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蒋流云听见问话才如梦初醒,摆了摆手:“我同盟主实在谈不上渊源,只是从前我……于修仙一道太过急功近利,险些走火入魔招致祸端,彼时盟主恰巧在云隐宗,便帮了我一把。”
若是传闻属实,盟主未必会记得自己随手帮过的弟子,这一点特别的关注也无从谈起。
宁千岫沉入识海去唤系统:“帮我调一份仙盟盟主的档案。”
想来反应迅速的系统这次却是沉默了好久,像是卡机了一般才弹出回复。
【数据库查无此人。】
他皱起眉:“是我没有相关权限?”
【宿主已拥有数据库的全部权限,仅在工作相关事宜上会对档案部分内容进行遮挡。】
宁千岫的目光从周围几人身上扫过,看见人群最后的沈渡,突然一顿:“沈师姐?”
此刻沈渡半靠在屋檐上,双目紧闭像是休整的模样,竟对宁千岫的呼唤毫无回应,仿佛已是睡熟了。
他直觉沈渡此刻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他蓦然想起不渡海上那面具男子没有说完的半截话,心念几转。
师姐方才到底有没有对盟主行礼?
言泉看着沈渡身上满满当当的包袱,有些愧疚:“是我与钟师兄考虑不周,让沈师姐累到了。”
他伸手就要将沈渡身上的东西取下,手臂却被魏云游的身影挡住,眼睁睁看着师叔将沈师姐一把扛起来。
“盟主出关,按理长老需要回去一趟,你沈师姐伤势未愈,便由我带她回去。”
瞧见几人神色担忧,魏云游挥了挥手:“不是什么大事,你师叔的能耐还不清楚?几瓶药下去药到病除,你们放心玩。”
宁千岫显然不信这鬼话,盯着魏云游的身影离开。
沈渡半截长袖垂落,宁千岫似乎被其中的什么东西晃了下眼睛。
那是什么?
第30章 撂挑子计划(3/3)
魏云游走得极快, 几乎眨眼功夫便连背影都消失不见,也让宁千岫失去了一探究竟的机会,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倒是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蒋流云看着身边几个同霜打茄子般的脑袋,想来那些大道理小弟子们也听不进, 便话音一转:“沈师姐前些日子同我说要在长生节放天灯, 若是有心, 可以替师姐也放一盏。”
钟善顿时抬起头来:“流云师兄说得对,沈师姐如今身体抱恙, 或许放了天灯便能逢凶化吉。”
宁千岫走在队伍最后, 皱着眉仍在思考方才的异状,肩膀却被人一拍:“宁师弟, 他们不会害你。”
他侧首, 蒋流云悄然走在他身侧, 他声音不大, 一句话在喧闹的人潮里转眼便被淹没, 而坚定的语气却足以让人不由信服。
可宁千岫显然是个例外,他不动声色地反问:“流云师兄为何如此笃定?”
蒋流云看着眼前的弟子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宁师弟,心思太重伤身, 若你连身边人都无法相信, 你的道只会越走越窄。”
天色渐渐沉下, 最后一缕霞光烧得通红, 只留下最后一点余温,将两人的面庞照得晦暗不明。
这番话从蒋流云口中说出, 几乎称得上严厉, 宁千岫隔着残阳与师兄对峙片刻,神情蓦然一松笑道:“弟子明白师兄教诲。”
蒋流云这才缓了神色, 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口气有些过重,顿时有些面上发热,眼神往旁边一扫:“师弟吃不吃糖人?”
宁千岫心中好笑,若这次不给台阶下,照这位师兄的性子怕是要愧疚好一阵子,便点了点头:“让师兄破费了。”
言泉回头大声唤着两个掉队的人,并未察觉到他们周围有些沉默的氛围:“你们可要快些,再晚可就抢不到好位置了......师兄,你好偏心眼!”
好不容易恢复神色的蒋流云这下算是红透了,闹到最后,一行人手里都多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糖人,却是将先前沉重的氛围驱散不少。
这会功夫,天上已逐渐升起样式各异的天灯,晃晃悠悠顺着风往天边飘,灯火摇曳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实在是难得的美景。
钟善领着人来到半山腰一处平台上,那里已是聚集了不少云隐宗弟子,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咬着笔杆苦恼这十年才能许一回的愿望。
“钟师兄,你若是再不来,我们可就将位置留给其他师兄了!”
