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他受了太重的伤,崖底还有瘴气,每一秒钟,他都能感觉到生命在不断流逝。
他仰面朝天,看着高高挂起的月亮,竟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想,真可惜。
真可惜,还没有对子绪师妹说过那句话。她那样暴躁的性子,若是知道他死了,也不知会不会哭。
柳易歌一点一点丧失知觉,脑海中师妹的样子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他又想到大师兄。
不知道大师兄能不能查出来萧风的恶行,能不能为他报仇。
……不然还是不要了,那萧风的功力好像很邪性,又那么擅长阴谋诡计,大师兄光风霁月,怕会被他暗算的。
他死就死了,大师兄不可以出事。
柳易歌就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眼前越来越暗,连月亮都只剩下一个白亮的模糊光影。
然后他看见,有人踏破月色而来。
大师兄苍白着脸,一指点在他胸口,澎湃的灵力便经由指尖灌注进他的身体,已经枯竭的经脉被逐渐灌满,他的生命,又被强行拉了回来。
“大师兄……”柳易歌一能说话,便要挣扎着出声,“你自己也,消耗很多……”
“无妨。”燕拂衣专注地为他疗伤,也没忘记笑一笑,眉眼轻轻弯了起来。
“最受不了女孩子会哭了,”他轻声说,“快点好起来……以后,我还要当你们的证婚人。”
第104章
很久很久以来, 瑶台都从没那么热闹过。
年轻人们叽叽喳喳的,从早说到晚,说到燕然后来都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很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用之不尽的话题。
燕拂衣竟然就一直坐在那里, 静静听着。
他新的身体如今没有任何暗伤, 是几乎从未感觉过的健康,可毕竟是差点碎了神魂的——在记忆恢复之前,他甚至都不能顺畅地在房间里走一圈。
尽管记忆被唤醒之后,对身体的掌控也进展神速, 但还是很容易觉得疲累。
燕拂衣先是靠在被堆叠起来的软枕上, 待李浮誉与渊灵他们安排好门派事务回来, 就靠在师兄的怀里。
——他一开始还觉得很不习惯,很不好意思,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 而且师兄的脸变了,师弟师妹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年轻人们几乎将眼睛瞪出来了,也没有主动问一句话。
嗯……以大师兄的魅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俘获一位上千岁的金仙, 也、也不是很荒谬的事情嘛!
单从颜值上看, 这两个人就很般配!
一直到月亮都升起来了,李浮誉将一枚金丹融在水里,端到燕拂衣嘴边, 提醒他“今天还没有喝药”。
他也很不想打断这很不容易的相聚,但燕拂衣的身体, 当然是更重要的事。
燕拂衣接过茶盅,一口一口地把苦涩的液体都喝进去。
年轻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便停了。
他们看着燕拂衣那么熟练地喝药,仿佛才想起来他还是个病人, 今日进来之前,渊灵真人也提醒过,不要让他过于劳累。
祝子绪腾地站起来,一左一右拎起还在依依不舍的两个人,飞快地说了一句:“那我们就不打扰大师兄休息了!”
小花手里还牵着燕拂衣的衣袖,猛一下被这样抽走,也没敢说一句话。
按辈分算,这位漂亮师姐是她的师叔呢。
况且,师尊好像确实需要休息。
三个人影一闪,非常干净利落地消失了踪影。
李浮誉忍不住轻笑。
“他们是真的很喜欢你。”
燕拂衣的眼睛便弯弯地眯起来,竟然透出一点孩子气的得意。
“我也很喜欢他们,”他说,“和年轻人在一起,会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可以的话,我以后要收很多很多徒弟。”
李浮誉说:“什么年轻人,你自己也没比他们大几岁。”
这是真的,修仙人的几岁根本不算年龄差,况且,柳易歌甚至还比小月亮大些呢。
燕拂衣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有些失神。
“总觉得,好像已经活了很长很长时间……就是与他们不一样。”
李浮誉心里轻叹一声,摸摸他软滑的头发。
他转移了话题:“那好啊,以后你就在这里收很多很多徒弟,我与你一同教他们——哇,这是些什么样的绝世幸运儿啊!”
燕拂衣被他逗笑了:“你自己不是还有徒弟吗?”
李浮誉耸耸肩:“算了吧,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按照心理年龄算我都没有一百岁,那些动辄上千岁的老妖怪们,每次叫我师尊,我心里都怪虚的。”
他眼珠一转,很兴致勃勃地说:“要不,你来给我当徒弟好了。”
“我?”
