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2章 【恭喜宿主获得世界碎片,即将进入觉醒进程。】
  “钟家尚未安定, 我暂时……不会回云隐宗了。”
  言泉盯着钟善看了许久,才转过弯来,点点头笑了笑:“没、没事, 不过三五天的事,我们还得参加内门选拔呢!”
  钟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言师弟, 我或许……十年都回不来了。”
  言泉动作一顿, 酒顿时醒了大半, 有些无措地看向江念:“江师姐,钟师兄又在乱开玩笑, 你快治治他!”
  江念叹了口气, 原本畅快的笑意散去,只剩下一片惘然:“言师弟, 钟家与江家处境相同, 除却我与钟善外, 家族内找不出合适的家主人选, 从前这些年来我们仗着长辈庇佑已是比旁人幸运许多, 如今责任在前,我们不该一走了之。”
  言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许久才哦了一声, 沉默地坐回去, 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又将碗中酒喝净。
  席间一时沉默, 钟善与江念看着言泉这番模样, 心中都不太好受,正欲安慰, 便听见一声压抑不住的哽咽。
  鸡腿被啃得只剩了个骨头, 言泉却仍旧机械性地往嘴里塞,眼泪愣愣地往下掉, 又觉得这样实在太丢人,便拿泛着油光的手去擦,被看不下去的宁千岫伸手拦住。
  好不容易将他嘴里的鸡骨拽出来,便听见他轻声喃喃:“没事的、没事的……修士寿命如此漫长,不就是十年……”
  话说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这两个字眼含在口中越来越苦,苦得叫人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他们都太过年轻,也太过天资聪颖,理所当然地觉得整个世界都可以是自己的,离别是一件极为遥远的事情。
  言泉哭得如此伤心,却是悲伤不足,茫然有余。
  他向来都是跟在别人身后的那个,在宁千岫这位从天而降的师弟之前,都是自己最小,大家也都愿意宠着他。
  而宁千岫又实在令人省心,这一路上言泉鲜少有当师兄的自觉,可如今有人忽然和他说,你便是最大的那个了。
  没人教过他怎么当师兄。
  言泉本能地知道自己太过于依赖师兄师姐,甚至是自己的小师弟,所以才会在葬剑谷幻境的背后一剑里消沉至今。
  他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杀死肝胆相照的知己,可扪心自问,他更害怕的是曾经同门厌恶的眼光。
  十年实在是太长了,对于普通人来说,整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便也就只有这么长,十年之后他们再见,又会是何模样?
  言泉既怕自己原地踏步,辜负了师兄们的殷殷期望,又怕自己走太远,回过头去再看不到师兄的踪影。
  那时他们还会是把酒言欢的知己好友么?
  钟善藏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紧,才能逼着自己不去安慰师弟,看着他兵荒马乱地将酒坛子整个抱过来自己喝,才一会便喝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眼角泪痕未干。
  江念轻手轻脚地上前,给言泉盖上了一层薄被,叹了口气:“也真是难为你这小师弟了,我瞧着才开朗不久,你这话一说,怕是又要消沉许久了。”
  钟善端着酒碗咽下一口酒:“早晚要说的,言泉这性子,不逼一把如何能独当一面?”
  话是这么说,可钟善脸上的苦涩,可不比言泉少到哪去。
  宁千岫倒是分外平静,钟善的决定他早猜到几分,他在这种事上好似天生就比别人看得更开些,如今就成了这场宴席上唯一还能吃得下饭的那个。
  或许走了这一遭后,钟善的修为还能更上一层。
  宁千岫捏着酒碗随性地坐在石阶上,眼前便被一片一角挡住,他侧头看着心有灵犀一般坐在自己身侧的钟善:“你兄长一事,打算如何处理?”
  钟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父亲生前做的事确有不妥,才导致大哥今日行事偏激,我亦有私心,他终究是受人蛊惑……”
  他越说越乱,最后只能苦笑一声:“当断不断,实在是妇人之仁。”
  宁千岫明白他仍为之前两难局面的选择感到愧疚,酒碗朝着他碰了碰:“每个人做事自有缘法,不必太苛求自己,那日情形,即使神兵被毁,不用多久他们便能用别的法子将贺长生复活,凭我们眼下的力量,还无法制止。”
  钟善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将心里的犹疑咽了下去,换了个话头:“宁师弟接下来作何打算?”
