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子在虐文摆烂后 第19节
地上铺满了梧桐清脆发干的叶片,每踩一步,配合着徐徐的风声,就像是梧桐的最后起舞。
走着,他像是撞见了什么场景。
他的十米开外处,一个声泪俱下的女生和一个男人在质声中纠缠。
女生泪落连连,质问了好几句男方,而一一对方反驳后,女生泪洒更多。现在还不是最后一节课的放学时间,13号楼是旧式的教学楼,日常没什么人在这里上课,更不会人把头探出窗来看热闹。
戚衍榆以为自己碰见什么狗血的分手现场。
脚步缓了下来,再定睛看了看,女生甩男人一耳光,好像没吃正部位。女生跑了,倒是那男的站在原地,像是自省,更像是无语。
那是他走出梧桐林的必经之路,戚衍榆迟疑了两秒,就当做装作没看见,捂着他刚才还有点喘息加速的心口,面不改色走过去。
他侧过头去,想疾步走开。那人好死不死,盯着他看。
顾惊澜的声音泠泠的,跟那次让他去医院看看的语气口吻大差不离:“好看?要看多久?”
呵。戚衍榆才把头扬起来了一些,他在路经顾惊澜身边,他气定神闲回那么一句:“你怎么让一个女人哭啊,这么差劲啊?”说着,就不徐不疾地慢慢走开了。
第15章
戚衍榆买的饭团大小拳头不到,他就吃了两小口,还剩一大坨。拎着个饭团,慢腾腾地走去实验楼上课。饭团不好带进实验室,在门口慢吞吞吃到快到上课时间才进去。
下午如果有两节大课,一般是两点上课六点下课。如果晚上还有课,晚饭要么省了,要么提前点好外卖送去六点半就开始上课的教室。
实验室里的学生们自觉换上了白大褂,这是每个人开学就自行买的实验服。顾惊澜是踩着点来的,他已换上了白大褂,人很高,白大褂下摆只到他膝盖之上一截,走过来是带风的,显着衣摆下的两条腿又直又长。看着就芝兰玉树的。
祁远瀚见面就问,“吃了?”顾惊澜也没跟他们去食堂。
顾惊澜道“吃了”就开始戴上乳胶手套,表情冷清,像是倾听着老师讲实验注意事项,今晚做的实验是蛙心灌流。
见到顾惊澜走进来实验室,戚衍榆就想起这个人被女人扇的画面。
活体标本的牛蛙在戚衍榆戴着乳胶手套的手中被捏出了鼓胖的圆白肚子,四肢拉长了似挣扎。他垂手捏着标本,走神地想了又想,早知道多嘲讽两句那个被打的人,让他说自己大少爷脾气。
老师先是示范了一遍,再找学生做示范。最后学生们就可以开始自行的多次操作。
因为是人体解剖学中的一个实验,需要俩俩搭配。一般都是寝室互相两人轮流操作,一个主操作,另一个就搭把手。一会儿就换过来。所以一组是一般准备两个标本,但是也存在有标本死了情况。
祁远瀚不想跟太子做,早就捆绑了黄少泽。他望着这种两栖生物就感到恶心肉麻。
而示范实验的学生,老师很早就留意顾惊澜和戚衍榆这组,可没想到他们组是戚衍榆第一个来做。
套着白大褂的戚衍榆,有那么一点像是个温文清秀的医学生。
只有好几个男寝都知道他是什么个人。大家都来围观看他来操作。
戚衍榆左手持蛙,右手拿起了金属探针,细长的椎管刺入蛙脑无迟疑,并将椎管左右搅动,直至完全破坏掉牛蛙脑和脊髓。引得周围人倒吸冷气,对他又增一“冷血”印象。
没有感情地摸了一下牛蛙松软的四肢确定不再有动弹后,将四条蛙足用钉固定在手术板上,直接用手术剪剪开了牛蛙胸口皮肤,再剪掉胸肌胸骨,最后剪开心包膜,暴露出了搏动的心脏。
用镊子在左主动脉下穿两根丝线,一根打一活结,另一根结扎动脉,将盛有任氏液的蛙心插管插入心脏,戚衍榆提起插管和心脏,对顾惊澜说:“帮我剪下,”
顾惊澜利索剪断连接心脏的血管和组织,戚衍榆把这颗心脏用镊子拿起来,实现了离体。再反复冲洗心脏的血液,最后连接蛙心夹,接入bl-420l系统。波形很快清晰地显现在屏幕上。
