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比起常人温度,许惊岁的额头甚至还有点凉,大概是出来的太早,冻的。林此宵确认他没发热后收回了手,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
许惊岁木木地看向他,看样子林此宵大概是要去晨跑,脱去运动外套后,内里只穿了件白色短t,配上额前没怎么打理的碎发,衬得极具少年气。
“先进屋吧。”林此宵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而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许惊岁就像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一般,应了声“好”。
过了几分钟,两份厚蛋烧和全麦吐司被摆在餐桌上,林此宵给许惊岁倒了杯牛奶,自己冲了杯咖啡。
许惊岁低头吃着,全麦吐司被烤吐司机烤得香香脆脆的,厚蛋烧的火候正好,又香又嫩、柔软蓬松,里面还添加了芝士,奶香味更加浓郁。
清晨的那些不美好好像都被这一顿寻常不过却又温暖可口的早饭慰藉。
吃完早饭又过了一会,其他两人才陆续到来。之前的表演是五个人,由于祁洲不在,吉他部分改由连炎负责,原先大提琴演奏的部分用了pgm。
pgm虽然解决了乐手不够的问题,但同样带来了一个大挑战,由于只有click,所以从头到尾不能错拍,每个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
“停一下。”连炎再一次打断了排练,他扭头看向许惊岁,表情很是认真地说:“鼓慢了。”
“不好意思。”许惊岁抿了抿唇,这几次排练的问题大多在他,不是进慢就是错拍。
“没关系,你太紧张了,不用着急,可以再好好想一下。”连炎指出了他的问题,然后转头跟其他两人说:“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十分钟后再开始。”
许惊岁从鼓前离开,只身来到排练室门口,垂眸盯着自己的左手,最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他轻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却被人拦住。
他抬头看去,发现是林此宵,不由地怔了下,又下意识地将左手背到了身后,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林此宵沉沉看着他,过了好几秒,说:“能告诉我,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许惊岁说。
“你的手,我看到了。”林此宵轻声说:“告诉我吧,好不好?”
沉默了很久,许惊岁吸了口气,缓缓道:“那年你离开后不久,大概一两个月吧,水哥有个场子需要救急,喊了我过去,但、我演砸了。”许惊岁皱着眉头,“我的左手出了点问题,打错了很多拍子。”
他顿了下,故作轻松地说:“但你别担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肌腱神经劳损而已,作为乐手都是常有的事。”
“真的是肌腱神经劳损吗?”林此宵盯着他,看他装作自然的样子,只觉得有一把慢刀子在不断地扎着自己的心,“那那些药呢?小岁,我看到了,都看到了,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许惊岁一怔,“我……”
下一刻,他被一个怀抱用力地抱住,力道大得好似要将他揉进身体里面。许惊岁感觉大脑像运转不良,只剩下一片空白,空气也变得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紧贴的心跳。
过了几秒,他听见林此宵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声音很哑,好像哭了……
——
排练的时间过得很快,夜幕悄然降落,活动场地搭了大舞台,周围的树上挂着霓虹灯。前来观看的人群络绎不绝,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派热闹景象。
乐队压轴出场,等待的时间无限的放大了紧张,外面欢呼喝彩的人声与记忆中的重合,令许惊岁越发紧张,他怕自己再次演砸。
手突然被紧攥住,许惊岁感觉到掌心被塞入了一个东西,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林此宵,而后低垂着眼睫看向掌心,是一枚橘子味的糖,被包裹在玻璃糖衣之下。
他怔然了半瞬,忽地想起了吃糖有助于缓解紧张焦虑的心情,难道自己的紧张太过浮于表面,被林此宵发现了?
“为什么给我糖?”许惊岁试探着问。
林此宵看着他,眼底流动着一闪而过的心疼,转而平淡地笑了一下,说:“给你的奖励。”
奖励?许惊岁下意识地想到了演出,可是自己也不知道会演成什么样子,如果......如果像之前那样,搞砸了演出呢?