  宁千岫抬头望着天上明月:“虞晚几日前寄信于我,掌门也说有人在等我,这条商路又经过千昼镇,这地方我不去也得去,看看能查出些什么,再回宗门参加内门选拔。”
  钟善从怀中掏出一沓符箓拍在宁千岫手上:“此去必定凶险不已,这里头什么符都有,我虽不能与你同去,但若是遇到问题,随时传音于我。”
  宁千岫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这些一看便要价不菲的符箓,心中一暖,终究还是收了下来。
  远处的言泉还在抱着酒坛说醉话,师兄师弟地乱喊,江念瞧着有趣,便顿在他身侧胡说八道地应,折下一旁的野草凑在言泉鼻下轻挠,惹得对方喷嚏不断。
  诸己此刻也冒了出来,顶着一张娃娃脸老气横秋地拿着酒杯望月兴叹,学那文人才子念了两句酸诗才肯喝下一杯。
  明月照人,徒增不舍。
  宁千岫笑意忽然深了:“未来若是有喜酒,记得喊我。”
  钟善耳朵顿时红了,欲盖弥彰地将视线收回:“真是太惯着你了,连你师兄都敢打趣了!”
  “是么?”宁千岫挑了下眉,“原来还没互通心意啊?师姐耳力好,或许这会功夫已经听见了。”
  江念若有似无地撇来一眼,与钟善的眼神一触即分。
  因为一句嘴欠,宁千岫最终被钟善追着围着茅屋跑了三圈才停下。
  宁千岫扶着腰摆了摆手,足尖一点便上了屋顶躺下:“钟师兄,我走时别和言师兄说,他舍不得你,便叫他多待些时日吧。”
  钟善点了点头,郑重地与宁千岫碰了杯:“一路保重。”
  第二日天未亮,宁千岫便悄无声息地离开茅屋,踩在诸己剑上径直朝千昼镇掠去。
  不过一炷香时间,宁千岫眼前便出现熟悉的景象。
  几月不见,千昼镇较之自己离开时的百废待兴之象已是好上不少,也终于有了人气,薄雾笼罩下,村民们正忙着将谷子铺开晾晒,一派兴兴向荣之景。
  宁千岫落在无人街巷处,再出来时已变了番样貌,似是偶然路过拜访的普通修士一般挨家挨户地观察着。
  一村妇看见宁千岫的样貌,赶忙擦了擦手走上前来:“这位仙君,您来可是要找谁?”
  宁千岫颔首,递给村妇一小袋灵币,那妇人便高兴极了,赶忙热情地将他招呼进家中。
  “敢问妇人可知,顾府往何处去?”
  妇人闻言一愣,凑近了小声道:“仙君怕是消息不灵通,这顾府……早就没有啦!”
  宁千岫恰到好处地做出一点为难的神色来:“实不相瞒,我此番来找顾家也是为了一批货,这钱是给了货却没给我,我也实在没法同门中交差……那顾府可还有人在镇上?”
  村妇看宁千岫模样年轻,见他神色焦急便起了点同情的心思,叹了口气:“小仙君,不是我不帮你,的确是千昼镇前些日子遭了难,同那顾家公子脱不了干系,如今整个顾府都被别的门派剿灭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宁千岫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虞晚说过的话历历在目,说自己不会离开村子要为了孩子某些营生,可这村妇话里话外分明是不知道虞晚的存在。
  一大一小两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他眼眸一转,像是别无他法一般又拿出一只钱袋来,一脸诚恳:“那村中可有定期往来的商队,我好去碰碰运气。”
  村妇为难地看着宁千岫,犹豫半晌终于咬牙接过了钱袋,将房门关紧,凑在宁千岫耳边小声说道:“有是有,只是自千昼镇出事后便不太来了,只是这两日不知为何,商路好像又通了进来,只是每每都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是某次起夜偶然撞见的。”
  宁千岫暗自将此事记下,谢过妇人正欲离去,却被她猛然抓住衣袖:“今日我同你说的话切不可外传,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若是正经买卖,又何必如此风声鹤唳?
  宁千岫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有些着急地走出门,被台阶绊了一下蹲在地上,不着痕迹地在砖瓦缝隙间塞了两张符箓,便转身离去。
  他寻着从前的记忆往前走,一边比对着每一座矮屋,一边往识海中瞧了一眼。
  这是系统发布的第一项工作,他仍记得当年系统的进度条缺少的那10%,它应当早就料到眼下的境况。
  “诸己,这东西可曾亮过?”
  诸己眼中暗光一闪,走上前去拍了拍电脑,屏幕有气无力地闪了闪,好歹是重新运转起来,只是熟悉的系统界面仍未显示,桌面上能用的也不过是些最基础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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