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正常白天对月会飞到清心堂找骁白玩,晚上才会回来。全宗门里面就骁白和对月两只开了灵智的灵鸟, 颜婴婴也由它去了。
  晚上等对月回来, 她会试着给对月注入一些灵力促它修行。不知怎么她感觉对月体内的灵流紊乱得很, 要她费好大力气才能稍微捋得顺一些。
  翻了这么多编年表,还真让颜婴婴翻出些蛛丝马迹。
  【修真历五百二十四年,黄云峰被盗,鸳鸯杵遗失】
  【修真历五百二十七年,扶风山谷大火,遗失上古阵谱数十,或于天火焚尽】
  【修真历五百六十七年,如门门长渡劫,天雷大作,有魔人入侵,魔人着红衣,身形纤巧,或为女身,形影鬼魅,纵魔巧木人万千。门长年迈渡劫失利,为魔人重伤,不治辞世,享年三百五十三岁】
  这几条被她抄在了本上,尤其是第三条。
  鸳鸯杵本为青竹观寄存于黄云峰用来表示两门交好之物,但在青竹观覆灭第二年就被窃走,那贼人的目的显然很明确。
  至于扶风山谷大火之后丢失的法阵,她问过云弋,云弋告诉她正是禁术,那些法阵主讲结阵驭尸,阴邪非常。
  再之后便更为明显,红衣女身魔人,诸般描述都与那青竹观段朱极为吻合。
  再往下翻了好久,也没见可能搭上边的事情,直到修真历八百九十三年时候,天寻宗一位长老的双生子失踪的事情,略微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对双生子是一对孪生兄妹,俱是单灵根体,根骨卓绝。只不过这长老风流成性,室内姬妾成群,又嗜酒如命。一日他酒醉后宿在那双生子母亲的房中,醒来时候母亲连同双生子一切消失了,他心急如焚连忙派人去找,可将整个天寻宗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母子三人。六年之后,有人在天寻宗一处不用的水井井底发现了几段残骨,旁边散落的衣饰残片正是那母亲的。
  母亲死了,双生子却人间蒸发了般再不见所踪。若是在人间的话算是常事,但这若是上三宗之一的天寻宗,这根本算不得常态。要是上三宗想找什么人,能把整个修真界地皮都翻出来,根本无处可藏。
  显然在这期间,有什么人抹去了这三人的行踪。
  这天寻宗长老不是天寻宗嫡系,除了爱色嗜酒之外,人还算个老好人,也没和谁结仇。应该不会有人为了寻仇报复他,目的大概率就是那一对双生子。
  想到荧惑的过去,那个恰巧在她化形期间出现的人,颜婴婴神情未免有几分微妙起来。
  她唤起小灵鸟团子,简要概括了一下自己的发现,将灵鸟放飞。
  此时日已西斜,天边的火烧云漫卷烈红,宛若一团团开得热闹的凤仙花,灵鸟小巧的身形在夕阳之下缩小成一个黑点,再看时已然消失不见。
  她在窗边驻足片刻,走到院落之中,晚风吹过春寒料峭,她咳了几声,这时候只觉身后似有脚步靠近,一件斗篷披在了她肩头。
  “晚上天凉,也不多穿衣服。”
  声音很耳熟,混合着柔和的温香,颜婴婴轻唤了一声:“涟姐姐?”
  她咳得眼尾薄红,泪光涟涟,看得蓝涟若轻叹一声,擦了擦颜婴婴眼角生理性的泪水。
  “这些天你好好休息就行了,别总往外跑。”蓝涟若尝试着端了端长辈的架子,控制自己不要总是这样去抱颜婴婴。
  如今颜婴婴已经及笄,若是凡间已经到了找夫君的年纪,固然修真界不讲究这些,但和人相处时候也要讲究分寸。不能如此不设防。
  却不想颜婴婴往她身上贴上来,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涟姐姐扶我一下,我站不稳。”
  刚刚她没来时候不是站得挺稳的么?怎么她一来就站不稳了?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可蓝涟若还是扶着颜婴婴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中拢了拢。
  自然,她是有意的。这一点亦是她自己的小心思。
  对蓝涟若她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理智告诉她蓝涟若很危险,但她却很想靠近蓝涟若,依偎在蓝涟若身上让她有种隐秘的快感,仿佛血液之间涌动着融融暖流。
  只是她不能说出来,况且她的身子确实虚弱。
  中午时候被炸毁的院墙现在修得差不多了,颜婴婴目光游走,终究回到了蓝涟若身上。
  往日蓝涟若总喜欢素色的衣服,而这几天换上了深黑色的劲装,实在不解其意,总不能换了审美吧?
  再往上看,蓝涟若头上还是戴着几日前她摘下的白色忍冬花,白色忍冬花周围荡漾着一圈薄薄的灵力,应该是施法维持了其生机。
  “在看什么?”
