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嗯,没想到来得晚,还有收获。”
齐山眼里也带了笑,“这么多,够我们吃的,就不卖了,过年还能添个零嘴。”
林子里越来越暗,两人没继续深入,找到最近的小路退出来,准备回家。
路上还捡到几颗猕猴桃,藏在叶子底下,要不是谢知云无聊拿木棍划来划去,还发现不了。已经软趴趴的,里面的果肉绿中带黄,甜滋滋的。
不过齐山在附近并没找到猕猴桃树,估计是松鼠或鸟雀从别处衔来,不小心掉到半道上,让他们捡了漏。
第32章
担心晚上落雨, 背回去的刺壳没往院子里倒,都堆在屋檐下,摊成长长一条。
已经脱壳的栗子也有小半筐, 两人又挑过一遍, 竟没多少生虫的。虽个头比较小, 不大好剥, 但脆甜脆甜的, 当零嘴吃着还不错。
谢知云从齐山手里接过已经剥干净的板栗仁,说:“可惜近来运气不好,要是有野鸡掺栗子一炖, 那才叫香。”
他一边说着, 重新丢了颗栗子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响。
齐山提议:“不如去村里买只母鸡回来, 也是一样的。”
谢知云一听又不乐意了, 一连吃几顿宴席,也没那么馋肉, 就有些舍不得再花钱买鸡。
遂摇头笑眯眯道:“算了, 哪儿能天天买肉, 就这么吃着也挺好。”
“那我去溪里捞些砂石回来,搞点儿炒栗子尝尝。”
往年入秋之后,集市街道上就有许多卖糖炒栗子的商贩,小小一油纸包就要十好几个铜板。但捧在手心里暖乎乎的, 软糯香甜,确实诱人, 也多的是那不差钱的主愿意买账。
谢知云以前也好这一口,闻言很是心动。仰头盯着齐山,满眼期待:“你还会做这个?不过家里好像没有糖了。”
糖这样金贵的东西, 齐山哪儿用来炒过栗子,只是经常在镇上见到别人做过而已。但他觉得看着也不难,既然夫郎想吃,怎么也要试一试。
于是想了想开口:“没糖也不打紧,不是还有蜂蜜,弄些蜜水进去应该也不差。”
“栗子本身就是甜的,少放点儿就够了。”
知道谢知云爱吃蜂蜜,齐山每回出门割草砍柴,都会有意识地搜寻蜂巢。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不一定能流出蜜,罐子始终没填满过。
哪怕好久才吃一回,所剩也不多,谢知云想想就心疼。
看出夫郎的小心思,齐山忍不住在他头上摸摸,笑道:“蜂桶我去看过,蜜脾结得挺满,已储了许多蜜。等天再冷些,就可以割下来,够吃一段时间了。”
谢知云果然高兴了,拉下他的手,腾地站起身,“真的?我就看见蜜蜂成天飞来飞去,也不敢靠近,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光景。”
齐山点头,十分肯定:“嗯,我估摸着能有三四斤。”
谢知云不懂一窝蜜蜂产多少蜜算正常,但他以前在谢府时,偶尔买一小罐也就二三两的样子,都可以吃好几个月。三四斤的蜜,那着实不少了。
因此面上笑意更盛,“那到时可以匀出一些卖给镇上那些富贵人家,我记的没错的话,一斤就能得两三百文呢。”
“嗯,这东西好卖着,不愁没人要。”
眼看又多个赚钱的营生,两人都很欢喜,去溪边寻砂石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做蜂箱、栽野花的事儿。
溪里最不缺砂石,炒几颗栗子也用不上多少,两人并不急着捞。
趁天色尚早,先脱了鞋袜,挽起裤腿,下水准备摸螺。
这时节的螺肉正肥,又没什么籽,最是味美。
村里人有空就喜欢到水沟、溪流里寻摸,舍不得油盐的直接水煮,讲究点儿的放些辣椒花椒一炒,也算个荤腥,能打打牙祭。
装了小半篓的田螺、石螺和螃蟹,觉着够吃一顿的,两人才着手捞炒栗子用的砂石。
从溪底择了几捧绿豆大小的黑砂,装进空箩筐,就着清凉的溪水冲洗几遍,淘净泥沙和水草,二人终于动身回家。
也没再忙别的,直接舀出两碗板栗,挨个拿刀开道口子,就开始生火。
干净的砂石一股脑儿倒进锅里,炒干水汽后,渐渐冒起青烟。
齐山连忙把栗子加进去,不停挥动锅铲,翻搅里面的砂石和栗子。火烧得旺,栗子壳很快变焦,裂口开得更大,外沿微微卷曲翘起,隐约能看见里面金黄的果仁。
谢知云往灶里添把柴,探头看向锅内,扬声提醒,“是不是该倒蜜水了?”