宁千岫还未站定,便见一位女弟子走来,她身上点缀不多,但因年岁不大,便自带一股天然去雕饰的气质,头上配饰随着跑动晃动,
他扭头去看钟善,倒是破天荒地见到这位花孔雀不端着大人架子,从怀中拿出两盒胭脂,话还没说脸先红了半边:“辛苦江师妹了,”
那女弟子接过,打开盖子便眼前一亮,高高兴兴地收进小袋子中:“果然还是钟师兄送的最好看!”
爱看热闹是人之常情,被抛下的三人站在一旁,对着这缠缠绵绵的气氛揶揄的表情如出一辙,换来钟善恼羞成怒地一瞪。
“这位是宁师弟?”
女弟子顺着钟善的目光看过来,三两步便走到宁千岫面前:“可总算见到了,宗门大比那日,师弟可真是厉害。”
这话声音不大,奈何周围都是五感灵通的修仙弟子,热闹顿时变成了自己,这下换做宁千岫笑不出来了:“不过是运气侥幸赢了。”
人群中突兀地传来一声冷嗤,一青年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别来无恙啊,宁师弟。”
宁千岫盯着这张脸回忆了半晌,才想起这位便是那日败在自己手中的赖师兄。
看来这是被恨上了,宁千岫面无表情地看着赖师兄走到自己面前:“这么久没见,师弟怎么还在筑基初期......不若师兄帮帮你?”
这点小打小闹他从前在职场上便司空见惯,眼下迷雾重重之中更是觉得无趣,只觉系统给的修为屏蔽器效果不错。
宁千岫还未张口,站在一旁的女弟子便挡在自己前面:“赖明,谁不是从筑基期修炼上来的?且不说宁师弟才入门几月,他身上还有内伤,人要愿赌服输,你如此咄咄逼人便是你的不对!”
赖明顿时拔高声音:“他胜之不武,我凭什么要认?”
他如今算是明白掌门当时的话外之音究竟是什么了,若是自己去葬剑谷一事无法让宗门弟子信服,这老狐狸给的好处怕是也要落空。
不过此刻良辰美景,他实在不愿与赖明在此地撞上,不过一瞬脸上便换了副不卑不亢的表情:“赖师兄,此事我们可以日后再说,只是这长生节十年一次,还是祈愿更为重要,若是被那位......天下第一在仙宫瞧见,怕是影响不好,师兄请三思。”
这下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便散了开来,不少人更是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主动挑事的赖明,对方吃了个哑巴亏还没法再借题发挥,只能黑着脸带着自己两个跟班钻入人群中。
虽然这称谓实在有些烫嘴,但也算是他老人家唯一一点作用了。
宁千岫回过神来,手里便被塞了一盏天灯,抬头便看见两位女弟子亮晶晶的双眼:“宁师弟原来也仰慕那位天下第一,莫非也要许愿有朝一日同他一般名扬天下?”
也?
宁千岫听见这个字眼挑了挑眉:“江师姐是如此想的?”
女弟子摆弄着手中的天灯,一脸神采飞扬:“小时候想嫁给这位天下第一,长大后又觉得这样太无趣,不如有朝一日飞升去顺些天下第一的东西,怕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倒也是个远大的理想,就是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也不怕他老人家听见。
宁千岫在心中为这位江师姐的商业头脑鼓掌,钟善递来纸笔,闻言嘴角一抽:“姑奶奶,是家中的铺子不够你折腾了?”
言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晃动,终于恍然大悟地叫了声:“原来师姐本家是青石城双珠之一的江家,难怪与钟师兄如此相熟。”
蒋流云在一旁咳一声:“吉时已到,若再不抓紧些,可就没有天神赐福了。”
得,这一圈看下来原来只有自己一个穷人。
宁千岫默默闭了嘴,颇有些悲愤地在纸上写下财源广进四个大字,想着物尽其用将纸翻到背面,却不知从何落笔。
他抬头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人,言泉不知又说了什么,惹得江师姐忍俊不禁,只有钟善恨铁不成钢地往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蒋流云手上拿着点燃的火折子,无奈地伸手一拦,将那本就不重的打闹化去,将天灯一盏盏点上。
他又想起蒋流云方才同他说的话,山腰上晚风凌冽,周身烛火点点带来的暖意挥之不去,那烛火映在眼中,连迷雾都要退去三分。
眼见蒋流云要将自己的天灯点上,宁千岫如梦初醒:“流云师兄,我再补几个字。”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下笔之时显得生涩凝滞,却又没有停下,极为认真地添上四个字。
蒋流云离得近,“但求圆满”四个字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笑,替眼前弟子将天灯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