“可是还没表演呢。”许惊岁抿了抿唇。
“表演结束有另外的奖励,这个不是。”
林此宵看出了许惊岁眼神里的迷茫,从他手里拿回了糖,轻轻剥开了玻璃糖纸的表皮,修长手指捏着橘色硬糖,抬手凑到许惊岁的嘴巴前面。
是一个喂他吃的动作。
怕被人看到,许惊岁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很快地张开嘴咬下。
过程太过仓惶,柔软唇瓣还不小心擦了下对方的手指,像是一个很轻微的亲吻。
林此宵收回手,指腹轻搓了下微微发烫的那小片肌肤,缓缓开口解释道:“这颗糖是奖励你的勇敢。”
勇敢值得嘉奖。
第67章
橘子味硬糖在舌尖化开, 一颗糖融化的时间刚好与一场演出相等。
鼓棒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心脏快得好似要突破胸膛的拘束跃动出来一般,许惊岁手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因为兴奋。
他抬头望向林此宵的背影。大概是目光灼热,让人有所察觉。
林此宵蓦然回首,两道视线在台上猝不及防地相撞, 恰在这时, 舞台周边喷出一阵阵金黄色耀眼的火焰。
许惊岁像是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不过分秒的愣神, 而后笑了起来。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在他的脸上, 漂亮的双眼微微弯起,眼睛明亮动人, 唇角笑意盈盈。
那一瞬间,丘比特的箭好像变得具体,准确无误地射向了谢知繁,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好像生病了一样。
若是以前,他会对一见钟情这个词汇嗤之以鼻, 可看完许惊岁的整场表演后,前所未有的强烈心悸让他明白,这个词语是真实存在的。
场下的喝彩声久久不息, 传到他耳中像是开了朦胧特效的背景音。
在人声鼎沸中, 他只看得到许惊岁, 以及自己狂跳的心跳声。
表演结束,四人从舞台下来,跟其他成员汇合。
节目组通知十分钟后海边会有烟花展览大会, 大家可以去观赏。烟花大会并不是每晚都有,只有在重大节假日跟一年一度的烟花日才会有,这次刚好赶了巧。
几人赶到海边时,人多得已经围成了一道水泄不通的人墙。许惊岁想着站在哪都能看到,就没往里面硬挤,站在了最外层边缘的位置。
安保拉了条警戒线,拿着喇叭通知:烟花大会五秒后开始,请大家不要拥挤,防止踩踏事件发生。
话音落下,人群默契地开启了倒数——“五,四,三,二,一!”
欢呼声猝然响起,随着几声闷响,数道烟花齐齐地窜上了天空,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海边宁静的夜,不过分秒,轰地绽开,金黄色的焰尾如满天星,随着下坠的弧度又形成一道绮丽的星光瀑布。
烟花此起彼伏地在天际绽放,时而火树烂漫,时而银光闪烁,一道道焰光在空中分裂成无数的星点,又在人们的眼眸中稍纵即逝,成了不可被捕捉的美好。
“好看吗?”林此宵默默走到了他的身旁,低头侧脸看向他。
“好看。”许惊岁很专注地看着。放的每一簇烟花都不一样,有的呈现线条形状,有的是圆点,有的是金黄色,有的是蓝色,好像多眨一下眼睛,就会错过。
焰光照在了许惊岁的脸上,林此宵只觉得许惊岁的眼睛好像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小的一片天地,数道烟花在他的眼中绽放。
静静地盯着许惊岁看了会,林此宵才移开了目光,与对方看向同一片天空,在无人注意的静谧角落,一只手悄悄地牵住了另一只手。
许惊岁怔了一下,听到林此宵嗓音里带着笑意,低声认真地问:“可以吗?”
算是先斩后奏吗?明明都已经牵了,却还要装模作样地问: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许惊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故意地讨问。
林此宵眸光微动,笑声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他说:“那我就让你牵回来。”
那么正经的一张脸,却说出来这种赖皮话来。
许惊岁抿着唇浅笑了下,没再搭理他,扭头专心地看着烟花,掌心汲取着源源不断的温暖,心里也在悄无声息地绽放着千千万万朵烟花。
烟花大会总共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快结束时,许惊岁才后知后觉脖子因微昂太久而微微发酸。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下脖子,一动才想起来这只手还被牵着,林此宵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向他看来。
许惊岁不自然地舔了下唇瓣,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往人潮归去的方向望去,像是强调一样,说:“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