“波形出来了、很漂亮,数据不错,这就完成了。没有步骤是被卡住,离体的心脏也是在搏动,也没有漏液。全程流畅操作熟练。”老师评价道。
戚衍榆全程操作,不带一点皱眉、含糊和迟疑的。顾惊澜没多观察戚衍榆步骤,倒是留意他这个人。做实验时脸上专注淡冷,眼睑垂着,可能是眼睫深密,显得有那么几分清秀冷静。一点不像是刚才在梧桐林笑他的模样。
观察到戚衍榆的发型修整,接近后颈的头发剃得挺短的。白大褂是第一次新穿,衣服上还有着折痕。而实验一旦做完后,表情就放下来,没有了那股认真劲。
他好像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掀起眼像是看自己。顾惊澜惊疑想他在看自己看什么呢?这时老师就点名自己了,噢原来是轮到自己来操作。他还自作多情以为戚衍榆盯着他看什么呢。
顾惊澜示范了一遍,他的操作同样的轻松流畅,也没有卡顿,最后出来的数据和波形都很不错。
祁远瀚看着两人这么轻松顺畅以为很简单,结果他手下标本的蛙心多次停搏,虽然救活几次了,但后来只要插管下来就蛙心绝对停搏。后来再换了一只牛蛙,后来竟然漏液。
“到底是怎么插管才不停搏啊?”祁远瀚看了一眼,所有学生都在分组操作。那他亲爱的顾哥呢,他的顾哥竟然不在实验室。
顾惊澜可能出去上洗手间或者被老师叫出去指导另一个实验班了。
他看见了百无聊赖的戚衍榆,倚在操作台边,他应该是老师留下来指导本班的。但是别人来求助他,他屁/股不带挪一下,只是口头说两句,对方就又回去做实验了。
“你问问太子,为什么这蛙蛙老是停搏,是我切到它大动脉了吗?”祁远瀚在半自暴自弃边缘,想起来使唤他室友来了。
黄少泽这几天因为他想去兼职请假马哲课没放行,气得他饭吃不下,现在一张嘴就是满满怨气:“你去呗,凭什么老找我干这事。”
“我招你惹你了?这么大气性?问太子你能少块肉?”
“那你怎么不去?”
祁远瀚只要一远眺太子那张脸,他就想葬身他面前这操作台的科学事业,今晚谁也别想叫他挪尊步开尊口的。
后来插管成功但是出来的波形很奇怪,一看就不正常。祁远瀚抬头东张西望,老师不在,顾哥依旧不在,可太子呢?他跑哪里去了???
顾惊澜在隔壁班指导,他出来上个洗手间,发现隔间里传来了喘息声。
一下子就会让人联想,两个人隔间也能搞?也有可能是个人的手/淫。
那喘息不是男人的正常呼吸的气粗声,还有点急,他还看着隔间上空飘着香烟的气雾。
边抽烟边那啥不是会阳/痿么,哪还能手冲?
直到他听出,这气喘的就像是,他以前会在医院听到过的重症病人似的呼吸困难声音。
果断敲了敲门,里面的喘息竟然轻轻停住了一下,顾惊澜本来不想管闲事,可自己身穿白大褂,好歹是个预备役医生:“需要帮忙?”
实验楼的洗手间门锁就不怎么好,敲了两下就能开。
发现里面那个人,斜靠着隔间的木板和墙的三角区,香烟在掉落在地上,还没有捻灭。
因为半弯着腰,细碎的发挡在了眼睛处。也是同样穿了件长袖白大褂,褂袍到那人的膝盖下方一些的位置。
一只手上去撑住他的肩膀,随便另一只手就摸到那人的口袋里找药:“癫痫?心绞痛?还是哮喘啊?”
那个人垂着个头,碎发挡着依旧能看出他那张呼吸困难的脸。
居然是戚衍榆。
顾惊澜下意识留意他新室友是否口唇紫绀。“哮喘。”顾惊澜判定地说,“身上带药没,”
从头到尾得不到那人回答,在他身上也摸不到药。
立即就让戚衍榆带出来隔间,顾惊澜让戚衍榆两腿曲膝跪坐下来,按住他的腰朝前方倾斜,以便于他呼吸。
随后在地上开始找有可能掉的药。“你的药呢?”边找,边回头留意戚衍榆症状。
那人也没有好好跪,要向一边倾斜倒去。顾惊澜折回来扶住他,还闻到了戚衍榆身上浓烈的烟草味。
有哮喘还吸烟,这不上赶着见阎王?
