊眼里,叫他看了不喜,他微微颔首,掩住面上的难为情,手拿着筷子将碗中的卤子同面拌匀。
  煸炒得酥软金黄的卤肉丁肥瘦相宜,入口轻轻一抿即化,浸透了浓郁的酱汁的细面黏稠筋道,醇香味十足,他这不过三口两口,一碗卤肉面就全下了肚,可把叫嚣了大半上午的肚子,给安抚得熨熨帖帖。
  傅秉渊见叶湑吃得这般着急,忙又给他碗中夹了两块酱牛肉,“阿湑,你慢些吃,咱下午没旁个事儿了,不着急,这面条不好消化,吃急了小心肚子不舒服。”
  叶湑这嘴里还咬着细面,腾不出空来回应他,便点点头,示意他也吃,别总顾着自己这边。
  待吃过饭,结了账正要走,叶湑记挂着李二花两口子也在秀水村的集上,问傅秉渊要不要给爹娘带些过去,怕他们忙起来没空闲吃饭。
  “不用。”傅秉渊提起地上的竹篓背到肩膀上,爽快回道,“他俩每次来集上,都少不了要去吃陈叔家的水馄饨,这些年了,雷打不动从未变过,不信咱们一会儿过去,你瞧瞧便知道了。”
  叶湑闻声不再说什么,跟着傅秉渊背上竹篓,往傅有良的肉摊儿方向走去。
  这会儿大家伙儿都吃饭去了,街上来来往往的,零星几个人,早没了上午的热闹劲儿。
  叶湑低着头走在后面,心里琢磨着等下若是路过药馆,要去买些药草来,冷不丁被迎面过来的精壮汉子撞了个趔趄,他肩膀一阵吃痛,还未开口,就被人抢了话头去。
  “你这哥儿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净往人身上撞,走开走开,碍事儿的东西。”精壮汉子横眉怒瞪,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叶湑一阵气憋,狭路相逢,碰撞是难免的,缘何说话这么难听!他正欲回嘴,乍然自己被一把拉开,下一刻,傅秉渊已经站在他面前,只见他横眉一瞪,伸出手指杵了杵那精壮汉子的肩头,“咋滴,给你张嘴,你就当自个儿是人了?”
  汉子被他杵得连连后退几步,原本嚣张的气势在傅秉渊魁岸身形的笼罩下,顿时矮了一大截,结结巴巴道,“我我我....”
  “我什么我?搁这儿母鸡抱窝呢?”傅秉渊不耐地斜睨了他一眼,眼底深处冷若寒潭,瞧得汉子阵阵发颤。
  汉子骂人在先,这会儿本就是理亏,又看傅秉渊黑着脸,实在骇人的很,遂不敢再回嘴,夹拉着尾巴”灰溜溜地逃了。
  傅秉渊收回视线,不由分说地搂过叶湑的肩膀,“阿湑,下次再碰到这般不讲理的,尽管回嘴便是,这些个没皮没脸的赖丕子,就惯会寻软柿子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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