  “这好几天了,涟姐姐竟然还戴着这几朵花,也不换换。”颜婴婴伸手想要去摘掉,但被蓝涟若按住了手腕。
  “戴着挺好的,不用换。”蓝涟若将颜婴婴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下个月就要开始为了烟霞大会准备的第一次试炼了。你是这次若清拟会的第一,得抓紧时间调养。”
  “还不是涟姐姐和婉师姐没参加?”颜婴婴叹息一声,“况且这个第一,我受之有愧。”
  小组赛时候她遇上比她修为高的师兄师姐就直接弃赛,直到半决赛她也没碰上修为比她高太多的。决赛时候的半弦,终究还是输在了对她不了解上。若是半弦提防她不让她注入魔气,若不是她体内没有凤凰血契带来的修复能力,若不是她最后得以近身半弦……半弦有太多次赢的机会了。
  “什么叫有愧?别告诉我你之前没控制过你婉师姐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蓝涟若一阵无语,旋即道,“不用这样妄自菲薄。”
  “那是婉师姐主动让我控制的……”
  “荧惑呢?你之前还控制过荧惑。总不能荧惑也心甘情愿让你控制吧?”
  示弱失败,颜婴婴吐了吐舌头,声音越发低了:“可是我和荧惑交手之后,我还是活蹦乱跳;和半弦师姐交手,我半死不活了好久。”
  蓝涟若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若不是她知道颜婴婴根本不知道自己突破失败的事情,绝对会以为颜婴婴在内涵她突破失败让凤凰血契的效力大打折扣。
  她板起脸:“既然知道伤痛难忍,下次便不要这样莽撞。”
  颜婴婴太久没看见蓝涟若这样严肃,她心中起了逗弄蓝涟若的心思,索性往蓝涟若脖颈间微微吹了口气:
  “涟姐姐,我要是下次还敢呢?”
  “要是你下次还敢,我就……”
  “把我关在房子里,用锁链把我手脚都锁住,不让我动弹?”
  颜婴婴轻笑着提及上辈子所受的折磨,一面想着若是这辈子蓝涟若依旧堕魔,蓝涟若想起她这些话来,会不会感觉到毛骨悚然?
  要是真能吓到蓝涟若,倒也不算太亏。
  蓝涟若陡然卡住,脸上的神情险些直接彻底崩掉。
  在颜婴婴所经历的上辈子,自己不就是这样对她的么?只是听着便觉残忍,若是真的用在身上,钩锁刺破肌肤穿进血肉脏腑……
  不要这样,不可能这样。
  蓝涟若摸了摸颜婴婴的头,将她紧紧搂进了怀中,她心头悸动,抱紧颜婴婴的感觉从未像此刻这样真实,生怕她一松手,颜婴婴便会从她眼前消失,被吸入那个颜婴婴所讲述的梦魇前生之中。
  无论上辈子这种东西是不是有迹可循,她也不能这样让颜婴婴所见到的在此时成真。
  她是蓝涟若,是颜婴婴的师姐,是雪仙尊和颜如烟看着长大的人,不是什么祸乱世间的魔尊。
  怀中女孩的身体纤细单薄,脊背上根根骨头分明,大病一场之后又瘦了不少,原本按照她的尺寸定做的衣服也显得有些空荡。
  再紧一些,她生怕自己会捏碎颜婴婴的骨头。
  她缓缓想要松开,但是当她的手从颜婴婴后背上放下时候,却不由自主抓住了颜婴婴的手腕。
  这样突如其来的反应让颜婴婴有些不解,微微仰起脸看着蓝涟若,从蓝涟若眼中,她竟然看见了恐惧。
  现在就能吓到蓝涟若么?不是,她只不过就是开一个玩笑。至于反应这么大么?
  蓝涟若看着面前的少女,脸色唇色俱是苍白,给人一种极容易破碎的病弱感,但这并没有损害到她原本的美貌,反倒越发娇怯,惹人怜惜。
  明明就应该捧在手上好好珍惜的,谁会摧残这样一朵随时都能够因狂风骤雨摧折的花儿呢?
  “不会的,婴婴。”理智逐渐回笼,蓝涟若慢慢控制着自己,将语气放得平静郑重,近似许诺,“我只希望你不要这样不顾及你自己的身体了,你的身体不仅是你的,你周围亲近的人看了,也会难过伤心。”
  颜婴婴略一抬眸,唇角轻微颤抖:“涟姐姐……我的伤,也会让涟姐姐伤心?”
  岂止是会,每每见颜婴婴发病,她都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是凤凰,不怕死,可颜婴婴不仅先天不足,还没有这些加持……
  蓝涟若敛了敛眸光,按了按颜婴婴的头,并没有用什么往日亲近的话语,而是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淡之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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