齐山忙得顾不上答话,顺手端起早就备好的一碗蜂蜜水,慢慢顺着锅边淋进去,另一只手依然片刻不停地翻炒。
栗子香味愈发浓郁,外壳也由焦黄转黑,不一会儿有糊味散发。
谢知云手忙脚乱把灶里的柴火退到门口,齐山也连忙拿来粗眼筛子把栗子单独滤出来。
“好像炒太过了。”
筛子里的板栗有大半都带着木炭似的黑,露在外面的那一点儿也是发黑发硬,齐山见谢知云伸手过来,就有些想连筐挪走。
“还是火太大了,下次再弄就有经验,”谢知云一连剥开两颗,自己吃一颗,将另外一颗塞进齐山嘴里,“而且只是不大好看,味道也不赖,又糯又甜的,你也尝尝。”
他这话倒不纯粹是为了宽慰齐山,而是真觉得好吃,从他再次伸向栗子的手就能看出。
因抢救还算及时,内里的果肉只是有些焦,并没什么糊味。既有其本身的甘甜,又多了丝蜜水的香甜,回味无穷,叫人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齐山看他吃得欢,心中郁闷一扫而空。
两人站在灶门口没挪步,吃完一大把炒栗子,直到灶中火星都快烧完,热度也降下来,总算记起还要煮晚饭。
齐山将灶台上的栗子壳拢到一起,丢进灶洞。不一会儿,便听哄的一声,重新燃起火苗。他赶忙往里加把柴,又将砂石全部铲进木盆,往锅里添了碗凉水。
“要倒到哪儿去?”谢知云指着木盆问。
“不用,这些洗洗干净,弄个麻袋装起来,过年炒葵花子、花生还能用,省得再去溪里淘。”
“那我端到外面,先用水泡上。”
“行,”齐山点头应下,握着竹刷子用力刷锅,“晚上就蒸一笼苞米饭,把螺蛳煮了吃了?”
“你不是能吃辣?要不还是炒着吃,麻辣鲜香的,下饭。我再去揪两根丝瓜,打盆清汤。”
溪水清亮,里面生长的田螺、螃蟹也还算干净,打理起来比较容易。
起锅烧油,切好的干辣子、葱姜蒜和花椒一起下锅,爆出香味后,加入螺蛳、螃蟹一起翻炒,临近出锅时再加些盐和酱油调味,就可以盛起来端上桌。
一碗剥好的板栗仁,一盆清淡的丝瓜汤,再加一大盘红亮的爆炒螺蛳,配着黄白相间的苞米饭,咸甜麻辣俱有,口感丰富,解馋又管饱。
秋意渐浓,山间许多树的叶子开始变红变黄,点缀在大幅深绿画布之上,共同绘成绚丽的画卷。
齐山有接了几个木工活儿,有河源村的,也有石桥村的。不过都不是大件,全是奁盒、板凳、木箱之类的东西,花样也简单,因此没那么忙。
便有更多时间缠着夫郎,和二黑一样,得闲的时候,谢知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黏黏糊糊的,一点不见往日的老实稳重。
好在谢知云也乐在其中,并不觉得厌烦。
他们不似其他村人种了许多地,毁了部分辣椒、茄子,撒下冬日吃的萝卜、白菜,就没什么着急的活计。
隔三差五在几个村子收趟山货,给方宅送去,其余时间便常常往山林里钻。
大家伙儿都在集山货,他们也不指望还能寻到几大筐去卖钱,更多是带着种寻宝的心态在山里闲逛。
有时是板栗、核桃,有时是柿子、猕猴桃拐枣,又或者只是一片特别漂亮的树叶,总之不会空手而归,每次都有收获。
这天两人又去镇上送货回来,正好碰上同村的秦寡妇家在摘柿子。她举着根竹竿将柿子叉下来,两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便跑来跑去,接下卡在竹竿前端细缝上的柿子,送到背篓里。
不小心掉到地上,摔成几半的也没放过,全捡起来装上。
这时候的柿子其实少有熟透的,大部分还硬邦邦,吃着很是涩口。
谢知云不解,偏头去看齐山:“这么早就摘下来做什么,又不好吃,还摔坏那么多?”
他自认为声音不大,不想个高儿的那个男娃耳朵尖,哑着嗓子大声回道:“可以晒柿子干,甜甜的,好吃。”
他这一开口,秦香春也发现两人。因着卖山货的缘故,她和谢知云已经挺熟络。
立马热情道:“云哥儿去镇上回来了?正好,带些柿子回去,有那熟透的,我给你们挑几个。”
“不用,嫂子忙,”谢知云连连摆手,但想起过年时称的柿子干,他又改了主意,“你这柿子能不能卖我一些,我也晒些柿子干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