“对啊,”李浮誉一时间觉得这简直是个天才的想法,“你看嘛,从今往后你就留在不弃山——如果以我徒弟的身份的话,那些尊者真人们就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了,岂不是很妙?”
燕拂衣有些迟疑。
“来嘛小月亮,我会是个好师尊的。”
李浮誉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了:“你会留下来的吧?你肯定会留下来的吧?不做我的徒弟,不然就做他们的师娘好了。”
这句话在这样的情境下突然被说出来,两个人都是一惊。
李浮誉一时间嘴快,随即便后悔万分,很想把时间再倒回去,把冲动之下说出口的话塞回嘴里。
不管怎么想,现在说这种话,也太快,太轻率了啊!
他们甚至都只是在环境的作用下,刚刚捅破那层窗户纸,都没有用言语正式地确认过,他、他都没有很认真地问过燕拂衣,愿不愿意与他在一起。
再说,再退一万步说!这样的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也太不浪漫了吧!
李浮誉从前没关注过那些花样,可耳濡目染的,也知道现代社会的“求婚”,会被怎样精心设计,怎样隆重盛大才算合格。
而且,如果是对燕拂衣的话,再怎么用心,都不为过。
他看着燕拂衣脸一下子红了,呼吸一时间都有些急促起来,眼神亮亮地闪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燕拂衣能说出任何话之前,突然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唔……”
“不行不行不行,”李浮誉语无伦次,“不能回答,不要在这时候回答我啊啊啊——你就当没听到!”
他一手就捂住燕拂衣的半张脸,那双露出来的眼睛中浮现出一点疑惑,眉梢也淡淡地挑起来。
更慌了,怎么办。
李浮誉生怕会造成误会,急得头上冒汗:“我不是……我是说,不可以这么草率就答应我!这种事情很重要,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我得最用心最用心地设计和准备,然后你还应该不满意,不满意我再去完善——总之就是,不要就那么容易把自己交出去啊!”
完蛋,好像越说越乱了,而且怎么感觉在给自己挖坑……
那双眼睛闪了闪,突然变得弯弯的,燕拂衣的睫毛垂下去,好像被那些直白的语言弄得有些羞赧,他的呼吸清浅,温热的气息像微风拂在李浮誉的手上,痒得他心砰砰乱跳。
或许是时机刚好合适,或许是夜晚的烛光太过朦胧,李浮誉磕磕巴巴的解释慢慢地停了下来。
情急之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那么近,在这个角度看着燕拂衣的眉眼,那一勾一划,都好像烫在他心里。
李浮誉像是受到什么蛊惑,就着那个姿势,俯下身去。
燕拂衣的睫毛稍稍颤抖,像一直准备振翅的蝴蝶,他一定察觉到了另一个人想做什么,却就停在那里没有动,甚至没有抬起眼睛。
李浮誉的动作很慢很慢,留给了他的猎物足够的时间逃离,可猎物就傻呆呆地留在那里,等着……甚至是欢迎着,被他捕获。
男人栗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不再犹豫,先是额头,随后撤开挡在燕拂衣脸上的手,转而扶着他的后颈,让他的头微微扬起,含住淡色的双唇。
燕拂衣整个人像是过电般颤了一下。
可他依然没有抗拒的意思,两只手都软软垂在身侧,任由李浮誉用力将他拉近,扯进一个比白天热情太多,也深入太多的吻里。
李浮誉很耐心地舔舐着那双柔软的唇,那与他曾想象过的触感很像,两排紧张地闭合着的牙齿也很像,他甚至尝到一点淡淡的药香。
再一点一点的吮弄、偶尔轻咬,燕拂衣的喉咙里便会出现一些很细小的、控制不住的声音,身上愈发软,眼尾也染上一层薄薄的红。
再过分一点时,他们之间连空气都好像在升温,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漾起粼粼的水波,受不住地被叩开齿关。
另一个人便很得时机地趁虚而入,捉住他无处躲藏的舌头,让他在自己怀中软成一滩水,只留下气喘吁吁的力气。
燕拂衣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师兄胸前,他像是濒临窒息的溺水者,手指紧紧地攥着那里纹样华贵的衣襟,指节用力得发白,却又实在没什么力气,因此只能将衣服弄皱,救不了一点被完全压制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