那个人的头要垂着,死命地吸不进气也喘不出什么气,顾惊澜不得不捧住那个人的脸,对他说:“给我跪好,我去给你找药。”又留意到那个人想说什么,但是苦于哮喘发作没能说出来。
顾惊澜看着嘴型知道他想说什么,人都呼吸不上来,还想着别丢人?
顾惊澜回到了他班上,祁远瀚一见救星立马扑过来:“哥给我看看我那波形,好像差点什么怪怪的……”
“你找老师去,”
被拒的祁远瀚傻眼,他委屈地就看着顾惊澜箭步似冲去他班上做实验一女生面前,跟她说了什么。然后又走出了实验室。
好你个顾惊澜,重色轻友是吧。女孩子可以教,室友不能教?
顾惊澜拿着那同样有哮喘的女同学身上带的沙丁胺醇气雾剂,赶回了男卫生间。
今晚实验楼这层就他们两个班上课,显然没人出来上洗手间,戚衍榆跪在那里,但是头已经都快垂到了膝盖上了。看过去,他侧脸的颜色都变了许多。
第16章
疾走过去蹲下,手去扶戚衍榆的青紫气交错的脸,这人都要厥过去了,自然不能自己打开嘴巴。这还得要顾惊澜借住手去捏住戚衍榆两颊,但是打不开他的牙齿,只能把手抠进去撑开他的口腔,让他的喉咙打开一点,最后将气雾剂喷头推进去按下按泵。
他尤爱面子,顾惊澜把他扶起来,可这人走不动路,顾惊澜把手环过他背,从他腋下绕下来,也是两手将他前胸扣住把他抱出去,这是三楼,卫生间往外面走个几米,就有个小的空中花园,那花圃周遭是一圈草坪。把他拉到了草坪边上被草长了不少占了好一些位置的镂空长凳上。
夜里还有点风,吹散这个人身上浓烈烟草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才有了点意识,睁动了一下眼睛,依旧垂着眼睑。
看他脸色总算活色了过来似的,顾惊澜终于轻描淡写:“我以为你要死了。”
“……你才要死。”来自那个人的回复。
后来回到了实验室,顾惊澜先进去的,他过了一分钟再进来。老师找了他们半天。
老师让戚衍榆再实验几次,为了确保每位学生弄懂。实验课的老师对这位休学了一年还不肯留级的学生不怎么了解。
于是,顾惊澜留意这个人又实验几次,没有刚才那种劲。
气场也是弱下来,整个人软了一些比起刚刚,脸上萦绕了一圈淡淡的病气。
终于在九点下课了,有的学生回寝室,也有的去学校超市买吃的饮料,更有的是出去西门那条美食街上去吃夜宵。
祁远瀚和黄少泽晚饭都没吃饱所以出校门去买吃的。只有顾惊澜和戚衍榆往宿舍走。
戚衍榆回到寝室,一进门就加快了脚步迈腿到床边,倒在床那儿一动不动。
顾惊澜看着他脸朝下,趴着睡,还是以前的那种姿势,怕他会憋死。
过会儿又放眼过去,瞧他一动不动,后背的呼吸起伏并不明显,好像没了呼吸似的。
顾惊澜疑心他会休克,“有事?”可没得到回应,
就放下了手里装着实验服的洗脸盆,走过去,顾惊澜的上半身探进他床铺,因为是下床上柜的结构,所以并不能直着腰,手臂探过去翻过他的肩膀。
只见他闭着眼睛,似隐忍表情,也可能是累了。刚才憋气辛苦,还在实验室待了一会儿才下课。
戚衍榆床边的手机振动个不停,调的是静音模式。
顾惊澜看见备注是“大哥”,下意识也没问戚衍榆就拿起来接听了,“喂,你好。”
那边的人听出来了不是机主的声音,因为机主一般不会在接听他电话后主动问好,笑问:“你好啊,戚衍榆呢,”
顾惊澜看向了床上的戚衍榆,对自己做口型,是个睡字。
“我是他室友,他睡了。”
电话那端的戚牧遥问:“才刚下课,他没去上课,这么早睡了?”
他知道戚衍榆的课程表,很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